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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了5年的男人不能給我一個名分。青春像殘燭,只剩下短的一截。
又一次獨自參加完朋友的婚禮回來,我憤然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質問他:「到底你要讓我等到什麼時候?」蘇誠(化名)卻說,他從來都沒有說過讓我等他,一直以來他都對我疼愛有加,亦是因為他對我心存愧疚,他不能給我一個名分。先是兒子上小學,後來是兒子升初中,再後來是老婆生病在家……一個家的安寧與面子,要比一個小女子的兒女情長重要得多。何況,他還有努力得來的事業。
「但是,你想一想,除了名分,你要什麼我沒有滿足你?這些年,你是要什麼有什麼。」
我無言以對,他既然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再喋喋不休就顯得沒意思了。
是我跨越了年齡和身份去愛他。我並沒有朝他張過口,即便是我最窘困的時候,我一直避免和他的關係落入俗套,我不想讓外人以為,我和他在一起是看中他的錢。
沒有想到,誤會最深的人,卻是他。愛一個人可以沒有理由,不顧一切,被一個人所傷,卻往往只是因為一句話。
我已過30歲,在聽了蘇誠說的「除了名分我什麼沒滿足你」那句話後,我豁然明白,這個男人對我種種的好,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他自愛。他享受了我的青春,霸佔了我的光陰,總要給點什麼才好意思繼續——我實在不願把自己信奉已久的這段愛情想得如此不堪,連續幾天,我想起來就噁心嘔吐,食不知味。
那次不巧被蘇誠撞見,不分青紅皂白地埋怨:「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改天我陪你到醫院。」我啼笑皆非,他以為我有了他的孩子。這便是我們之間最真實的態度——輕描淡寫,習以為常,毫不痛惜。責任都在我,不過,為了顯示他的責任心,他表示願意在我手術後陪我幾天,好好照顧我。
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他想為一條小生命買單而已,用錢,而並非我想要的心。有的愛情,一旦看穿,頓覺索然無味,從前的那些花團錦簇,不過是些破棉絮。
心痛過後,我已明瞭結果。所以我選擇了悄然離開,沒有告別。
我離開家鄉的城市,來到濟南,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個願意給我名分的男人,安度餘生。如果遇見,我會是一個很好的妻子,為他洗衣做飯,陪他交際應酬,甚至替他生兒育女,除了愛。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給予別的男人愛,即使那個人是我決定共度餘生的另一半。
我租了房子,重新找了工作,生活漸漸安頓下來後,我就直奔主題,去了婚介所。婚介所的大姐拉著我的手說:「你這麼好的條件,怎麼會沒人追?」我說我是外地的,剛來這裡,人生地不熟,很想有個自己的家。
瞧我這麼心急火燎的!不過是身心俱疲,想省去戀愛這一節。
登了記,交了費,坐等天上掉下那個願意娶我為妻的人。
我當然不是傻子,我當然也有我的條件,不求他大富大貴,至少也是白領或者是機關工作人員,房子、車子這些生活必備也不能少,否則,怎麼配得上我綻放的容顏?怎麼能向那個遠離千山萬水的蘇誠示威?離開了他,我可以明正言順地嫁,並且嫁得很好。
心裡的算盤撥得劈啪響,日子卻越來越寂寞。零星見了幾個男人,都不合眼緣,便無下文。我不想湊合,日子一長,把自己煙熏火燎成個黃臉婆。
一日把鑰匙忘在辦公室,回家進不了門,只好一個人去逛附近的商店,然後隨便吃點東西。在大街上晃悠時,真羨慕那些結了婚的人,如果一方沒帶鑰匙,至少還可以等另一個人回來。而我,要想進得門去,只得撬門。我不敢相信那些街頭巷尾的開鎖匠,又不知道怎麼去找專業的開鎖機構,我應該怎麼辦呢?
他是一份錯愛
挨到晚上十點,我去敲了樓下鄰居的門。開門的是個肌肉男,其實每天早上上班都會碰到他晨練,偶爾彼此互擲一個微笑。「我住你樓上,忘記帶鑰匙了……」本想請他幫我撬門,他卻留我住他家,說明天幫我找開鎖公司。他叫安緒(化名),28歲,某高級健身會所的教練。
那是一個沒有故事的晚上。安緒安排我住客房。故事從第二天早上開始有了發展的眉目,我醒得很早,自作主張地給安緒做了早點,當做回報。他起來看我的眼神裡自然就有了更多的內容,很自然地,兩個人就慢慢靠攏了。
我們都是單身,我們開始交往。我似乎稍稍動了情,卻又很清楚地意識到,我和安緒沒有可能。我比他大三歲,他也不是我想要的類型,而且,以他的經濟狀況,短期內也給不了我一個名分所需要的一切。
和安緒約會,我經常會走神。我明白自己在浪費有歸宿前所剩無幾的時間,卻又無法抽刀斷水。
明明泡在愛情的蜜罐裡,卻嚮往婚姻的墳墓。如一個虔誠的朝聖者。將蜜罐和墳墓分得如此清晰而決絕的,不是別人,恰是我們清醒而挑剔的心。
陸明(化名),是婚介所大姐給我的「王牌」,黃金單身漢,和我一樣,迫切地想要個家。認識後,他很主動地約會我。彼時我和安緒正如膠似漆,但我深知安緒不是我最後的歸宿,那麼,我總得給自己找個下家。
見了幾次,陸明就直截了當地說他喜歡我。他說我們都不小了,不是一二十歲的孩子,如果我也覺得他合適,就點個頭。他還說,結婚後,我們彼此仍有獨立的私人空間。
對婚姻大事的目標明確、開門見山,我們多麼的相似!安緒雖口口聲聲說愛我,卻極少對我提及未來,我知道他在積攢力量,以他現在的能力,無法給我想要的生活。但是,為什麼我盼望已久的降臨時,我卻覺得味道寡淡?
陸明,大我四歲,年薪七八萬,有一套現成的三居室,還有一輛代步的私車。我所要的他恰好都有,我所求的正是他想給的。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點頭的那一刻,我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安緒早被我拋到九霄雲外。
我和安緒攤牌,這個大男孩居然哭了一常他怨我為什麼不肯給他機會,我說不是你不好,也不是我的錯,只是我沒有時間再耗下去。然後,我們痛哭一場,而後我風光而嫁。
婚紗店的攝影師左一聲陸太太,右一聲陸太太,叫得我心花怒放。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趾高氣揚一些。我是某人的妻,從此一顆漂泊的心可以安定,我終於擁有了嚮往已久的名分,擁有了嚮往已久的家。並且,這名分,來得多麼名正言順啊!是一個男人,主動要求給我的。不是說,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大的尊重,就是娶她為妻嗎?並且,我的家多麼溫馨漂亮,我的生活多麼順心如意。
原本,我以為名分就像一枚勳章,一頂高帽,並無實質內容,只是給外人看的,但擁有之後,我卻格外珍惜。我一本正經地開始為人妻,把小日子紅紅火火地過了起來。每日裡,一日三餐照顧周全,衣服領帶熨燙齊整,陸明對我也好,很給我面子,每週給我老家打個電話,向我父母請安問好。
眾人眼裡的天賜良緣。
幸福不是我想像
後來,我有了身孕,生活中的煙火氣更重了些。心在陸明這個男人身上系得更緊了,我感謝他,不僅給了我一個名分,更給我了一種生活,一個家,讓我的日子一天天和尋常婦人無二樣。我漸漸愛上了這種生活。
臨盆在即,我無意看到陸明的手機,裡面有若干曖昧短信。我突然生出悲淒與傷感,他竟然背著我愛別人!靜觀其變,卻不巧碰到他牽著一個女人的手在逛商場,我走過去大吼:「陸明,你怎麼可以這樣?」
他說這是結婚前就已經說好的,婚後兩人仍有獨立的私人空間。他還說,他從來不曾打算為哪個女人停下追逐愛的腳步,向我求婚是因為覺得我們年貌相當,且都受輿論壓力,男婚女嫁後便可以天下太平,何樂不為?可是他只對了一半。他沒有料到我漸漸動了真心,用了真情,在一起的家庭生活沖淡了我感情的舊傷,還築起了我對生活新的嚮往。
可是這些,我怎麼跟陸明講?就算我能明明白白講給他,他能相信嗎?就算他相信,又能為我改變嗎?
我只好無力地質問他:「那你叫我現在怎麼辦?孩子都快出生了。」
「孩子我會負責,也會好好對你,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約束我,也許以後我會像你這樣,被婚姻家庭生活所吸引,然後守著你和孩子安度餘生。」他就那樣看著我,絲毫沒有歉疚,「現在,你還是不要管我吧,我這樣是不是夠坦白?」
是夠坦白了,坦白得不給我留一絲餘地,坦白得讓我這個名分增添了更多恥辱。那一刻,我想到了蘇誠,我走後,他身邊不會空著的吧!也許,這就是輪迴報應了。
這就是我故事的高潮,也是結局。此後的日子,我生孩子帶孩子,每天按時上下班,陸明看去和很多家的老公一樣,有時候會不在家吃晚飯,有時候會出公差。
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候,如果不多想,也很幸福,陸明是個好父親,他定期帶著我和孩子,出現在公園和餐館……
日子緊緊湊湊,安安逸逸,任何人看來都很好,都在說我們幸福。但只有我們自己心裡清楚,一切都還在影裡照著,在雲裡浮著,沒有定數。
我苦苦求來的幸福,不過是一場虛名。虛名之下,我常常想起那個叫安緒的男人,和他放肆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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