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10點多鐘，唐正接到一個女人電話，讓他感到吃驚不已。那個女人在電話裡說：「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嚴小秀，我現在就住在離你不遠的酒店。你能過來看看我嗎？」唐正一時不知所措，他在腦子裡迅速搜尋這個女人。他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答應，只好說：「你留給我你的電話，等一會我再打給你。」女人把手機號碼告訴了他，並叮囑他一定回電話。

唐正想到了二十五年前的那個風花雪月的夜晚，那年，他和她還在讀高二，他是在她的火熱的眼光中陷入一場初戀的情感之中的。他那時什麼也不知道，只感覺到她的目光是那麼的令他心動，攪動了一個少男塵封在心靈深處的伊甸園。他曾經一度想拒絕，可總有一個聲音縈繞在他的耳邊，那是她的聲音。她觸動了他的情懷，讓他無法擺脫，無法抗拒。

終於在那個夜晚，他和她一起來到了離學校有一公里遠的那片麥地。他的腦袋裡一片模糊，彷彿有一種莫大的力量在驅使他。他不知不覺地和她走進了麥地的深處，周圍一切都很寂靜，只聽得見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人生第一次聞到了一個女孩子身上的氣息，他的心在狂跳，血在狂湧。他和她的嘴唇交合在一起，忘情的體會初吻的味道。他吻了她的眼睛、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她對他說：「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冷血動物呢！」他沒有回答她，一隻手不知怎麼滑到了她的胸部，她躺在他的懷裡，沒有拒絕他的手。

月光朦朧，偶爾有一陣涼風吹過。蟲子的叫聲，像一曲纏綿的小夜曲。他倆把成熟的麥子扳倒了一大片，兩個人在麥子上相互依偎，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那年，他只有十八歲，她只有十七歲，什麼也不懂，只知道兩人之間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吸引力，有一種強大的磁場將兩個人緊緊地粘合在一起。她的身體彷彿帶有一股強大的電流，散發著少女特有的芬芳，令他情不自禁。但他努力地克制著，告誡自己不要衝動，他的言語和行為都沒有對她提出要求和暗示。但她是瞭解他的，她能體會到他的火熱的情感和壓抑的衝動。她對他說：「等以後我們結婚了，我把什麼都給你，現在不行，會懷孕的。」他點點頭，兩個人的臉又貼在了一起。

這就是她對他的許諾，讓他終身難忘，好多年過去了，他也常常想起這句話。

夜色悄悄的褪去，東方已開始泛白。他們就這樣在麥地了度過了一個難忘之夜，把初戀的激情留在了那片麥地裡。他倆回到了學校，像往常一樣上課、聽講、做作業，雖然在一個班，但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同學和老師都不知道。在校期間，雖然他們有過幾次約會，但都沒有越過那道防線。

後來，他倆考上了大學，在不同的城市。畢業了，兩人也一南一北在不同的城市工作，很少聯繫，也沒有再見面。後來，都各自成家立業，有了孩子，更是音信全無。直到今天，她因業務上的關係，她來到了他的城市。在這個城市裡，她沒有親朋好友。她憑原先的記憶，頗費周折地打聽到了他的情況。於是，她給他打了電話。

唐正從回憶當中醒來，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會會嚴小秀。因為，今晚老婆和孩子去了娘家，要不然，他是不會去的。他的那段初戀還一直瞞著老婆，從沒有對老婆提起，他是個保守的男人，不想讓老婆不高興。再說，那時什麼都不知道，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就讓那段往事永遠塵封在心底裡。

唐正來到嚴小秀住的酒店，他敲開她的房門，出現在他眼前的嚴小秀雖然四十出頭了，但仍然保持著很好的容顏，少女時代的美麗依稀可見。她對他說：「你還沒有老，還是那個樣子。」他說：「老啦，孩子都上大學了。」他倆再沒有初戀時的那種衝動，彼此都顯露出一種成熟。他倆坐在客房的椅子上，互相聊著以前和現在的生活，對那段往事都流露出遺憾和留戀，那畢竟是兩個人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純真的感情。

時間到了十二點，唐正想起身離去，嚴小秀拉住他的手說：「你就不能再坐一會嗎？」他看到她的目光裡流露出期盼。其實，他不是真心要走，他等的就是她的這句話，他想看看她對他還有沒有感情。他坐了下來，兩個人都不說話，空氣好像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你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對你說的那句話嗎？」她首先打破了沉默。 「記得，我忘不了。」他回答。 「二十五年前的那句話，我是真心的！」 「我知道你是真心的，現在想起來我感到有點自私。」 「別這樣說，那時我們都很理智。」 「今晚你能不走嗎？」她對他說。

他注視著她那雙少女時代的眼睛，看到了和二十五年前一樣的目光。但，他的心不再狂跳不止，他對她說：「不行，老婆在家等我。」他知道他在撒謊，但一種責任感讓他不得不這樣撒 謊。他站起身，抱住了她，她也緊緊的抱住他，她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過了好一會，兩個人鬆開了。他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她把他送出了酒店，久久地望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