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的美人魚

文/梅若梅

當春天的氣息在我耳邊奏響橫笛時，我才悠然意識到和他認識這麼多天來，從沒正兒八經地談過情說過愛。

我很喜歡他，他卻不動聲色，有種拒我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機會來了的那個下午，天公正好作美，太陽暖洋洋地高懸著。他度年假，我歇調休。於是，便有了時間以外的時間去充實機會。我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我約你在時間外。

午後兩點。我和他正走在大街上，他漫不經心，我的雙腳卻在受著煎敖。我皮鞋跟上的釘子從鞋跟裡脫穎而出，亭亭玉立於我雙腳下大發威力，我每走一步，那釘便扎我一下。剛開始還好，不痛不癢的，後來便成了刺心的痛。

他看出了我的異樣，淡淡地問我怎麼了。我說鞋釘子出來了，紮腳。他仍淡淡地說，去找修鞋的吧。

他拉起了我的手，我的心一動。他的手心濕濕的，我感覺到有熱氣在冒。我看了他一眼，卻瞧見他的一根頭髮在陽光下很白地孤寂著。「你有白頭髮了。」我說。他沒理我，只是四處張望：「怎麼沒修鞋的。」「修鞋的也要過年呀，不用找了，沒事的。」我一臉豪氣。「要不，我們回去吧，你的腳也可免受徹痛之苦。」他提議說。

我堅持，沒事的，區區小痛，何足掛齒。他再次問我，真的不痛？我答，真的不痛。

不痛？那是假的。只是我不想錯過這次和他一起逛街的機會，不想錯過這麼好的陽光，還有他拉著我的手的感覺。

我每走一步，那釘就如紮在心尖般刺痛，可我的臉上卻有著和陽光一樣溫暖的燦爛。我們繼續閒逛，很閒地聊著。陽光把我的紅色羽絨服洗得鮮嫩鮮嫩，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我忽然想到了那個童話《海的女兒》。美人魚為了能天天呆在她的王子身邊，還是把魚尾變成了修長的雙腿，代價卻是每跳一步舞，那雙腿就如兩把利箭刺在她的心上。她從容地在王子面前舞著，心卻被利刃刺成了花瓣朵朵。

而此時，我就像是美人魚。我便對他說，我想起了美人魚的故事。他停腳看我，冷漠裡閃過一絲溫暖。此時已是下午5點。

回到家，我立馬把鞋子脫了下來。我的白襪子上有斑斑點點紅色，很暗的紅，像極了暗夜中瘋長的玫瑰。他皺了一下眉，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然後用剪刀很費力地收拾扎我的釘子，我又看到了他那根白頭髮。

好了，他很小心地幫我穿上鞋子，「還痛嗎？」他問。我搖搖頭。「傻丫頭，腳都讓紮成那樣了，你還說沒事兒。」他的語氣像酒一樣蠱惑了我。「只要能和所愛的人在一起，一個釘子算什麼。」我暈乎乎地說。

我的話像一根水草觸痛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他說：「以後，要好好珍惜自己，我不許任何釘子扎你，你就是我的美人魚。」「可惜美人魚還是沒得到王子的愛，她化作了泡沫。」我這樣說著，心裡卻幸福得一塌糊塗。

他說：「那只是童話而已，我不是在你身邊嗎。」「從此以後，美人魚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我學著老人的調調念著獨白。

「別忘了生活中還有釘子。」他開玩笑。「你別忘了我是美人魚，不怕的。」我們相視而笑。

春天的那個下午我做了美人魚，也因此擁有了我真正的王子。而這一切多虧了那兩個亭亭玉立的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