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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蟲
自我懂事以來,我就知道爸爸媽媽的婚姻是不幸的。因為他們之間從沒有任何相愛的跡象,只有彼此不停的傷害和折磨。記憶最深刻的一件事情,發生在我10歲那年。
那天,爸爸像往常一樣晚歸,不用媽媽說,我也知道他天天在外面鬼混,惟一不同的是,那天,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妖艷的女人。那一場混亂,我從頭到尾都見證了,我就站在三樓的樓梯口,冷冷地注視著他們。那個女人臉上囂張的神情,還有爸爸滿不在乎的眼神徹底激怒了媽媽。她衝進了廚房,拿出一把菜刀向他們劈去,憤怒令她的臉扭曲變形,異常可怕。她不斷地怒罵著,可拿著刀的手卻一直被爸爸牢牢地控制著,最終被奪了下來。我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媽媽憤怒地喊: 「居然把那女人帶回家了,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爸爸則在一邊冷冷地說: 「誰讓你不肯離婚!」然後,便是歇斯底里的爭吵,尖銳的聲音和嘶喊是我這一輩子永遠無法擺脫的噩夢。
終於,這場鬧劇以媽媽用掃帚把他們趕出家門而宣告結束。接著,這個晚上最可怕的一幕出現了,媽媽像瘋了似的號啕大哭,然後撕扯自己的頭髮,一縷縷黑髮被硬生生地扯了下來,還帶著隱隱的血跡。我捂著幾乎要驚叫的嘴,害怕地逃進自己的房間,然後用被子蒙住頭,想要驅趕那些可怕的場景,可它們卻如夢魘般糾纏不休。
他們的事情,我聽媽媽念叨過上千遍。她認識爸爸的時候,他還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她不顧家人的反對,義無返顧地嫁給了他。他的事業是她一手幫襯扶植的,他變得有錢有勢,也逐漸沉迷於花天酒地,甚至意圖拋棄恩重的妻子。男人喪失心志的時候是可怕的,他可以不認親情,可以不講責任,也會把恩情拋諸腦後。終於,媽媽還是沒能阻攔他的離開,以離婚告終。
從法庭上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們臉上的怨氣,讓所有人都忘記他們原來是一對夫妻,而是仇敵。離婚後的媽媽,已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仇恨蒙蔽了她的五臟六腑,還有眼睛、口舌,她甚至厭棄看到我,因為我的眼睛像爸爸。有時一轉身,竟會看見她用冷冷的目光盯著我,讓我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氣。讀高中後,我就搬到學校住宿,因為在媽媽的仇恨中,我幾乎透不過氣來。現在想一想,也許就是從那時開始,在我的潛意識裡就認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成蝶
誰都無法想像,年輕的容顏下居然有這麼一顆蒼老荒蕪的心。我以為自己就這樣荒謬地老去,直到奈(化名)的出現。
奈是我的鄰居,和我住對門。他有一雙蘊涵春水般溫柔的眼睛,但我的視線從不會在他臉上多加停留。他似乎總是笑著的,我卻對他冷若冰霜。我們說過的話不多,他卻彷彿能看透我的內心深處,每當我夜歸時,疲憊地與他在電梯裡相遇時,他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心疼和憐憫,也許這只是我的錯覺罷了。有一天晚上,在電梯裡,他突然對我說: 「不要太晚回家,不太安全!」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沒有在意。
炎夏的一夜,家裡的保險絲突然斷了,空調無法運轉,我熱得難以忍受。突然想到對面的奈,猶豫了一下就敲開了他的門。他開門的時候,頭髮濕漉漉的,顯然剛洗完頭,他的臉上有一種錯愕的表情,幾乎讓我發笑,那是第一次從心底發出的笑聲。聽完我的請求,他二話沒說,拿了工具就在樓道裡幹起了活。室內又變得燈火通明,我淡淡地說了聲「謝謝」,然後就把他關在了門外。轉身前看見他再一次發呆的表情,令我忍俊不禁,也許他沒有見過像我這樣不給面子的女人吧。我不會允許任何人進入我私密的空間,進入我的生活,包括他。
發生變化是在一個週末,我難得有閒情在家裡熬粥,點燃煤氣後轉身就去房間裡看一部異常精彩的片子,房間的門關上了,居然忘記了廚房裡的那鍋粥。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突然有人在門外劇烈地敲門,我恍恍惚惚地開門,奈焦急地跑進來,逕直衝到廚房,關掉了煤氣,那鍋子早已變成了漆黑一片,然後他打開了所有的窗。 「好險啊,我在門口就聞到好大的煤氣味,你居然一點都沒察覺,有沒有點腦子啊?」他像是訓一個孩子般板著臉惡狠狠地罵我。我第一次虛心地低著頭挨罵,心裡居然湧上一股暖流。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情,他一點點地進入了我的生活。偶爾他會做幾個小菜給我吃,美味勝過飯店,也會跑過來替我收拾房間,下雨時來提醒我收衣服,心情好的時候,偶爾也會一起看片子。等我意識到我們已太過接近時,他已經在我的心裡種下了一片嫩葉,生機勃勃。我怕自己真的陷進去,所以悄悄地收拾行裝永遠離開了那座公寓,沒給他留下任何的信息。
我試圖忘記他,試圖和那些無聊的男人約會,可我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偽裝臉上的厭煩。一個多月後,我打開電子郵箱,發現早已爆滿,都是奈發來的郵件。這是他知道的惟一聯繫方式。
幾十封信,每封都很長。看完了才覺得後悔,我已無法再假裝忘記。他說:你雖然臉上一片冷漠,可我看得出來你的內心依然渴望陽光。或許你的家庭背景,抑或你的感情經歷,讓你把自己的心層層包裹,裝得玩世不恭,裝得遊戲人間,我看到過很多不同的男人送你回家,但我清楚你不是那種女人,你的心底依然是一汩清泉……相信我,你需要的是有一個人給你對感情的信心,我相信我能夠!
遲疑了一個晚上,我終於撥通了已被我捧得火熱的手機,用乾澀的聲音說:「是我!」奈開心地笑了: 「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你再不跟我聯繫,我就要報警了……」
畫外音:她說,今後會怎樣,她不知道,也不管,生命也許就像是蝴蝶的蛻變。曾經哭過的人,流過的淚,開始學會笑著懷念,這是個艱難的過程,也正是蝴蝶蛻變的過程。當她終於可以坦然面對這艱難而又痛苦的蛻變過程,還有什麼不值得的?有時,愛情也如蝴蝶的蛻變,只有破繭而出,才能獲得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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