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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強人的離婚選擇
如果真有命運一說的話,我想我大概就是最命苦的那種女人。從大學畢業開始,我就一直在公司的一線部門工作,相當辛苦。雖然收入上還不錯,但工作強度是不言而喻的。加班是經常的事,遇上銷售旺季,有時候通宵達旦做事。即使在我懷孕那段時間,依然沒有停止過日夜操勞。
丈夫陳凡一直在一個小小的機關裡做一個小小的職員,過著沒有追求的生活,可他又甘於這麼安分守己過日子。
每當精疲力竭時,我挺羨慕那些全職太太,她們每天養養花,弄弄草,過得悠閒、自在。可我哪有這個福氣,200多平方米的房子和價值40萬元的轎車都是按揭買的,我不拚命工作,他一個人能把這些債務扛起來嗎?
很多次,陳凡對我說:「我們可以將生活搞得簡單一點,現在不是倡導簡單生活嗎?」我嗤之以鼻:「你可以簡單生活,可小莫呢?小莫每個月兩千多塊的開支誰來負擔?再加上特長班的費用,你那點薪水夠嗎?」陳凡啞了。
為此,我們之間的矛盾也漸漸顯山露水。彼此也逐漸冷淡起來,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他有了小薇。小薇24歲,年輕秀麗,性格溫順,身份為白衣天使,父母都是下崗工人。
據說,男人眼中最性感的職業就是護士。我想,陳凡愛上小薇一定是被她溫順的性格所吸引,而這恰恰是我的欠缺。
現在想起來,事業成功後的我的確沒有考慮過陳凡的感受。是的,女人遠比男人更容易驕傲自滿,男人往上一看,比自己強的人有的是,所以不敢自滿,趕緊繼續夾起尾巴做人;女人環顧四周,成功的女人不多見,自己便是一枝獨秀,傲氣和霸氣油然而生,而男人偏偏不喜歡這樣的女人。
在婚姻生活中一直處於強勢的我哪能容得下陳凡的背叛?我要求離婚,我要讓他淨身出戶,一無所有。
關於女兒的撫養權,我和陳凡爭執不下。在我們的家庭裡,我和陳凡一直扮演著嚴母慈父的角色。我對小莫各方面要求相當嚴格,而陳凡對女兒放任自流,以至於女兒經常盼望著我出差,她曾對老師說:「我媽媽一出差,家裡就是我的天堂。」
陳凡說我在教育女兒方面不人道,我辯解:「不吃苦中苦,怎能成為人上人?」「一個人的童年光陰是短暫的,長大後,就有了無盡的煩惱和負擔,就讓孩子的少年時代過得輕鬆、快樂一些吧!」陳凡的口吻充滿了乞求。由於爭執不下,我們把選擇權交給女兒。「爸爸媽媽因為工作的關係,要分開住,你跟誰?」女兒興奮地「耶」了一聲,大聲叫道:「我跟爸爸,我跟爸爸。」將女兒支走,我對陳凡說:「小莫是因為不知道我們離婚,才這樣選擇。我們告訴她實情吧,讓她在知情的情況下做出選擇。」
陳凡不同意,怕傷害了女兒。我不管,單方面告知女兒實情。女兒小聲地哭了一陣, 然後幽幽地說:「我還是跟爸爸。」我忍不住放聲痛哭。陳凡安慰我:「女兒不管在哪裡,你都是她的媽媽,你想她了,就去見她。地球都成了一個村子,更何況我們住在同一座城。」
我不忍心讓女兒沒有一個漂亮的家,更不忍心讓女兒每天擠公交車去幼兒園,因此我打算把房子、車子和家裡一切貴重的東西都留給陳凡。
半夜裡的一聲尖叫
為了上班方便,辦理離婚手續之前,我在公司附近的富華山莊租了一套漂亮的小公寓。
早早地就帶小莫來看了一次並給了她一片鑰匙,告訴她,以後想媽媽了就來這裡看媽媽。小莫見我們真要離婚,突然感到一種極大的恐懼,哭著求我:「媽媽,你們能不能不分開?我愛你們。」女兒的話像刀子似的刺疼了我的心。可不離婚,我又如何能接受他背叛我的事實埃
於是,我把她爸爸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小莫,可憐的孩子只是一個勁地要求我原諒她爸爸的過錯,根本理解不了我內心的痛苦。
離婚的日子終越來越近。離婚前一天晚上,我突然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心疼。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惡夢,夢見女兒從摟上摔下去了……我醒來後,大汗淋漓,馬上給陳凡打電話:「離婚的事是不是再推遲一段時間?」沒想到他竟然毫不猶豫地說:「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你又變卦了?」我只好無奈地放下電話。
第二天,我們如期去了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晚上陳凡居然還叫上我和小莫一起吃了頓飯,小莫根本沒吃一口,只顧默默地流淚。小莫痛苦的表情讓我很心疼,從來不酗酒的我居然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白酒。
離開酒店已是晚上八點半。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該回自己租的屋子住,心就不由空落落的。還沒回家,孤獨已經侵佔了我的心頭。我徑直去了公司附近一間酒吧,那時我只想讓自己苦痛的心麻木一些。我在那裡喝了三個小時的酒,到深夜,我已大醉,不自覺便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公司。
在走廊裡,有一個人遠遠地跑來,扶住了我:「程經理,你怎麼喝成這樣?」「你怎麼愛管閒事啊?」「我是李易安,你的同事,你喝醉了?」
李易安扶住了我,記不得他是怎樣把我送回住房的了。只記得到家的時候,我剛要開燈,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別讓鄰居們看到你這個樣子。」
黑暗。寂靜。一種曖昧、危險的氣息在湧動。
大概是我先伸出縱情之手吧——我被老公拋棄了,我很受傷,很委屈,我需要安慰,需要溫情。那夜,我和我的同事拋卻了所有的道德倫理……
大概是凌晨2點左右,我迷迷糊糊地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小莫像一尊雕塑似的站在我們的床邊。她顯然被驚暈了。
可憐的孩子本來是怕我在離婚第一夜傷心,半夜偷偷從家裡跑出來看我,沒想到會遭遇這樣可怕的尷尬場面。我無顏以對,傻傻地看著小莫跑出了家門……
第二天,我給女兒打電話,她在電話裡歇斯底里地罵我:「你不是我媽媽了,你們都瘋了,我不要你們了……」罵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此後,無論我怎麼打電話,小莫都不接。
那真是一段非常痛苦的時光啊,為了逃避現實,我一個人出門旅遊了半個月。回來的時候再次給小莫打電話,依然是毫不留情地罵我,罵完了就掛了電話。
那天晚上,我實在太想小莫了。半夜的時候我爬了起來,不顧一切地往過去的家趕。
我有鑰匙,離婚時陳凡沒有收回,可能他潛意識裡認為這個家浸透著我的血汗,雖然法律規定他是這個家的主人,但他在心理上還無法理直氣壯。
打開門,亮了玄關的燈,我像尋寶似的趕緊低下頭,陳凡的大皮鞋和女兒的白球鞋赫然入目,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正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突然又看到了一雙時尚、艷麗的小靴子歪在牆角。我的腦袋轟地一聲大了,渾身的熱血因憤怒而燃燒起來。陳凡,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男人,離婚不到兩個月,你就將狐狸精領回家,在女兒眼皮底下亂搞,我把這個家留給你,是為了女兒,不是給你做淫樂窩。我「呼」地一下推開主臥的門,只見陳凡一個人四腳八叉地趴在床上,鼾聲如雷。我滿腹疑惑地推開女兒臥室的房門,在那張小床上女兒和一個年輕女人安靜地睡在一起,女兒安然地靠在她的胳膊上……這個場景比陳凡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更令我心碎。
我一直認為,女兒是我的私有財產,別人可以佔有我的男人,卻不可以佔有我的女兒,女兒是我最深的愛戀,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強大的精神支柱。
我沒有驚動他們,悄無聲息地退到門外。我把女人的小靴子扔到門外,我要留下我來過的痕跡。
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女兒居然打電話給我,居然恨恨地質問我為什麼要干涉他們的生活。那一刻,我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在虛幻中尋找女兒的氣息
那天外出辦事回來,我坐上了一輛小巴士。在某站,上來一對父女,小女孩跟女兒小莫小時候的樣子特別像。那時車上擁擠不堪,小女孩齜牙咧嘴。我向她招招手:「來,到阿姨這兒來,阿姨抱你坐。」小女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向我這面拚命地擠過來,人群中傳來她爸爸的聲音:「卓爾,快謝謝阿姨!」
將這個名叫卓爾的小女孩抱進懷裡,我突然傷感起來,她身上的氣息跟女兒太像了,我不由緊緊摟住她。她感覺到我的用力,回頭柔柔地看了我一眼。我閉上眼睛將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頭髮上,車一晃一晃地向前行駛,往事一幕一幕地浮現在腦海裡,每一幕都有女兒甜美的音容,不知不覺,我的眼裡蓄滿了淚水……
「卓爾,下車了。」那個男人喊。我也到站了,於是和卓爾一起站了起來。
下了車我們竟一同走進富華山莊。「你住在這裡?」男人問。「是的,我在這裡租的房子。」我們兩個大人都沉默了。
「阿姨,我可以去你家玩嗎?」卓爾問。「好啊,歡迎你來我家玩。」「阿姨家也有小朋友嗎?」我一愣:「有啊,但阿姨家的小朋友只在週末來。」卓爾還要問,卻被她的爸爸轉移了話題。
隔天黃昏,卓爾和爸爸登門造訪。「阿姨,我爸爸要請你吃飯,你一定要賞光喲!」
那晚,我們在一家環境優美的日式料理店共進晚餐。卓爾的爸爸叫顧軍,他的妻子三年前病故。卓爾去洗手間時,顧軍說:「卓爾很喜歡你,說你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我不知該說什麼。顧軍歎了一口氣說:「前幾年,這孩子想媽媽都快想傻了。有一次,領她逛街,她突然說,聞到媽媽味兒了,在人群中狂奔起來,最後她確定人群中一個中年女人身上的氣味跟媽媽一樣,就跟著人家走啊走啊……我妻子生前一直用一種普通牌子的香水,後來我談了一個女朋友,我給她買了那種香水,她說她只用范思哲,我跟她講了卓爾找媽媽味兒那件事,可她還是拒絕,她說擦了那種香水,她不敢出門。我當時就跟她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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