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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發了一個郵件給我,說他愛的那個人準備和別人結婚,他不想繼續留在這個痛苦的世界上。他說臨別之前,希望能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留作最後的紀念。
待到見到他,才發現他遠比我想像得年輕。臉上的滄桑和眼底的痛全是因為愛情、而非歲月。對著一個如此青春卻潦倒的生命,一時間我竟不知如何說珍惜生命。
是的,有一些愛,用盡了我們一生的力量,也許窮其一生,也不會忘記。但是無論什麼銘心刻骨的愛,都不會是生命的全部。窗外,雨後的陽光依然溫暖;冬天過去,春天還會降臨;今天失去的愛情,明天會再次絢爛……只有生命,如果你放棄,你將永遠失去。
口述
實錄
阿濤 口述
舒欣 筆錄
想當年花好月圓
認識她是在2004年,我20歲,剛剛工作不久,在一家服裝公司做設計,老闆欣賞我的能力,而我也非常努力。為了方便工作,我特地在家裡開通了寬帶網,我們就是在網上認識的。認識不久,我們已經像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幾乎是無話不談。聊天中,我發現她是個快樂開朗的女孩,有著純真的想法和願望。她是中山人,也在一間服裝公司工作,是干財務的,比我大兩歲。
認識了一段時間以後,我開始瞭解她的私事。她說剛與男朋友分手不久,而我也曾嘗試過失去愛情的滋味,我想我非常能理解她當時的心情。她說她一生中有三個願望,就是想坐船、坐火車、坐飛機。她的單純和真誠深深地吸引了我,令我對她產生了好感。我對她說我想見她,她爽快地答應了,問我願不願意到中山和她一起騎單車。
那個週日我們玩得非常開心,幾乎到了難捨難分的地步。臨分手的時候,她對我說:「如果你不愛我,就不要吻我。」當時我毫不猶豫地吻了她,從那以後她正式成了我的女朋友。下一個週末,她坐車來到廣州,我帶她去見了我的父母,父母聽說她是中山人,不太同意。可見我態度堅決,也無可奈何。在接下來的交往中,她和我家人的關係也處得很好,家人都很喜歡她。到我家後的第二天,我帶她到白雲山玩了一天。臨分手時,我給她買了一大捧花,她說第一次收到這麼大束的花,非常高興。
那段時間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每個週末,我們都在廣州——中山兩地跑,雖然很辛苦,但心中滿是幸福的感覺。她對我很好,只不過她常常懷疑我有別的女友。為了讓她放心,我連過去的朋友都不怎麼見。兩地分居的戀愛令大家都很痛苦,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她辭了工作,我就叫她到廣州來。可是每次來廣州住幾天,她又急著要回中山,說家人不放心。過了一陣子,她家人在中山給她找了另一份工作,我們又變得只能一周才見一次面,而她經常為此發火。一次,她又發脾氣,為了向她證明我對她的愛,晚上沒有車,我就從晚上9時騎單車到中山,一直到凌晨2時才到,她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我一身汗水站在她面前,才轉怒為笑。
再累再辛苦,只要看到她的笑容,我就很滿足很幸福。後來,為了陪她,我咬咬牙辭去了在廣州待遇不錯的工作,到中山去找工作。我在她工作的附近租了房子,以便我們可以天天見面。開始,她一直不同意我這樣做,直到我到了中山後才發現,原來她和她的前男友一直有糾纏。她說那男的不斷騷擾她,令她很煩惱。為了讓她徹底避開那個男人,我帶她到我的老家清遠住了一個月。臨走的那天晚上,我買了很多煙花和她一起到田邊放。田邊沒有燈,她又怕黑,又怕煙花,每當我點燃煙花後,她就一邊大叫著「快點跑」一邊拉著我的手飛快地跑,看她害怕的樣子,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而煙花就在這個時候在我們頭頂綻放,那麼絢麗燦爛,一如我們美麗的愛情。
真希望時間不要向前走,真希望永遠停留在那個兩情相悅的美麗夜晚。
留不住你的玉貌朱顏
從清遠回到廣州,本來我想就在廣州找工作,可她還是要回中山去,她說她前男友揚言如果她不回去就要殺她全家,我當時說應該報警,她說不可以。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中山,於是又陪她一起回了中山。她說她家人肯定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她家人一直希望她能嫁在中山,不讓她找外地的男朋友。因為她哥哥曾經娶過一個外地媳婦,後來非常不幸福。為了愛她,我說我可以跟你到中山,以後我就在中山工作,在中山供房子。可她說我們兩個工資都不高,要供房子很辛苦。我在廣州一直住父母家,她說我父母家還有我哥哥,所以我們不能在父母家結婚。
不知為什麼,就算在一起最開心的時候,她也常常會對我說:「我們在一起是沒有結果的。」可是我從來都想和她有結果,從見到她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想和她天長地久地在一起。我覺得她說的理由並不能阻礙我們的愛情,她父母不想她嫁到外地,我可以跟她在中山生活。雖然我工資不高,但工作一兩年後,在中山供一套小房子還是沒有問題的。我們都還年輕,有美好的未來和前途。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總是很擔憂的樣子。
雖然面臨著重重困難,可我們的愛情卻依然美麗而浪漫。她心情好的時候,也常常表示想和我長相廝守。一天她對我說她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但她說如果你現在有花車來接我,我就化好妝跟你走。因為我沒有車,於是我騎單車從廣州到了中山,沿途摘了很多野花野草插在車上。車到她那兒時,已經滿是鮮花。那天她很開心,當天晚上就跟著我從中山回廣州。可惜的是走到番禺時,車壞了,而我們也很累,只好坐出租車回家。後來我很快在新市找了份工作,在附近租了房子,白天我上班,她就在家裡收拾家務,洗衣做飯。晚上我
下班回來,我們就一起手牽手滿城逛。那段日子我們生活很拮据,我做了一段時間後,那老闆竟然欠了我一個半月的工資,偷偷跑掉了。那幾天我們手上一點錢也沒了,只好去翻以前穿過的衣服,偶爾翻出幾元錢,兩個人便高興得笑半天。沒有錢,只好把房子退了,我帶著她回了父母家。家人見我和她在一起的態度很堅決,也漸漸接受了我們。
很快到了2004年年底,她家人幫她買了輛摩托車,因為要考牌,她回了中山。本來以為她回中山一定會和家人一起住,可是想不到她卻說她在外面租了房。聽到這個消息我吃不下坐不安,打了好多次電話才問清楚她租的房子的位置。當天我就坐車去了中山,在車上給她打電話,她著急地叫我不要來,說她要去陪同學過生日。可是我沒聽,還是去了。原以為她不在,想不到她窗子裡卻有燈。我敲開門,才發現她和她前男友在一起。
燈光下她的臉依然美麗如昔,可是我卻不知道,如何才能留住這份美麗。
終其一生難忘記
那天晚上,我們三個人都沉默無語,就這樣默默地坐了一個晚上。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我不肯走,她前男友當然也不肯離開。過了幾天,她說她要和我在一起,於是她前度男友和我打了一架。直到現在,我腿上還留著她前男友咬下的牙櫻
本來以為度過了這次感情危機,我們就可以快樂地在一起了。可是想不到,她依然猶猶豫豫,不肯帶我去見她的家人,她說怕她家人不同意。到了2005年年初,我們又回了廣州。可是她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心情自然也很不好。後來花都有一家企業請我去工作,我問她的意見,她也同意了。可是到了花都不到一周,她就決定回中山。我聽說她已經在中山找到工作後,我也到中山找了一份工作。雖然中間經過了無數坎坷挫折,但我漸漸地適應了新的環境新的工作,薪水也從開始的800元升到1300元。後來,我的一個朋友在廣州開批發檔,想讓我回來幫忙,雖然這邊的條件和工資都比中山要好很多,但是為了和她在一起,我不得不推掉了朋友的盛邀。一個人一生中能遇到一個真正心愛的人真的很不容易,我很珍惜這段感情。為了她,我不怕吃苦,不怕從頭來過,不怕離開溫暖的家和熟悉的城市。我相信她也是愛我的,兩個真心相愛的人,應該擁有美好的將來。可是,想不到,我真是太天真太天真了。
後來,我又換了一份工作,工資也提高了。眼看著生活一日日穩定下來,我想我可以去見她的家人了。可是她卻一直不同意,只說還沒到時候,怕家人不同意。可能是見我一直催,她便向家裡透露了一下我的情況。她家人一聽,馬上表示不同意。而且她家人很快就給她介紹了另一個對象,並要求她馬上搬回家去。沒辦法,她只能聽從家人的安排,先搬回家裡祝雖然臨走前,她也向我表示她會說服家人,不會離開我。可是想不到她搬回家以後,與我的聯絡就越來越少了。我打電話給她,十次有八次都不通,約她,她也一直說很忙很忙,我們一個月見不了兩次面。雖然大家都在中山,竟比我在廣州時見得還少。後來見我總找她,她很不耐煩,便讓我回廣州,不要留在中山。開始我還堅持留在她身邊,可是今年9月,她說她準備接受家人的安排,跟家裡介紹的那個男人結婚。一時間我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更沒有辦法一個人面對曾經留下過我們無數歡笑的家。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好一個人回了廣州。
回到廣州,為了忘記這一切,我盡量讓自己很忙。我早上7時就出門上班,晚上常常做到一兩點才回家。可是我依然忘不了她,我依然會痛入心肺地想她。而她也常給我打電話,她說她愛的人始終是我,她不喜歡家裡給她介紹的那個人,可是家人卻讓她今年底結婚。聽著這一切,我只覺得心痛得無法承受。她說就算她結了婚,也會和我來往。可是到了那時,我算什麼,我難道要去當一個第三者,破壞別人的家庭,我不想成為一個婚姻的破壞者。
恨過、怨過、痛過,甚至想結束自己的生命。生命中沒有了她,沒有了所有的歡笑和意義,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可是如果我走了,我的父母怎麼辦呢?他們一直那麼愛我,對我非常好。人活著,有時真的很難很難。一次愛情,我就付出了我的全部,以後,再也不會有如此的刻骨銘心了吧,我只覺得很累很累,連活著都很累。
有時候,愛上一個人,只需要一秒,但忘記一個人,可能需要一生。忘不掉,就將它放在心底最深處,留住那些曾經美麗的回憶吧。不要把愛變成怨恨,也不要把曾經美好的感情糾纏至難堪甚至齷齪,更不要讓那個曾經愛過你的人,想起你時會感到厭煩或恐懼。如果愛沒有錯,那麼不愛,一樣也沒有錯。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和愛情的權利,當然,如果你選擇了,你就必須為此負責。
值得慶幸的是,三天後,接到他的郵件。雖然依然傷痛,但畢竟他說不再想輕生。我知道,他可能一輩子都帶著這些傷痛,但時間一定可以治療他的創傷。也許有一天,驀然回首,他還能等到,燈火闌珊處,那真正屬於他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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