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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學生和三個文盲男人

沒有進過山的人,不知道山有多大。我這個生在山裡長在山裡的人,也說不清楚山到底有多大,總覺得山就像海一樣,大得無邊無沿,深得難以想像。

在山裡生活的那段時間,每一次走在大山之中,心裡也總是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恐懼,覺得行走在茫茫林海之中,就像一粒沙子掉進大海,渺小得連一個針尖大的波濤也砸不起來,便沒了蹤影。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便怕走得太深遠,被大山吃掉,只是在方圓三四十里的大山深處闖蕩過,沒有敢往更深更遠的地方走。倒是經常會站在村口的山嶺上眺望,看那連綿起伏一望無際排山搗海汪洋恣意的山川群峰,在心裡想像八百里中條山是怎樣的遼闊,把山西、河南兩省的好多個縣放在了裡邊,卻也不顯山不露水的看不出見個形象來。

我對山的這一番感慨,是因為三四年前北京某大學的一個四年級女生放暑假時候到我們縣楊柏的大山裡采風失蹤了的消息在電視報紙上報道後引發的。那時候,可以說在我們縣所有的街頭巷尾人們都在事不關己地談論著這一件事情,可惜著那個來自大城市並且已經上了四年大學的女子,不明白好好的城市她不住,偏偏要往大山裡鑽。事實上看過了電視和報紙,人們已經清楚那個女子是到山裡去畫畫,同來的人還不止她一個,還有四個男子兩個女子,他們六個都從山裡出來了,偏偏就她一個人沒出來。儘管這六個人回到縣城就到公安局報案了,縣公安局也發動當地村民進山找了兩天,卻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她的一根頭髮一隻鞋都沒有找到。山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千峰萬嶺樹木森天,溝溝岔岔錯綜複雜,山西河南那麼多縣放在裡邊都不顯蹤影,何況是一個嬌小女子。大家都覺得這女子不是遇上了妖怪,就是被山神留下做了媳婦,永遠永遠回不來了。

山裡每年都有古怪事情發生。這女大學生失蹤只是其中一宗,一年過後,隨著新的事件發生,人們也就慢慢地淡忘,接著又開始談論新的一年發生的新一輪古怪事情。比如今年,大山裡的蟒河鄉就有一個年過四十的婦女在山裡採藥,被一條巨蟒吞食。婦女失蹤後的一天,她男人才在山裡找到了她被蟒蛇吞得剩下的半個身子。巨蟒只吞下了她上半個身子,也許是她身子太粗,吞到屁股那段兒,實在是再吞不下去,把巨蟒也給憋死了。這一件事轟動了全縣,雖然電視報紙都因為各種原因不便報道,卻在我們縣裡傳得家喻戶曉,人盡皆知。有了這些新的話題,誰還會去談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嘛。應該說,大家已經完全地把三四年前在楊柏大山裡失蹤的女大學生給忘記了。而我卻在她失蹤三四年後的今年夏天,在楊柏的秋川河村下鄉,非常非常意外地在她失蹤的奪天峰見到了她。

而我最初並不知道她就是失蹤三四年的那個女大學生。在我剛到秋川河村的那一下午,在村支書的家裡,他們還和我講起過她,說三四年前,她和她的六個同伴在秋川河村住了三天,她就是在準備離開的前一天下午突然消失了。他們說,她是同伴的三個女子中最好看的一個,臉象面一樣的白,個子高高挑挑,身子柔和得像柳條。村裡人說,她在山裡住那三天,只要見了村裡人就會笑咪地誇獎秋川的山:「你們這裡的山真是雄壯,美得讓人來了都不想離開了。」秋川人能夠理解大山的雄壯,那挺拔高矗讓人看得眼都暈了的山巖確實雄壯,可住在山裡,吃盡了大山苦頭的秋川人,每天不是上坡就是下坡,無論如何都感覺不出山的美麗。只是山裡人非常憨厚,非常樂意聽城裡人誇他們的山,非常歡迎她們能經常到來。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她那一句「不想離開了」的話應驗了,她被大山留了下來。

秋川人告訴我,她們最後一天上去的山是奪天峰,是村裡的劉慶豐給他們做嚮導。奪天峰離秋川河有二十多里,要順著秋川河往前走十一二里,才能到奪天峰的山腳,而上到奪天峰頂,還要爬十三四里山路。山裡人眼裡的里程不是米尺量出來的,是感覺出來,他們所說的十一二里,拿米尺量最少也在十五六里以上。從秋川河到奪天峰二十多里,實際里程可能超出了三十里。所以,從大城市裡來的這些學生,來到了奪天峰的山腳下,看著一眼望不到頂的奪天峰,已經沒有一點兒勇氣帶著午飯上山了,便將所有的行裝從肩上摘下來,交給了劉慶豐,讓他爬到一棵樹上,把所有的行裝放在了樹叉裡,只帶著各自作畫的畫夾和工具,上山去了。早上六點離開秋川河,爬上奪天峰頂已經將近中午十一點。奪天峰的風景非常美麗迷人,可爬上山的他們一個個氣喘吁吁,哪裡還有心情作畫。只有她,大概喘了十多分鐘,便在一塊岩石上坐下來,打開畫夾,拿起了畫筆,一邊看著眼前的山川,一邊作畫。不知不覺天已經過了中午,大家餓得受不住了,可她的畫還沒作完,便說你們先下去吧,我完了去追你們。大家便先下了山,想她再有十分二十分也就完成了作品,爬上來的路已經熟了,還怕追不上他們。可他們下了山,吃過了野餐等了她一個多小時,她還是沒有下來。這時候大家才急了,在山下大聲沖山上呼喚著,山上卻一點兒沒有回應。實在沒辦法,他們決定留下兩個男生陪著兩個女生,另外兩個男生跟著劉慶豐再到山上找她,可他們死氣費力地爬了兩個多小時,來到了奪天峰頂,奪天峰頂早沒有她的蹤影了。這時候大家才失了魂,沒命地在奪天峰呼喊她,把太陽都喊得快要落山,劉慶豐說:「再不下山,天一黑咱就只能來山上住了。」上奪天峰的路確實艱險,兩個男生心裡雖然不忍,卻也不願意在奪天峰頂呆上一夜,只得跟著劉慶豐下了山去……

也許正是聽了秋川河人講給我這些女大學生神秘失蹤的情況吸引了我,我決定親自上奪天峰去走走,看能不能在那裡找到女大學生失蹤的珠絲馬跡,哪怕是一根頭髮,一隻鞋。我不相信她失蹤時沒有在奪天峰留下一點痕跡。意外的是,我剛爬上奪天峰,那裡頂竟然站著一女子,把我嚇了一大跳。我覺得自己一定是大白天撞見鬼了,因為她細瘦的身子上穿著一身山裡男人穿過了的掛著補丁散發著汗腥味兒的寬大衣服,那樣子就像山裡人秋天紮在莊稼地裡看和的人架子。而她卻有一張白淨得像是害了一場大病的臉,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嘴卻活生生透著一股靈氣,再配上那一際瀑布般湧流而下散落在肩的烏髮,怎麼看都覺得她不該是在這荒山野嶺上該看到的人。而她卻像早就知道我會到這裡來,站在了這裡等著我。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從我出現在她面前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在不停地打量我,把我的心都看虛了,很不自在地低著頭,不敢再去看她。也就是在這時候她說話了:「你聽說過有一個北京來的女大學生在這裡失蹤的事情嗎?」

我給她點了點頭:「電視台和報紙都報道過。」

她向我笑了笑說:「那個失蹤的女大學生就是我。我叫潘濤。」

我驚愕地「哦」了一聲,同時眼睛也瞪得再不能的大,有幾分迫切地看著她,好像這三四年的經歷都寫在她的臉上和身上。但我在她的臉上和身上什麼也沒看到。我說:「你失蹤後,你的同伴到縣公安局報案了,公安局組織當地的老百姓尋了兩天,卻連你的頭髮都沒尋著一根。這三四年你到底怎麼了?」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說:「我一直都在山裡。我在這裡等你,就是想把我這三四年的情況告訴你。」

這時候我還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人還是鬼,我甚至不能相信我看到的這一切是真實的,一個在大山裡失蹤三四年的女大學生居然還活著,站在了她失蹤的地方要把她失蹤三四年的經歷講給我聽。我所能確定的是,她對我並沒惡意,她只是想和我說說埋葬在自己心裡許久許久的話。我覺得她不會害我,也不管她到底是人是鬼,索性在奪天峰頂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看她能給我講些什麼。

她也在我面前的一塊石頭上坐了,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便講起了她的經歷……

我的同伴下山之後,約莫半個小時的樣子,我的畫畫完了。我把畫夾收拾好,準備下山。我覺得自己還是按照嚮導領著我們上來那一條原路往回返的,我清楚地記得,上山的時候,在一面高得看不到頂的山巖下繞了好一陣子,來到了一個山嘴上,這裡的岩石中間裂開了一條小縫,嚮導劉慶豐就是領著我們從這一個小石縫爬上奪天峰山頂。可是,我從這一條小石縫裡下來後,同樣依著高巖繞了半天,下到了山底,出現在我眼前的山溝卻不是來時那一條有著汩汩清流的小河,眼前的這條河道裡沒有一滴水,有的只是一河乾枯的石頭。那一陣子我傻眼了,心裡是那樣說不出的慌張,覺得自己不應該把方向搞錯了,一定是大山在跟自己這個城裡人開玩笑,讓我不小心在繞巖的時候多繞了一段路。我想,只要方向沒有出錯,順著乾枯的河道往上走,一定能夠找到同伴。就是這樣,我順著河道往上走去,一邊走一邊呼喊著他們的名字。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河道裡依然還是一河乾枯的石頭,同時河溝裡已經完全沒了太陽。我揚起頭去,往太陽所在的山頂看著,這座山怎麼這麼高呢?這不正是自己剛剛走下來的奪天峰嗎?我記得早上來的時候,奪天峰是在我們的石邊,而現在奪天峰怎麼跑到了我左邊了?看著高大的奪天峰,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把方向搞亂了。但我並不知道是怎麼把方向搞錯了,我想按著原路重新返回去,可陽光已經落到了西山的半腰,用不了兩個鐘頭就會完全消失,天也就黑了下來,在這短短的兩個小時裡,飢腸漉漉的我哪裡還有力氣再爬上那十多路程的奪天峰。看著高大的山峰和茫茫林海,我方才意識到了山是那樣的難以捉摸和危險可怕,自己在她的面前是那樣的渺小,那樣的無能為力。我不由地在身上摸索起來,可以把世界縮小的希望現代化通訊工具能夠給我死裡逃生,可摸遍了全身也沒摸著手機,這才想起,手機根本沒有帶在身上。在進山的半路上,手機信號便沒有了,大家便把手機留在了住地的包裡。我完全和我的同伴失去了聯絡,並且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走回住地,而天卻離黑一步步地接近。我覺得自己再不能猶豫,我必須馬上動回來,哪怕就是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努力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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