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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入冬,街道兩旁的樹只剩下了零星的幾片葉子,在微微寒風中不禁有些寂寞。李白尚可「對影成三人」,可是,這些瑟縮在枝頭的葉,連彼此相互取暖都做不到吧。
到了中午,陽光強烈起來,葉開始高興地「嘩啦啦」笑,悄悄把自己的影子放到了地上,然後,拽著它們身上無形的線,編排起皮影戲來。有時,依心會去捉弄一下它們。緩緩抬起腳尖,想要踩住這些影兒,就像某個女孩當年做的那樣。可才一忽兒,葉就發現了,輕輕一扯,就把影兒給提走了。影兒翩飛,化一隻隻遊戲的蝶。她四處找尋,挪開腳,腳底空空如也。
哈德生說,我們偏愛一種花,因為這種花與我們快樂的童年或早年生活有親切地聯繫。那麼,是否可以說,我們無法忘記一種遊戲,因為它鎖住了我們或喜獲悲的青春歲月。看到那些奔跑著追逐著無憂無慮笑著的孩子,有時依心會忽然忍不住流下淚來。總有一天,他們也會經歷我們所經歷的吧?總有一天,他們也要面對離別吧?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有了悲傷失望幸福快樂感激吧?……
有一個好朋友,圍繞著她們,發生了那麼多有趣的事情。到得今日,留給依心最深刻的印象,竟是在操場上奔跑著「踩影子」的時光。
那時的依心,背井離鄉,到另外一個陌生的城市上學。學校實行的是全封閉制管理。宿舍樓除了分男女生,還分為畢業班樓和非畢業班樓,壁壘分明。可是,因為報道時間遲了,本班宿舍已經滿員,依心只好住到遠離大本營的高二女生宿舍。女孩們叫她「姐姐,姐姐」,可是分明還是排斥的,每次宿舍裡發生不愉快的事情,她們便會矛頭一致直指她身上。再加上作息時間不一,有時,她便不免要在這些學妹們的狂歡中開始失眠。
寒假,非畢業班樓空了。風從樓房後面的山谷和野地裡吹來,讓人頭皮發麻。聽說還曾有小偷強盜之流潛入……一個人走在陰森的樓道上,依心心裡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可巧的是,宿舍裡的燈又全壞了。一晚,她被怪聲驚醒,腦海裡閃過無數恐怖畫面,忍不住跳將起來,檢查門是否關好了。就在這時,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她的心臟頓時停住了跳動。半晌,抖抖索索地將門拉開一條縫隙,探出頭去,模糊的路燈下,竟然,看到——一個女孩的頭,沒有身體的頭!!天哪!……
後來,你們當然能猜到了,兩人一辨認,才發現是同班同學,DL!那一刻,你能想像她們有多激動嗎?再後來,當然了,兩個難兄難弟成了好朋友。相同的境遇,相似的興趣愛好,互補的性格,足以讓她們扶攜著走過那段可怕的「鬼屋」時光和枯燥的高三歲月;對對子,做一些沒有文法可言的詩,打羽毛球,丟沙包……依心的黑色七月,就這樣在快樂平和中安然度過了。
某天晚自習,課間。依心和DL到操場上「放風」。談笑間,DL像小貓探出爪子一樣,悄悄伸出了腳尖,踩住了依心的影子。被依心發現了,她便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一樣強自辯解:「按照遊戲規則,我踩到了你的影子,你應該走不了才對。」然後,「咻」的一聲跑掉。依心當然不會讓她得逞。呵呵,兩個年紀一大把的傢伙便像孩子一樣,在夜晚的操場上奔跑打鬧起來,「反正,也沒有誰看見(這麼丟臉的事)。」
那樣肆意自由的青春。
多年以後,DL已是華中科技大學社會學研究生。兩人見面,行走間,DL又悄悄踩住了依心的背影:「哈哈。我踩了你的影子,你走不了了。」 潺潺流年寫下的空隙,呼嘯而去。兩人一下子好像又回到了中學時代,什麼都不管不顧地在滿是路人甲乙丙丁的街道上奔跑起來。
但終是長大了,有些事情改變了,便再也回不到最初。
說起來,彼得·潘與朋友珍妮(不知道是不是叫這個名字)的相遇,便起於珍妮為彼得·潘縫上了逃跑的影子。我一直在想,他為什麼還要來找尋自己的影子呢。這個大孩子,來去於天地,那麼自由隨性,那麼灑脫,卻執著於一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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