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瘋狂毀掉真愛

口述：雅婕 實錄：糖

如果世界上沒有緣分，那為什麼會有我和他的相遇？如果世界上真有緣分，那為什麼會有我和他的分離？當我以為找到了真愛，卻發現最愛我的那個人已經被我拋棄。他，還是依然愛我，只是選擇了另一種愛的方式，讓我感動，卻又無話可說。

在兩個男人中選擇

阿俊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感情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他能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材料變成好玩得不能再好玩的玩具。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沒有人敢欺負我，沒有人敢捉弄我。小時候，我曾經偷偷許過願，長大了一定要成為阿俊的新娘。

武漢大學畢業後，阿俊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只能在校外的一家網吧打工。我順利進入一傢俬企，成了老闆的秘書。在同事們的影響下，我學會了小資生活，開始覺得阿俊有些老土。嘗試著改變他，可惜他不合作，我和他慢慢產生了裂痕。有一天，我帶阿俊出席派對，阿俊在晚會上的表現糟糕透了，居然連起碼的禮儀都不會。我怕他出醜，找個借口勸他回去。阿俊惱了，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大聲地對我吼道：「你是一個虛偽的女人！」

小事加小事，最後終於成了大事。我突然發現，阿俊並非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病了，不停地咳嗽，藥店裡的藥都止不祝我去了市裡最好的醫院，崔良言是接診的內科大夫。他說這是過敏型的哮喘，打打針吃點藥會好。我笑了，只是咳又不喘，怎麼會是哮喘呢？崔良言不會是剛上班的醫生吧？他一本正經地說：「新醫生怎麼了？一樣能治好玻」

一個月下來，我並沒有好轉，症狀反而加重了。崔良言慌了，忙向我道歉。我罰他請客，去最好的西餐廳吃飯。崔良言拿著處方請教內科主任，主任說處方沒錯，叫他相信自己的診斷。轉過頭，崔良言再問我，我全都坦白了，因為工作忙，有些藥根本沒按時按量吃。老實就要付出代價，這次輪到我請客，帶他去最好的電影院。

我和他成了朋友，後來，關係又超過了朋友。

崔良言從來不在我不需要的時候出現，從來不在我很需要時離開。如果說阿俊的愛像太陽，那麼良言的愛則像月亮。阿俊的愛是熾熱的，不容抵抗的；良言的愛則是溫柔的，可以回味的。

兩個當中選一個，選誰好？

他用瘋狂毀了愛

是阿俊給了我答案。阿俊的叔叔從上海回來，說那邊賺錢很容易。阿俊心動了，想陪他一起去打工，賺三年的鈔票，然後回來娶我。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最後還是選擇了坦白。我告訴他，我根本不可能等一個人等三年，我的心中已經有了崔良言。

十幾年的感情還比不上別人不到一年的感情，阿俊真的愣了。他是不甘失敗的，鬧出了一件至今還有人傳說的發生在醫院的大事。

一個瘋子拿著把菜刀追殺一名內科醫生，醫生的幾個同事都抓不住那個瘋子。瘋子一邊跑還一邊罵。醫生只好躲起來，躲進了值班室。瘋子不停地踢門，醫生嚇得臉都變白了，不敢開門。過了一會兒，門終於開了，醫生給了瘋子一個手機。「如果你殺了他，你永遠也得不到我。」我當時是這麼和阿俊說的。「可是，可是……」阿俊急得不知說什麼好。刀扔在地上，他癱了下來。保衛科帶走了阿俊，後來警察關了阿俊三天。

我瞞著崔良言去看阿俊，向警察說了許多有利於阿俊的話。警察是明知故問，不停地問我究竟是誰的女朋友呀？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只能傻笑。

阿俊一看我來了，心情好了許多，他不知道我已經答應了和崔良言結婚，一個勁地討好我。等他頭腦清醒，明白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氣力時，他傷心地對我說：「我想好了，馬上去上海。」說完早已淚水成行。不忍心和他四目相對，我只好扭頭裝作沒事發生。

阿俊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肯得基，他站了一個星期的櫃檯，工作挺辛苦，也很累。叔叔說還有一份更好的工作，問他想不想幹？阿俊一聽，頭搖得像撥浪鼓。沒過幾天，阿俊熬不住了，站櫃檯的錢還不夠他抽煙的，他對叔叔說先幹著試試吧。阿俊做起了賣盜版碟的生意，不過他聽我的，有基本的道德底線，他叔叔賣三級片，他不賣。

崔良言天天逼我快點把婚期定下來，我只答應陪他去拿證，結婚的事先放放再說。他看不慣我懶散的樣子，自己跑去選了一套房子。買房和裝修花了他家裡大半的積蓄，為了省錢，他有時候只能拿方便面當乾糧。

有一天，我去超市買了一件新款毛衣，用手提袋裝著拎回家，被他看到了。他在樓梯上大聲罵我，說我不懂得理財，都什麼時候了還不知道節約。我氣昏了，嚷嚷著要把結婚證撕了，永遠不和他過日子。其實，毛衣是我買給他的生日禮物，這些日子他太委屈自己了。在朋友們的好心勸解下，我們才和好。

我開始回憶起阿俊的好處。阿俊對錢的態度總是滿不在乎，錢多多花，錢少少花，相當體貼人。

其實賣碟並不太平，有時為了躲避穿制服的，需要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阿俊在東昌路地鐵站賣過打口CD，也在華東師範大學後門賣過遊戲碟，因此他認識了不少同行。這些人和他一樣，對家人和朋友都是報喜不報憂，混得再差也要死撐著。阿俊是他們中最辛苦的一個，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沒有吃過一口好飯，支持他活

下去的理由很簡單，賺錢回去證明給我看，他有本事能讓我過得幸福。

直到這一天，兩個警察打破了阿俊的美夢。警察們接到舉報說有人售黃碟，所以找阿俊來調查，阿俊當然說不知道，警察不信，在家裡搜到了證據。碟子雖說是阿俊叔叔的，可一時半會誰也說不清阿俊有沒有賣過，警察把阿俊和他叔叔一起帶走了。

結婚時我哭了

連續兩個月遲遲聯繫不上阿俊，我不再找借口迴避婚姻。

2005年8月8日，是我和崔良言大喜的日子。離酒店門口迎賓還有半個小時，我化了妝又不能隨便亂動，只好麻煩伴娘拿些報刊過來看，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伴娘拿出一張舊報紙，說是崔良言在結婚前的一天塞給她的，委託她一定要交給我，她差點忘記了。

這是一張兩個多月前的報紙，是上海的。社會新聞版有篇「豆腐塊」是寫一個販黃碟的窩點被民警發現，某人及其同夥被當場抓獲，那兩個人我非常熟悉，一個是阿俊叔叔，一個是阿浚看完後，我的臉上不再是喜色。伴娘糊塗了，不明白怎麼才一會的時間，新娘就不會笑了。崔良言跑過來問我：「還結婚嗎？」我冷冷地答：「結。」可任他怎麼哄我，我都沒有笑意。

崔良言承認是他找一個上海同學幫忙舉報的。阿俊知道我喜歡韓劇，常寄些盜版劇集給我，發貨地址就是他和叔叔住的地方，崔良言幫我收過不少包裹，所以他想舉報很容易，起先他也想舉報阿俊賣盜版碟，可他同學說那樣量刑太輕，不如舉報阿俊賣盜版而且是黃碟好，結果歪打正著，阿俊的叔叔間接幫他們成就了陰謀。舉報後，崔良言又後悔了，良心折磨一個人比用刀折磨更痛，同學寄來的報紙他一直藏著，不想給我看。是我一直拖著找借口不肯舉行婚禮，把崔良言給逼急了，他這才找伴娘幫忙，想斷了我的念頭，這樣結婚後我就不會再有什麼非分之想了。

說到底，是我害了阿浚

崔良言捨棄了準備好的白開水，全改用高度數的白酒代替。他把自己灌得亂醉，撒著酒瘋笑笑鬧鬧，也許只有這樣，才可以不用去面對一個沮喪著臉的新娘。

婚宴進行得比喪禮還沉悶，誰也沒有留意到一個人的到來。他來得挺晚，獨自坐進了一個角落。旁邊的親友客氣地向他點頭，他卻不理。等到崔良言和我同時來到這桌時，他站在了攝像師的後面。等良言和我剛準備離開時，他才拿起酒杯笑咪咪地說：「祝你們白頭到老。」我和崔良言同時驚呆，手中的酒全撒了。他居然是阿俊！

阿俊以為是賣盜版碟的「同行」嫉妒他生意好所以告發他的，在警察的誘導下，舉報了不少碟商和碟販，糊里糊塗立了功，再加上警察也查清了他叔叔賣的碟確實和他賣的碟不一樣，所以沒有「找他麻煩」，只是罰款了事。他叔叔就不一樣，進去後就是幾年的事。阿俊沒了依靠，乾脆回了武漢。

阿俊親手做了一串貝殼項鏈給我做結婚禮物，那是他從上海帶回唯一值點錢的東西，我戴在脖子上，的確很配我的膚色。我有一肚子的話，嘴上卻說不出，只好呆呆地看著阿浚崔良言吃醋了，他藉著酒勁對阿俊說：「如果你還喜歡雅婕，我可以把她還給你。」我知道崔良言不是信口說說的，他認了真。阿俊狠狠地打了良言一耳光，丟下一句話，轉身衝出門外。他是這樣說的：「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好好對你老婆吧。」

從那之後，我再也沒見過阿俊，也沒有找過他。

婚後，我和崔良言過著小吵小鬧周周有的日子，吵鬧後又很快和好，和好後又有新的矛盾。鄰居們都說，這才是真正的夫妻生活，世上沒有不磕磕碰碰的小夫妻，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小插曲，生活才會顯得溫馨和甜蜜。說得多了，連我和他都不得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