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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決定分手,長痛不如短痛。有朋友告訴我這叫「早死早托生」。
和瀧耗盡4年青春,從22歲的張揚鮮亮,到26歲的張皇不安。瀧始終不給我一個承諾,比如什麼時候迎娶,比如保證愛我一輩子。他說自己是現實的人,而未來有太多的不確定。
利落地跟他收拾行李,也像一個哀怨的老女人那樣號哭。瀧一直坐在沙發上,不出一聲。這個世界所有的男人在該說很多話的時候都做得到鴉雀無聲。「滾回你的北京去吧,聽你媽的話娶個又高又壯的北京妞去!」相信這次分手已成定局,相信此刻分開注定從此風波萬里。於是把所有刻毒的話都倒出來,好讓彼此另有所屬的時候會心有所安。
瀧接過我手中的小小的旅行包,我這裡不過是他小小的客棧,他是大學老師。每個寒暑假瀧才從北京過來,小住,如暴走天涯的背包行者。他緩緩接過包,眼神怨毒地看了我大約3秒鐘,然後開門離開。瀧50天的暑假,不過才給了我14天。
瀧走後的屋子顯得空蕩,不小心大聲呼吸,寂寞好像都會從天花板上砸下來。連續3天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吃不喝地睡足了看電視,電視看飽了再睡。失戀後的陣痛據說有15天,我真想3天就把它捱過。26歲,我只有短短的時間淺淺的機會來一場新的戀愛。
準備一直關機,切斷彼此的退路。但是常常半夜醒來還是打開手機,真的沒有一條短信。惴惴打瀧的電話,卻真的是永遠地關了機。罷了罷了,時間倉促趕快忘掉無情種另覓新枝。我才不在乎呢,大不了找王乾去。
斯時王乾是我的大學同學,一直立心要等我的男子。其貌不揚,但是27歲已經有了140平米的複式公寓,還有一輛天藍色的「POLO」。瀧走後的一秒鐘,或者老實一點說當我跟瀧提出分手的時候,我就已經想:我還有王乾。能給我安定生活實在承諾的王乾,他一直在等著愛著我。
和瀧4年的感情,用了一個月來自愈乾淨。其實並不是那麼完整的痊癒,但足夠做到整裝待發,心安理得地接受王乾的一往情深。這樣的選擇未必不是明智的,因為所有的同學頻頻來詢問:「天造地設的你們何時完婚?」王乾爽朗大笑:「隨時,只要心閱願意。」一個實在的承諾,王乾輕易就給得乾淨利落。
於是等做他的嬌妻。兩個人不過相距3公里,日日得以相見,原來這樣細微瑣碎的幸福,有人舉手之勞就可以給我。3月份開始裝修房子,王乾全按我的意思。呵呵,愛一個人原來是這樣子的哦,願意對她徹底地俯首帖耳。曾經於瀧,吃飯衣著不也是全權聽命嗎?被一個人好好愛著是多麼完滿的幸運。而瀧,你甚至連一個承諾都不肯回報給我。
房子裝修好後,王乾說你搬過來吧反正這裡遲早是你的家。我猶豫,但我其實並不是傳統的女子。只是一套租來的小小的一居室,住了3年,裡面的佈置溫馨,完全的我一個人的世界,我真的捨不得離開。王乾笑著,小心地試探:「不是還念著曾在這裡住過的舊人吧?」我發怒:「說好彼此不提過去的!」他訕訕地,溫柔地環住我:「心閱,我一心愛你。」內心有一絲隱隱刺痛,但是我不再抱怨。這麼好的男子,疼我愛我,而且,家境優裕事業得意。
王乾去北京出差。突然想趁他不在搬過去,設想10天後的晚上在家裡溫情款款地等他,好給他莫大驚喜。
一個人收拾房子。太多的書,裝了3個大紙箱,其中有瀧送我的,都是我喜歡的散文集子,猶豫再三,還是把它們重新裝在一個箱子裡。算是給下一位房客的見面禮也罷。好久不開的皮箱,那麼多瀧給我的信。他的字不是很好,小小的斜斜的但寫得很用力。4年兩地相隔,我們就這樣來維繫我們的感情。全部燒掉,於我,是斬斷前緣;於王乾,是毀屍滅跡;於杳無音信的瀧呢,這算得了什麼?
最後整理床底,那是一塊暗角。所有不喜歡的醜陋的笨重的東西都堆在床底下,那麼小的空間,卻有無限容量。我戴著大口罩,無限厭惡地收拾這個隱形垃圾堆。我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掏出來了,派得上用場的還真不多,王乾的家那麼新那麼乾淨明亮。
然後我搗出一個螞蟻窩,在陰暗潮濕的牆角一個大大的螞蟻家族。它們在我的鼓搗下一下子四散跑開,歡天喜地的,好像我一走這裡就成了它們的天堂。
我嚇得不知所措,6層居民小區的頂樓呢,螞蟻們從哪裡來?已經是夜裡12點,我買不到滅蟻藥了,但我還要在這裡住最後一個晚上埃
我想了很久,終於決定跟瀧求救,他是臨床醫學5年本科畢業,對付小小蟻輩應該易如反掌。沒有想太多,大敵當前,況且我已經換了手機號碼。發短信,瀧原來的號碼,如果換了就活該我今天被螞蟻們生吃。
「瀧你好!我是你大學同學。現在被萬隻螞蟻圍攻,請給予良方,謝謝!」然後閉了眼,叮噹,短信發送成功的聲音清脆悅耳。我縮回小小的被床。
差不多過了10分鐘,沒有短信回復。也許瀧早已經換了號碼,也許他沒換號碼已經關了機。洗漱,決定在我的小屋睡最後一覺。
叮噹!我突然心跳加快地,打開手機:「雞蛋殼用火燒焦研成粉末後,撒在牆角或蟻穴附近,可置螞蟻於死地。」我從床上跳起來,衝進廚房,將我的全部雞蛋,7只,統統打了。然後把煤氣開到最大,將蛋殼丟進火裡燒。我做這件事情的時候驕傲極了,彷彿自己是一個偉大的科學家。蛋殼們被我一隻隻燒得焦黑,我嘿嘿笑著把它們搗碎,很小的一堆。於是自作主張摻了半碗的生粉進去,和勻了。歡天喜地撒到床底下。然後美美入睡,夢裡是碩大的螞蟻們屍橫遍野。還有,高高的粗壯的瀧,他站在螞蟻們中間朝我微笑。
很晚醒來,打開手機。連續不斷的叮噹,從我的手機裡迫不及待地蹦出來。
「燒雞蛋殼要用文火,螞蟻窩旁邊要撒更多。」
「它們都死了嗎?它們到哪裡去了呀。」冷酷的瀧,還習慣用樸樹的句式。
「老同學你住在哪裡,要我趕過來救你嗎?」
我的眼淚不可抑制掉下來,曾經對我惜字如金的瀧,為什麼你卻對一個「老同學」如此關切備至?
決定戲弄他,發短信過去:「我在公主墳,螞蟻快將我圍攻,請過來營救!」瀧住在房山,離公主墳有一段距離。但我知道他是頭大無腦的人。說不定他真會聽了我的鬼話趕到公主墳去。
昨晚的雞蛋那麼多,捨不得扔掉。於是決定再住一天,把雞蛋們變著花樣消滅掉再到王乾那裡去。
我吃著自製的雞蛋軟餅時瀧再發來信息:「公務纏身,晚上過來。請留下詳細地址。」我不再理他,螞蟻們被雞蛋殼殺死大半,再和瀧玩下去沒什麼意思。
晚上8點,有人敲門。打開,一張壞壞笑著的鬍子拉碴的臉。我錯愕:「瀧……?」
「跟你來消滅螞蟻。小樣兒,還騙我是大學同學。一查詢就知道手機用戶是杭州人氏。」「我要跟王乾結婚了。」我沒頭沒腦冒出這句話。他不出聲。逕自走到床邊褪下厚厚的褲子。我朝他喊:「瀧你要幹什麼?」
他爽朗大笑,同時叉開雙腿,「我穿平角褲呢你嚷嚷什麼?」瞥見他的大腿內側,有鮮紅的印痕。這個傢伙在火車站被扒了錢包,身無分文,步行了兩小時到我這裡來。那麼粗壯的兩條腿啊,走路的時候就會親密摩擦,不燒襠才怪。
我俯下身去給他擦痱子粉。瀧突然抱緊我的頭哽咽:「心閱,我承諾,我愛你一輩子,我要娶你!」有短暫的沉迷,但我立即掙脫:「遲了瀧,我已經答應了王乾。」
「王乾去北京找了我。王乾說與其和一個自己深愛的人結婚,還不如成全一對彼此深愛的人。」
我怔住,說不出感動還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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