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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迷信」

在我們的爺爺輩裡,老人們是很講「迷信」的,他們把美好的願望寄托於「迷信」,也把痛苦的不幸歸類於「迷信」。到了我母親這輩,似乎好多了。不過我母親卻還是個很「迷信」的人,特別是在過年、出行的時候,她總有一翻「迷信論」給我們講,限制我們哪些話不能說,哪些詞不能用。

在我很小的時候,每年要過年的那一個月,也就是臘月,母親就開始叮囑我和哥哥要注意的事項,特別是吃了我們這裡傳統的「臘八粥」後,就更不能隨便說話了。因為在臘月說的話會很「靈驗」成現實,所以不能說「鬼」阿「殺」阿「死」啊這類的詞,也不能說倒霉的話和做倒霉的事,要不下一年就會「不吉利」,就會儘是「倒霉事」。雖然當時我們不是太懂這是否是真的,也不太相信「不吉利」和「倒霉事」會從嘴裡「說」出來,但是看著母親那緊張且正經的表情,我們也只好跟著「緊張」和「一本正經」起來。有時忘形的我們會忘記了母親的叮囑,那些字一出口,母親就驚恐萬分地大聲斥罵著我們,罵完又會喃喃自語著:「不要怪罪,小孩子亂說話;不要生氣,小孩子是無心的。要怪就怪我沒有管住他們。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等緊張小心地過了一個月,更緊張更要小心的兩天來到了——春節和初一。這兩天是要最最特別小心的,更加不能有一點閃失,不能有一個字的「口誤」,要不母親就會在下一年的整個一年裡生活在不安和恐慌之中,擔心著那不吉利的「話」和「字」帶來的「災害」會隨時發生,影響著命運的好壞。

我小時是在農村長大的,每到冬節來臨,大人們都喜歡買些電影海報式的畫貼,貼在客廳的牆上,裝飾牆面和以示熱鬧喜慶的氣氛。我記得當時有一幅好像是戲曲電影畫叫「打漁殺家」,我和哥哥爭著認上面的字:「打漁殺家」。母親連忙摀住我們的嘴,很嚴厲正色的對我們說:「不能這麼念,要念『打漁取家』。」我們不聽,還要接著念「殺」,母親生氣的拿起棒子就打我們,我和哥哥憤怒的看著母親,不明白為什麼一向捨不得打我們的母親,為了一個字卻要對我們動起手來。

母親還有個「迷信」絕活,那就是「招魂」。小的時候在我和哥哥生病發燒或暈睡迷糊的時候,母親總會給我們「招魂」,說是怕我們在外玩太野了,讓「鬼」嚇著了,把「魂」嚇跑了。母親讓我們躺在床上,她就在天將黑的時候,從我家門前伸向村子中心的一條路口處,一路叫著我們的名字一路低聲咕嘰著:「霞霞斌斌回來哦——,不管東南西北,你嚇著了,跟媽媽一起回來哦——」反覆的重複著這段話,一直這樣叫到我們的床前。然後用手摸著我們的耳根自言自語:「回來了,回來了。」這樣一個夜晚一個夜晚的是叫著,一個夜晚一個夜晚的重複著,直到我們病情有所好轉。不過說來也怪,有時這樣叫過後,我們好像真的「魂」回來了,有時病競真的好了起來。

後來我們漸漸長大了,知道了這些都是「迷信」思想和行為,也慢慢開導著母親。母親也因為時代的變化,接觸了新的事物,見識了很多新的東西,也知道了說「不吉利」的話與命運的好壞是達不上邊的,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她還是很「講究」的。比喻在家裡有人出行,或遠行時,一大早起床絕不能提「死、亡或當心出事」等不好的詞,要不整天她都會心情重重、心神不定。會不停的打電話問,放下電話又會坐立不安。每個春節過年的時候,她還是會在一些「關鍵的」言語和詞的運用上「限制」我們。比喻過年吃肉的時候,形容肉的形狀不能用「大」字,要用「厚」;「死」要說成「走了」,「這條魚剛買回來時還是活的,剛剛才走了的。」因為母親的忌諱,每要說及到這些字眼的時候,我們總得小心翼翼地「修改」一下,有時還在一起埋怨著,對母親這種「迷信」的不理解。

有了侄子後,母親的「限制」就不管用了。侄子喜歡看動畫片,看完還喜歡講給我們聽。春節的那天,大家一起吃飯聊天,侄子興趣就來了,開始講起他的動畫片來。什麼「打阿殺阿死阿鬼氨,很多「不吉利」的字眼都蹦出來了。母親也像對我們小時候那樣嚴歷正色的說教著侄子,可對侄子不起效果。侄子很是淘氣,且在家裡是「獨一無二」的地位,母親對這個孫子也是寵愛有加,對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又捨不得對他動手,只好放下吃到一半的飯,就跑到街上去買一張用紅紙黑字寫上的「童言無忌」四個大字紙貼,貼在客廳正中牆上,邊貼邊自言自語:「老天保佑,小孩子說話千萬不要當真,有什麼不好的就安到我的身上,千萬不要在意小孩子的話。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這才放心的不去管侄兒的口無遮攔了。

看到母親每個春節都過得這麼膽戰心驚、小心翼翼,有一次,在和母親聊天的時候,我有意提到她的「迷信」思想。我說:「媽媽,這些都是你的想像,沒有什麼上天會怪罪、菩薩會顯靈,你不必要每年都過得這麼緊張。」母親說:「不管有沒有這些,我寧可信其有,小心著總是好的。」還舉出了幾個「像模像樣」「有根有據」的例子。我解勸著說:「那只是巧合,並不是因為說了「不吉利」的話,「不吉利」事才會發生的。」母親用一種痛愛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悠悠地說:「我不怕這些「印驗」在我的身上,我是怕對你們不好。我不想你們有什麼閃失,要不我還怎麼活呢?只要你們平平安安,我還是處處小心的好。」聽著母親的一翻話,我眼眶濕潤了,心裡酸痛著:原來母親一生的「迷信」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們。母親的這些「迷信」,只是她的一個美好的願望,她把對我們一生平安的祈求寄予在「迷信」之上。在她那蒼老的臉上層層密密的皺紋裡,包含著多少對我們的擔心和牽掛;那忌諱的「講究」裡包含的全是母親的愛和付出。想想我們在無意間違反了她的「迷信」的時候,她又有多少個日日夜夜生活在不安和對我們的憂心之中。母親這樣堅守著她的「迷信」行為;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的「迷信」思想——只是為了用這些「迷信」祈禱著她的親人們能一生平平安安。

現在每逢春節或外行,我們一家人都自覺的信奉著「迷信」,心甘情願的接受著母親「迷信」的「限制」,為了讓母親能不再緊張和不安;為了讓母親能開心生活每一天,為了讓母親不再為我們憂心勞神;也為了讓母親有個吉祥如意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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