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沒有顧及丈母娘的感受，在許多事情上造成了彼此間的疙瘩，在娘家人的影響下，妻子與他離了婚，帶著女兒回了娘家。他每次去探望女兒都被拒絕。可不久，他與前妻舊情復燃。於是，前妻一次次瞞著家人與他交往，可最終仍被帶回了娘家。11年後，兩人再次聯繫上了，發現彼此依然牽掛對方，可這次，除了丈母娘的阻撓，又加上了女兒對父親的不理解和仇恨

傾訴男主角：錦良（化名），43歲，私營業主

喜宴，丈母娘當場大哭

我和前妻米寶（化名）以前是一個單位的。她父母在杭州，從小她是跟著在上海的外婆長大的，老實說，她跟父母的感情並不算深厚。米寶的性格非常內向靦腆，我跟她戀愛的事情只有跟她最親的外婆知道。有兩次，我跟她約會的時候碰到過她媽，可米寶都沒有正式做過介紹，我呢，也就這麼含混過去了。

交往8個月後，米寶的外婆覺得我們感情挺好的，就主張我們結婚。於是我和米寶就這麼把證給領了，然後打電話去杭州通知了她的父母。沒想到，米寶的媽媽十分生氣，寫了一封信大罵我是流氓。等到我們兩人來到杭州負荊請罪的時候，她媽媽卻並沒有如我想像的那樣勃然大怒，只是給了我們400元，說：「你們拿去結婚吧。」400元，在上世紀90年代初用來辦喜事並不算多。其實，米寶的家境還是不錯的，女兒結婚只拿出這麼點錢，只能說她媽媽對我還是心存不滿的。

「結婚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對方父母商量一下？」聽到這裡我很驚訝。「她外婆說可以了呀。」錦良回答。「這種做法還是欠妥吧，難怪米寶的媽媽那麼生氣。」我感慨。「是啊，當時我們是有些不懂事。」錦良也感歎道。

可能是因為沒有經驗吧，結婚辦得有些亂哄哄的，而這又讓丈母娘十分不滿。那時候，丈母娘說過，結婚來接新娘子的車要紅色的，我照她的要求跟出租車公司預訂了，可當天卻來了一輛灰色的車，丈母娘看到車的第一眼臉就沉了下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概是之前統計的賓客名單有出入，喜宴上居然少了一個位子，弄得我丈母娘最後沒地方坐，丈母娘當場就抱著米寶哭了。這頓喜宴，大家都吃得很不愉快。

回家，只看見離婚傳票

結婚一個月後，米寶懷孕了。第二年9月，女兒出生。丈母娘提出要幫我們帶小孩，不過每月我們得補貼她400元。當時我媽剛剛去世，之前她病了一年，為給她治病我們欠了6萬元的債。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答應丈母娘的要求會加劇我們的經濟負擔。另外，我也覺得老人帶孩子可能會把孩子慣壞。因此，我沒有答應丈母娘的要求，不過由於我很要面子，便沒有向丈母娘解釋拒絕她好意的原因，更沒有提家裡有6萬元的欠債。現在想來，這一行為可能又讓丈母娘產生了誤解。

老實說，米寶家的經濟條件相對於我家來說要好一些。可結婚以後，尤其是生了孩子以後，她日子過得蠻辛苦。加上我父親又是個不太拎得清的人，做事情有時候不太考慮他人的感受，米寶在我家很不開心，我們的矛盾越來越大。

儘管當時收入不是很高，但我在單位的工作表現還是得到了高度肯定，被評為傑出青年，還得到了一次去張家界的旅遊獎勵。然而，當我興高采烈地從張家界回到家的時候，等待我的卻是法院的一紙離婚傳票。那時候我不很精通法律，在她第二次起訴後，1994年我們最終離婚了。當時4歲的女兒判給了米寶，對於探視權，判決書上沒有寫明細則。離婚不久後，米寶就帶著女兒去杭州生活，每次我到杭州去看女兒，米寶的媽媽不是說孩子不在家就是說她不舒服不方便看，即便偶爾讓我看到了女兒，她也不許我帶女兒走出他們家半步。見面，她一次次被捉回

因為離婚，我覺得在單位很沒有面子，便辭職下海。兩年間，我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經濟狀況好轉。後來一次不經意間，我聽說米寶的外婆生病了，對於這位慈祥的老人我還是頗有感情的，於是我買了一些營養品去看望了她。第二天，我意外地接到了米寶的電話，她說女兒有什麼東西落在我這裡了，想拿回去。就這樣，我們見面了。我發現她拿東西是假，想見面是真。我猜測她正好那天去看外婆，從外婆口中得知了我也去探望過，於是她覺得我還很念舊，便生出了想見面的念頭。

見到我，米寶說：「你現在好像過得不錯。」「還行，我現在自己做生意……」其實我們還是有感情的，離婚只不過是因為一些物質上的困難。這次見面，我們都覺得對彼此還很牽掛。於是，那天我把她送回了杭州，她還陪著我在杭州玩了半天。分別的時候，她囑咐我：「你不會收拾，過一個禮拜我再去上海的時候到你那兒幫你收拾一下吧。」我答應了，心裡很開心，同時感到我們兩人還有希望。

然而，一個禮拜後，我卻沒等到米寶的蹤影。我打電話去米寶杭州的家裡，接電話的是她媽，她開口就說：「你上個禮拜來杭州了？你以後不要再找她了。」看來，她媽依然對我成見很深。因此，後來雖然我每個禮拜都到杭州去看米寶，可都是搞「地下工作」，每次都是先在超市買一大堆好吃好喝的東西給女兒，然後到米寶單位門口接她下班，在街上逛一會兒再把她送回家。

我們就這樣交往了一段時間。後來，同事結婚，邀請我和家人同往參加他的婚禮，我便讓米寶陪我一起出席。為此，米寶在上海待了兩天，然而第二天夜裡，卻聽電話鈴大作，我接起來，米寶媽媽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米寶在你那裡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當時本能地回答不在。她媽也沒再說什麼。不一會兒，米寶的弟弟又打來電話，這次我告訴了他米寶在我家的實情。

逃避不是辦法。第二天，我把米寶送回了杭州的家裡，想跟米寶的媽媽好好談談，可是卻被她言辭激烈地趕出了家門，她還把米寶給鎖了起來。不過，後來米寶假裝陪她媽去買菜，中途偷溜了出來找我，可不久她又被捉了回去。如此這般，被捉——偷溜——再被捉——再偷溜……一個月裡，反覆了9次。終於，氣急的米寶媽媽把米寶轟出了家門。

我和米寶在上海終又生活在一起，日子過得蠻甜蜜。可惜，因為米寶的媽媽拿了她的戶口本，我們沒法辦結婚手續。米寶來了上海之後，我經過跟米寶父母的再三交涉，總算把女兒轉學來上海讀書。我以為我們一家三口從此可以過上平靜的生活，然而，一次我外出做生意後回到家，發現屋子又空了，米寶和女兒又被她父母給押回了杭州。

探女，只能在門口偷看

此後，米寶的媽媽更加不讓我見米寶和女兒，而且聯繫一斷就是11年。去年，我在文廟附近突然看到一個身影很像米寶，可等我追上去時那人影卻已沒入人群，難以找尋。難道她回上海了？我心裡一陣激動。隨後我找遍了文廟附近，可都沒有找到米寶。可是我並不死心，有事沒事就會到文廟附近逛逛，希望能再遇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功夫不負有心人，今年3月，終於讓我再次遇到了米寶，寒暄過後我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給了米寶，一個禮拜後，她給我來了電話：「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嗎？如果是，那我們出來聊聊。」這次見面後，我們又恢復了交往，夫妻的感覺又回來了，只是當我問及女兒時，她卻有些閃爍其辭，總說女兒在杭州，不方便見。其實，我疑心女兒是在上海的。在我的再三追問下，米寶終於承認女兒在上海，我要求見女兒一面，她卻勸我不要心急，說女兒現在還沒有做好接受我的心理準備。我也知道，女兒心裡是抗拒我的，在幫她轉學來上海上學的那次，她才上小學而已，可見了我愣是不肯叫我爸爸。當時，一個芭比娃娃要1000多元，算是很貴的玩具了，我跟女兒說，只要你叫我一聲爸爸，我就給你買，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米寶做了女兒兩個小時的思想工作，女兒依然不肯叫我一聲。現在女兒大了，讀高中了，她心裡對我的抗拒也許更強烈了吧。

然而積蓄了十幾年的思女之情還是不可抑制地如洪水般猛漲。後來，米寶給了我一張女兒的大頭貼聊作慰藉。可越看照片越是想念，在我再次要求見女兒後，米寶答應帶我遠遠地看一眼女兒。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的情景——我就跟港台電影裡的私家偵探一樣，一大早開著車帶了個能拍很遠鏡頭的照相機偷偷在女兒的學校門口候著。一秒鐘、兩秒鐘……等待的時間每一分都是煎熬。終於，女兒出現了，我遠遠地端著照相機，把鏡頭拉到最遠，偷偷地拍下女兒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拍著拍著，我的視線模糊了。

知道在經歷了那麼多年的分離後，在被外公外婆灌輸了太多關於我的負面信息後，短時間內想讓女兒接受我不太可能，不過我並沒有放棄對她的關心和照顧。

女兒語文成績在年級裡是數一數二的，可數學成績卻非常糟糕。我認識一個朋友是某大學數學系的，於是我便假裝成女兒的同齡人通過QQ跟女兒交上了朋友，然後再把這個數學系的朋友介紹給了女兒幫她補課。上個月，女兒同意見我這個朋友討教一下，據說他們聊得挺投機的，女兒也悟出一些數學的基本門道，後來考試成績從20分左右提高到了50分。然而，就在我為此感到歡欣的時候，女兒卻發現了我跟米寶討論女兒補課情況的短信，女兒勃然大怒。她對著前來解釋的我，大喝：「滾出去！」隨後又指著米寶說：「你們一起滾出去！」自此以後，她再也不肯去我那個朋友那裡補課了，還整天看著米寶不讓她跟我見面。更糟糕的是，杭州那邊也知道了我和米寶又繼續來往的事情，開始向米寶施加壓力。其實，我和米寶確實是相愛的，可為什麼我們一家三口就不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呢？我和女兒難道這輩子就沒有辦法相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