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清時光交錯的愛與婚姻

左右為難

“吱”的一聲，門開了，妻子雪兒迎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她驚喜交加的招呼聲：“亞暉，你回來了？”我冷冷地應了一聲，目光徑直投向客廳，語氣也隨之溫柔起來：“兒子，在哪兒呢？爸爸回來了！”“哦，知道你今天要回來，我將兒子送到奶奶家，想和你好好談談。”雪兒小心翼翼，帶著討好的口吻說著。此時，我故意把臉一翻：“兒子都不在家，你讓我回來做什麼？”說完這句話，我轉身欲走。這時，雪兒異常敏捷地躥到我身前，攔住去路。我不耐煩地反手一撥，奪門而去。雪兒再也忍不住，在我身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聽到雪兒的哭聲，我也很心疼，真的，她沒有錯。夫妻這麼多年，她一直以好妻子的標準要求自己，從結婚起，她就沒讓我做過一點家務活兒，回到家，總有可口的飯菜等著我。生孩子後，她怕孩子吵鬧影響我第二天上班，主動提出與我分房而睡，自己全心全意照顧孩子，因此，當已婚同事因為孩子吵夜頂著熊貓眼過來上班時，我卻全然不覺帶孩子的辛苦。家裡的一切都是她承包了，哪怕換電燈泡這種事情，她都不麻煩我。出差前，她千叮萬囑，提前做好幾天的飯菜放在冰箱裡，讓我回來直接用微波爐熱一熱就可以了……她全心愛我，可我卻處處看她不順眼，嫌她胖，嫌她炒菜口味重，嫌她睡覺打呼嚕……我知道是自己的心態出了問題，在這段婚姻裡，她無可挑剔，是我對不起她，雞蛋裡挑骨頭，非逼著要她離婚。可我，就是對她愛不起來。哎，說來說去，只怪命運捉弄人，陰差陽錯地和她結了婚……
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是添添打來的。我心情複雜地接聽了她的電話。“亞暉！”她的熱切令我無言以對，“有結果了嗎？”
我胡亂搪塞道：“嗯，談不下去了，她只是哭，估計又要拖一段時間了。”“你又騙我，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騙我！我終於看清楚了，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愛情騙子！你根本捨不得離開她！”“添添，我有我的苦衷。我和她有個兒子，不好離……”“這一切都是借口！你就是想坐享齊人之福！枉我耽誤青春，等你這麼多年！”添添有些失控了，又哭又鬧起來，我卻不知道說什麼好，真想抱著她，將多年來的憋屈一股腦地發洩出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真不知到底是誰的錯。

疑似分手

添添是我的初戀女友，也是我心裡一直放不下的女人。還在讀大學時，也就是十年前，我就認識了低我一屆的學妹添添。說來也巧，自從第一次在自習室裡見到驚為天人的添添後，我便時常能在食堂、林蔭道上偶遇到她。後來在我的強烈攻勢下，添添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直到畢業，我找到了一份待遇不錯、安穩且有發展前途的工作，我們仍然是為數不多存活下來的校園情侶。參加工作後，我對我們的愛情更有信心了，隨著感情的加深，我們在外面租房同居了。
等到添添畢業時，就業形勢不太好，她找工作屢屢碰壁，有一次，招聘單位竟然因為她是女生，婉拒了各方面條件都非常符合要求的她。一氣之下，添添決定考研。我鼓勵她，只要她考，我就無條件支持。我的一番話，讓她沉下心來呆在家裡準備考研。
然而這一考就是三年。第一年，添添以三分之差與成功擦肩而過。第二年，添添再次因差一分而沒有入圍複試。第三年，添添進入了複試，卻因為面試成績不佳，再次落榜。雖然每次落榜，我都無怨言地支持她繼續考，但是隨著屢次失敗，生活壓力的變大，我漸漸對添添不找工作專心考研有了不同的看法，尤其是看到周圍的同事大都找了個與自己條件相當、經濟基礎不錯的老婆之後，心理越發產生了落差。不過，我從不在添添面前抱怨，只是對這段感情變得不那麼自信了，對我們的未來也充滿了擔憂。
在這種擔憂下，我遲遲不敢牽著添添的手走進結婚的殿堂。添添的父母大概覺察到了什麼，在添添三次考研未果的那年夏天，給我打來電話。例行的問候過後，添添媽說我們年紀不小了，添添再也拖不起了。我知道她是在試探我的口風，我應該馬上接過她的話表白心跡才是，但我遲疑了很久，才勉強擠出一句話：“那我們就結婚吧！”
這句話傷害了添添媽的自尊心，她二話不說便命令添添回老家備考。她舉了很多理由，讓添添不得不收拾行李回了老家。臨走前，添添依依不捨地拉住我的手，說：“你等我，我一定會考上研究生，回來找你的！”
我根本沒想到，添添這一走，便是杳無音信。我打她的手機，停機。打她家的電話，她父母總是告訴我她不在。我意識到這是添添的父母故意封鎖我們之間的聯繫，因為我的那個遲疑，他們認定我給不了她幸福。奇怪的是，添添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從來沒跟我聯繫。我只能猜測，她接受了父母的安排，選擇與我分手。

陰差陽錯

失魂落魄幾個月後，我接受了同事介紹的相親，認識了雪兒。雪兒那時長得很普通，身材也一般，根本比不上添添，但她家境不錯，武漢市人，家裡有兩棟私房出租，性情也溫柔，沒有一般武漢女孩子的驕縱。雪兒對我一見鍾情，我卻對她不太感冒，只不過不方便拒絕同事的好意，和她不鹹不淡地交往著。如果不是一次生病發燒，我和雪兒永遠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那天，我突發高燒，家裡一個人也沒有。我無意中撥通了雪兒的電話，聽說我生病一個人在家，她連忙趕過來，將我送往醫院。在醫院裡，她一個人跑上跑下，為我掛號化驗取藥，忙碌的身影不經意間打動了我。病癒後，我一時衝動，和她跨越了男女之間的防線。
事後，我很後悔，甚至幾次想對她提出分手，可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與添添相比，她無疑是個理想的結婚人眩可我不愛她，不能為一時的衝動付出終身吧！
老天捉弄人，兩個月後，雪兒告訴我，她懷孕了。看著她一臉的憧憬，我只得在內心深處長歎一聲，這也許就是命吧！於是，我和她領了結婚證。為了掩飾越來越大的肚子，我們將婚期定在領證的一個月後。
就在雪兒為婚禮興奮地忙碌時，也是我們領證的第三天，添添的電話打來了。她在電話那頭興奮異常：“暉暉，我考上了！我考上了！你等我，我這就過來找你！”
我聞言如遭電擊，手機悄然從手上滑落。真是命運捉弄人，她考上研究生的喜訊早不來，晚不來，竟然在我拿了結婚證的時候到來！
這邊，雪兒挺著肚子操辦婚禮，置辦床上用品，訂喜酒，一派喜氣洋洋；那邊，我抱著添添泣不成聲，悲悲慼戚。我告訴她，這大半年來，因為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我以為她已變心，加上雪兒懷了孕，這才選擇了她。添添說，這大半年來，為了和我在一起，她排除干擾，鉚足了勁考研，根本沒時間和我聯繫。沒想到我就此變了心！
儘管十分不捨添添，我還是和雪兒結了婚。婚禮上，面對前來祝賀的親友們，我心情複雜，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我想，我可能是天底下最不開心的新郎了。
雪兒很快生下了兒子，我幾次想開口提離婚，都被迫吞下肚裡。等兒子大了一點，再提離婚，父母卻以死相挾。與此同時，添添也不時找我哭訴，說她除了我，誰都不愛。一邊是深愛著的初戀情人，一邊是陰差陽錯結了婚的賢惠妻子，我想離婚，卻找不到借口，只能三天兩頭地和雪兒鬧，逼著她自己提離婚，雪兒卻始終不鬆口。我讓添添離開我，她嘴上答應，卻遲遲不談戀愛。我一時心軟，時不時和她見見面。這一拖，讓她又看到了希望，一等就到了現在。
哎，只怪我自己沒有快刀斬亂麻，竟落得如此下常
（口述實錄 文中人物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