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獨立戰爭背後的故事:國際戰士充斥著大陸軍
1775年4月19日清晨,北美小鎮列剋星頓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波瀾壯闊的美國獨立戰爭就此拉開序幕。戰爭爆發時,北美13塊殖民地僅有200萬白種人口,有近四分之一還是站在英國一邊、不願意鬧革命要獨立的;與之相對,母國英倫諸島則有約1200萬人口。
以150萬對1200萬,按常理講,無異於以卵擊石,很難有取勝的可能。「人多力量大」,在物質文明程度大體相同的情況下,戰爭最終乃是人數多寡的較量,何況當時英國不僅在武器技術上比北美先進,經濟總量上也比北美高出不知多少倍。然而,笑到最後的,卻並非「人多力量大」的日不落帝國,原因何在?
「國際戰士」拉法葉特
美國獨立戰爭是一場國際聯動,一大批從歐洲來的「國際戰士」,加入了反對英國統治的行列,與北美民眾一起「拋頭顱,灑熱血」。這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戰爭雙方的力量對比,不僅極大鼓舞了北美民眾的士氣,使之獲得了國際道義聲援,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而且實實在在的人力、物力支持,最終使北美起義者在戰爭力量上趕上了英國,有了將反抗進行到底的雄厚資本。
那些「國際戰士」中,最知名的,就是既參加過美國獨立戰爭、又參與過法國大革命的法國貴族拉法葉特,他後來被譽為「兩個世界的英雄」。當華盛頓第一次在費城見到時年僅僅20歲的拉法葉特時,這位大陸軍統帥一下子就對來自異邦的小伙子充滿了好感。拉法葉特對革命的熱情、對戰爭的見解、對勝利的信念,都是北美獨立運動最為需要的。而拉法葉特同樣為華盛頓內斂的氣質和優雅的談吐所折服,在初次相逢的大陸會議宴會上,他一眼就從芸芸眾人之中認出了後來的首任總統。
拉法葉特冒著重重風險,不遠萬里來到美洲,一方面是深受法國啟蒙哲學家思想的影響,對北美獨立運動充滿同情,另一方面也是國仇家恨使然。法國與英國一向為敵,而拉法葉特的父親死於英法衝突中英軍發射的一枚炮彈。
這位法國貴族加入到「革命隊伍」,帶來的滿滿都是正能量,他在幾次對英戰役中,均有出色表現。尤其在1781年具有決定意義的約克鎮戰役中,正是他巧妙用兵,將康華利將軍率領的英軍主力誘入陷阱,導致英軍全面潰敗並投降。拉法葉特的功績,更在於經他穿針引線,法國和北美起義者結成盟友,共同對英國宣戰。
吃水不忘挖井人。拉法葉特傾力支持北美獨立戰爭,因此成了「美國人民的好朋友」,為後世美國人所永久銘記感恩。他1834年去世時,美國給予他的,是與美國總統去世時同等規格的哀悼禮遇。1917年7月4日,參加一戰的美國赴歐洲遠征軍司令潘興將軍的副手查爾斯·斯坦頓上校,在拉法葉特的墓前說出廣為流傳的一句話:Lafayette,we are here(拉法葉特,我們來了)。他還兩次被授予了美國榮譽公民稱號,美國各地有很多街道、公園、圖書館等公共設施,都以「拉法葉特」命名。
「康韋集團」機關算盡
中國古語有云:萬里黃河,泥沙俱下。從異國他鄉來到北美的,並不都是扛著「國際主義」大旗、志願為革命添柴加火的英雄豪傑。獨立戰爭打響後,北美在一段時間,也成了冒險家的樂園,不少機會主義者如蚊蠅般從歐洲「舊大陸」湧入,給北美獨立事業帶來了負面影響。
「康韋集團」就是一個典型例子。戰爭期間,從法國趕來支援的男爵德卡布爾,因為在大陸軍中立過戰功,獲大陸會議批准提升為少將。這引起了來自愛爾蘭的康韋准將的不滿,他也要求大陸會議授予自己少將軍銜。華盛頓寫信請大陸會議不要批准這個要求,因為這會挫傷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的將士們的榮譽感和積極性。
這引發了康韋的更大怨氣,他立即投入一個以大陸軍軍需總長米夫林為首的小集團,由於表現活躍,很快成為其核心成員,乃至該集團被稱作「康韋集團」。這個「反革命集團」以詆毀華盛頓為能事,力推自己人篡奪大陸會議和大陸軍的高位,甚至想換掉總司令華盛頓,以另一名將蓋茨將軍取而代之。在這個陰謀集團的運作下,康韋後來居然被大陸會議任命為兩名監察長之一,終於官拜少將。
為發展壯大自身力量,「康韋集團」甚至起草了一份計劃,試圖拉攏利誘與華盛頓情同父子的拉法葉特。然而,邪不壓正,拉法葉特絕非勢利小人,有自己的堅定信仰和原則,他識破了「康韋集團」的險惡用心,反而利用他們為他舉辦的「招安宴」,表明了對華盛頓作為大陸軍總司令指揮權的捍衛,並請遭到陰謀集團排斥的德卡布爾少將出任自己所率軍隊的總指揮。
像其他很多革命運動一樣,北美獨立戰爭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困難和危險很大程度上在於:一方面前方吃緊,另一方面還要提防後方的陰謀詭計。好在「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在獨立戰爭大勢所趨及華盛頓等領袖人物的從容應對下,「康韋集團」的小算盤,最終破產了。
北美之火點燃歐洲
海外志願軍在北美獨立戰爭中的「豐功偉績」或「斑斑劣跡」,還可以舉出很多。法籍軍官弗勒裡少校因其英勇無畏的戰鬥精神,曾獲得過華盛頓的好評,而來自普魯士的施托伊本男爵,曾擔任過歐洲著名開明君主腓特烈大帝的副官,多年馳騁歐洲戰場,聲名顯赫。他1777年底到達北美後,把普魯士軍隊的優良訓練和指揮方法,傳授給了北美起義者,這對大陸軍的正規化建設和戰鬥素養形成,發揮了極為顯著的作用。
美國獨立戰爭中的國際縱隊,折射了當時的國際尤其是歐洲的政治狀況。看看這些志願者的國籍就知道,這不過是18世紀後期世界主要幾個歐洲工業化國家之間——以英法兩國為代表——在歐洲以及世界各地爭奪勢力範圍的結果。獨立戰爭是在北美發生的,但它不僅僅是大英帝國與其美洲13塊殖民地之間的戰爭,也是幾個歐洲強國之間的戰爭。法國、西班牙、荷蘭等先後站到北美殖民地一邊對抗英國,北美各印第安部落也受兩邊之邀相繼捲入了戰事。
「國際戰士」們紛至沓來參與獨立戰爭,改變的不僅是美洲,而且是世界。在他們的助產下,一個新國家在北美誕生了,大英帝國的迅猛海外擴張在北美遭遇了重大挫折,並因此不得不轉移了全球殖民的方向。
有濃重「國際主義色彩」的北美獨立戰爭,在歐洲產生了另外一個重大政治影響:以鮮活的革命成功實例,鼓舞了歐洲的反君主力量,迫使原先的母國英國加速了內部政治制度變革,君主立憲制逐漸走向成熟和趨於穩定,法國不久也發生了大革命,隨後,又因拿破侖的南征北戰,整個歐洲都進入了一個革命的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