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漂亮

遭遇漂亮

剛買了一隻新手機．機型漂亮，功能也多．只是使用說明書不太簡捷，該細緻時不細緻，該明確時不明確，像要檢驗消費者的智商，讓我一個玩文字的琢磨半個晚上仍不甚明瞭．

第二天去求助售後服務機構．櫃檯有兩位小姐，皆為二十左右，一個正忙，在電話裡說著業務事；另一個正閒，以一種優美的姿態坐著．我找閒著的小姐．她將微低的頭抬起，瞟我一眼，輕啟朱唇：什麼事呀？口吻頗淡．我注意到，她的五官輪廓很好，且會化妝，眉描得又細又挑，加上膚色白晰，透出一種嬌媚．但此時沒空作太多審美觀察，趕緊告訴她要咨詢三個問題．她極細地歎一口氣－－－屬於不太耐煩的那種歎氣．還是拿出說明書來．我提出第一個問題，她再次瞟我一眼－－－我不能不明顯感覺到，她的這種〞瞟〞，和剛才的歎氣屬於同一意義．而後回答，這一點是這樣這樣意思．我說,按說明書是容易理解這樣這樣,可操作起來卻成了那樣那樣啊.她將那描得很好的眉輕輕皺了皺,怎麼會呢?我拿表給你卡著時間算!我說行.結果一卡時間,還是成了那樣那樣.她再一次皺皺描得很好的眉,說,這麼小一個問題,你硬要認什麼真嘛.我說,問題雖小,但說明產品把關不嚴格,消費者有理由對該產品的質量持懷疑態度啊.她不語.此時,進來一位年齡跟她相仿的女孩,長相亦不錯,像是她的朋友,接過話去:你得看說明書呀.口氣有點"沖".我說已經看過幾遍了,你看看吧.回過頭的口氣更"沖",我當然看了啊,就是這樣這樣啊.我說,我的文字理解能力應該比你強,我都還沒搞懂呢.回答已是譏諷的口氣了,是勒是勒你比我強勒!我不想吵架,男不跟女鬥,何況是漂亮女孩.便將目光投向她,想讓她止住朋友的激動.她第三次瞟了我一眼---------準確地說,是翻了我一眼.嘴裡卻不吭聲.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接電話的小姐.她趕緊掛了電話趕過來,問清事情,哦了一聲,告訴我,說明書上沒說清,要先這樣,再那樣.一邊演示給我看.我恍然大悟.現在輪到我去瞟那位白淨小姐了-----------純粹是觀察的一瞟,只見她臉上不甚自然,但微微低頭的姿態依然很美.我接著提出第二個問題.白淨小姐也許要扭轉窘境,搶先作出肯定回答.而正握手機的這位並不急,按提問先仔細操作一番,而後作出否定答覆.又略一思忖,告訴我一個簡便的解決方法.我不忍心瑞瞟白淨小姐了(還有她那位不再說話的朋友),只把第三個問題指出來,這已經明顯示說明書的疏漏.我說了句半幽默的話,工業產品的說明書讓人費腦筋,不止是這一份.說明好些搞理工的還是加強語文水平.握手機的小姐點點頭,用眼神向我致歉.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應該屬於漂亮眼睛一類.只是被淹沒在滿臉的青春豆疤痕裡了.看她的皮膚,也不如白淨小姐色澤好,甚至比不上白淨小姐的朋友細嫩.化妝品是一點沒有,也許她索性由著一臉疤痕去張揚.然而這素面朝天中,分明溢出一種壓抑不住的新鮮生動的氣韻.尤其眼神,定定一看,就能感覺柔和澄明,還有聰穎.這些都不是僅僅年輕就能生發的,必須有一種優美的品質釀造呢.

離開這裡,很自然地想起曾寫過一篇談女人美麗的文章,文章中我堅決肯定"女人因可愛而美麗."遺憾的是,總有女人容易因長相漂亮而走入感覺誤區(尤其是年輕者),以為四周全是讚美目光,心底就驕矜起來.連有支流行歌都大喊"女人愛瀟灑,男人愛漂亮".不知道各位年輕小伙子們面對剛才的三位女孩,會如何評選"美麗".要是我,會毫不猶豫認定那位臉有疤痕的女孩:她才是最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