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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無慮的童年在悠深陋巷的老屋渡過,仿若是不久以前的事情,而已遙遙不可及。已多年不曾再返,它只在夢中縈迴,據聞已不是舊模樣,現代城市已沒有古拙的平凡立足之地。以後也不再去那巷子,保存這城市仍有那麼一條老巷的錯覺,夢裡還能再返。
總有一個不變的夢,反覆出現在這些年的雨夜。夢裡返回舊居,老屋佈滿青苔的外牆,依然有那些被歲月剝落的斑駁,那是童年時候想像的各種圖騰。推開吱戛作響的大木門,邁過以前經常坐著發呆的青石門檻,撲面而來的是的是霉潮的古老氣息,屋裡仍是那些老式傢俬擺設。那個幼小的我腳下墊著凳子正趴在窗台,不知在嚮往著什麼。而在夢裡的我,想要向那個幼小人兒說些什麼,而始終無法走近。我走出了老屋,回頭望向老屋的窗口,那個孩子已不見影蹤,長長的巷子,飄著細密的雨絲,踽踽的足音,孤寂地迴響……
童年時候總在巷子跑來跑去,跟其他男孩一起瘋玩,欺負巷口打鐵鋪的幾個女孩,在泥地上打彈珠擲硬幣劃地圖,玩如今的孩子不屑一顧的救國和撈蝦洗衫等遊戲。記得有一次剛洗過澡後去玩,跑得太急,摔破了膝蓋,痛得嚎哭起來了,還被父親打了一頓,責罵我走得好好的,為什麼就急著跑,是剛會走就想飛,在巷口公共水房排隊挑水的母親跑過來才沒再打下去。母親邊給我上藥邊心疼地落淚的情形,多年來不曾淡忘。那時候小巷人家都沒有自來水,都要去巷口挑水,想必父親是心煩我的不懂事,也許更多的是看出了我以後性格上的欠缺。每天直到母親們喚著孩子小名的聲音響徹巷頭巷尾,玩不倦的孩子才發覺肚子餓了,才肯歸家了。而我那時候大多還在看人打羽毛球或在小人書攤發呆,黃昏時分那些呼喚聲中我母親的喊叫最為焦急最為長久。
巷尾的零食小攤是孩子們的天堂,風吹餅、酥耳、龍珠糖、錢龍蛋……是孩子們眼裡天堂的美食,只是不知這些年來為何已再也沒見到了。我們向大人們討到零花錢便奔往零食小攤,在其他孩子羨慕的眼光中,洋洋得意地指指點點那些裝著各種零食的玻璃罐,從那手臂紋著哪吒的老頭接過零食,輕蔑地看了一眼在一旁流口水的孩子,然後大搖大擺地邊吃邊走,儼然忘了平日也在一旁眼饞的樣子。記得曾經有一次異想天開,想像將白紙覆蓋於硬幣用鉛筆描下來,便可以騙取那個老頭的零食,後來還是沒有膽子去試,畢竟他有可怖的青藍色紋身。
小巷的夏天好像總是特別的漫長,特別的酷熱。大人們總把孩子關在家裡,怕孩子中暑。孩子們唯一等待的是走街串巷賣豆花和清涼爽的小販的叫賣聲,可能是能消暑,大人們大多肯答應孩子們的請求。孩子總叫嚷著要求小販多灑些糖,不知道小販是否真的多放了糖,記憶中的豆花和清涼爽總是比如今的甜。夏天的中午,母親總要我和弟弟去睡午覺,說是要午睡才能喝她正在灶上熬的甜甜的冬瓜綠豆湯或紅豆湯。而不安分的我總是睡不著,總在母親將醒時才閉上眼假寐,有時侯反而真的睡去了。夏天的夜晚,小巷的大人們總將茶桌和茶具搬到家門口,坐在舒適的籐椅,悠閒地泡著功夫茶聊天。小巷人家都種一些夜來香、曇花、茉莉之類的花花草草,夏夜的小巷,飄逸著花的香氣,老人們拉彈著古箏、二胡之類的樂器,合奏悠揚的潮韻潮曲,孩子們在黑夜中跑來跑去捉迷藏,直至大人們收桌抬椅歸家,喚著各家孩子歸返,夜已深。
海邊的城市總是多雨,小巷的雨天總是綿連不止,雨水總淹浸了小巷。那樣的雨天,母親總抱怨起天氣,在屋內弄一個炭爐,罩上大竹簍,將無法曬乾的衣物攤上去烘乾。而我和弟弟卻總滿心歡悅趴在窗台,呼吸濕潤清新的空氣,傾聽雨水沿屋簷滴落的聲音,盼望雨下得再大些再久些,等待雨水淹浸了小巷,可以不去上學,可以玩水。爐子暖烘烘的,屋子暖烘烘的,孩子的臉暖烘烘的……
夢裡的小巷,飄著細密的雨絲,昨夜的花香流溢在安謐的雨裡。濕濡的雨巷,泛著出世的光瑩,若雨後新發的葉子。不復的雨巷,我踽踽的足音,孤寂地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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