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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懷了你的孩子

第一次認識,我27,她19,我們相差8歲。她說,你老得都可以做我爸啦。 我笑笑,27與19差的8歲,不像37與29差的8歲,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們戀愛了,她喜歡叫我爸爸。時常粘過來,坐在我腿上,爸爸,你說我明天去面試好呢,還是和同學去唱歌好?我喜歡這種感覺,奇怪的是,我竟然喜歡。

當一個女孩子叫你爸爸時,你感到你對她的寵愛絕對應該是無條件的,當她在床上,大汗淋漓地叫,爸爸,快一點,再快一點時。好刺激,簡直讓人獸性大發,當她乖乖地躺在你懷裡,和你一起看碟時,你給她做雞翅吃,她拿著送到你嘴巴裡,然後自己只是抿一抿手指上的醬汁,然後撒嬌地說,我孝順吧?——的時候,她好乖。

這只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當我們一起出門去街上,看起來是這麼般配,她挽著我的手臂,我淡淡地走著,在人群中,她顯得是這麼成熟,這麼游刃有餘,只是回到家,她的孩童本性才暴露無疑,她才19歲,在愛的人面前,9歲都不為過。

的確我也漸漸發現了這一點,剛開始的新鮮刺激都變成了懷疑,她真的只像是我的女兒,永遠在問,我這樣好還是那樣好?永遠調皮搗蛋,永遠在我罵過她後第二天在學校給我發來消息說,爸爸,我錯了,對不起。我工作上的壓力,我在這個人際場上遭遇的挫折,永遠別想在她這裡得到舒解,我跟她探討一些形而上的問題時,她永遠眨著眼睛,在錢櫃裡,她只認識SHE,我只是在不斷地寵愛她,漸漸,這寵大過了愛,這和女兒有什麼區別?和真的女兒有什麼區別?

女朋友難道不應該是那個和你有精神交流的人嗎?戀人之間難道不應該是彼此扶持嗎?我好累。我說我們還是分開吧,或許你真的只適合做我的女兒。她說爸爸你是不是要給我找個後媽?我看著她,哭笑不得。她說,那你還會疼我嗎?像爸爸疼女兒一樣,我說恩,我會的。

她走了,雙目含淚,問我,爸爸,我還可以找男朋友嗎?

我有了新的女朋友,和我一般大。她沒有了消息,我們再少聯繫。我漸漸忘了她,女朋友很好,我們在一起,我感到寧靜,不那麼累,她是如此善解人意,我開始有信心,工作有起色,只是偶爾會想到,曾經有過一個女孩子叫我爸爸。

有過一次在一個酒吧遇到她,我牽著女友的手走出去的時候,她和一幫男女嬉鬧著擁進來,她沒有看到我,我卻注意到她,頭髮長了。

幾個月後的一天,我和女友正準備睡覺,她打電話來,外面正在下雨,她站在我家門口,說太晚了,回不了宿舍,女友過來問是誰,我說是我認識的一個小妹妹,她有些愕然,但馬上甜甜地喚,嫂子好。我給了她另一個房間,去臥室睡了。

半夜睡不著,去洗手間上廁所,一進門差點魂飛魄散,她正穿著牛仔褲坐在馬桶上發呆,我問她在幹什麼,她只是看著我說,爸爸。我們心急火燎地擁進另一個房間,在房間我們互相脫著彼此的衣服,互相野獸一般地吻,我突然想到套子在我與女友的臥室裡,她說不要緊,進來。黑暗中我摟著她,問她現在還好嗎,她說好的。

回到臥室,女友已經起來了,在床上吸煙,我問她大半夜吸什麼煙,她淡淡看我一眼,說我在計算時間,一支煙五分鐘,我想看你廁所上了多久。然後一字字道,讓她走。第二天大清早,她早已不知所蹤,留了張條子說,嫂子,對不起,爸爸是好人。女人嗤了一聲,看我,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抄起手機就去上班了。

再一次看到她是再幾個月後,也是在一個酒吧,我也很奇怪怎麼我偶爾去酒吧,怎麼每次都遇到她,她居然是這個酒吧的DANCING QUEEN,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甜甜地笑著問我,爸爸,我孝順吧的女孩了,我走出酒吧,回頭發現她站在門口,穿著小可愛,遠遠地用手掌在小腹上劃了一個圈。

這個動作讓我莫名其妙了很久,回到家,用鑰匙插進鎖扭動的剎那,突然全身每個毛孔都沁出一滴冷汗。那晚她說不要緊,進來。我撥她手機,沒有人接聽,我再撥,接起,我衝著電話喊,你不要那麼任性!突然電話裡是我女友莫名其妙地問,你說什麼?我一個人呆呆地想,是的,這都是計劃好的,她來我家,與我做愛,然後我撥她電話,第一遍她看著手機不接,然後在我撥第二遍的時候迅速把號碼轉移到我女友手機上。她行事如此眉頭也不皺,我毛骨悚然。

我們在一起時她曾說過,要和我生個孩子,叫她媽媽,讓他愛上自己的媽媽,她叫我爸爸,我們是亂倫家族。我當時覺得她無比可愛。其實我不知道她在肚子上劃個圈究竟是不是這個意思,我一點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懷孕,只是我開始明白,她從來不是我以為的那個小孩子,她太瞭解我,從一開始她就瞭解我,她用一個動作就可以讓我魂飛魄散,我一直以為她很幼稚。原來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人有時候喜歡自以為是地去解決什麼問題,到頭來捉襟見肘,我認為我應該主動地坦白從寬。 出乎我的意料,女友並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女兒」究竟做了什麼,不過現在她知道了。也知道了爸爸是什麼意思。她冷笑地看我,我努力讓自己有勇氣面對她。努力讓自己有勇氣面對我和女友的將來。可惜,沒有將來了。

女友走了,我一個人在空蕩的房間住了三天,突然跳起來往女兒的學校跑。我在校門口堵住她。你那天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什麼動作?她眨著眼睛看我。我閉起眼睛,歎氣。她笑了,笑得陽光燦爛。我如墜冰庫。朝她讚賞地豎起大拇指,話也講不出。 她笑得像只甜蜜的小狐狸,一個男生遠遠跑來。對不起,下課遲了。

男朋友?我斜著眼,望她。她朝我吐吐舌頭,摟著男生的手往校門外走去。回頭招手,爸爸再見。男生遠遠狐疑地問,爸爸?

認的啦!她笑,兩個人如初春的陽光般慢慢離開。

晚上,她和那個男生來了,來做客。

我不動聲色地,「慈祥地」地招待他們。 我「爸爸」對我可好了,他喜歡我的朋友們。男生膽怯地望著我,我朝他點點頭。把剛才買的碟拿出來!爸爸這裡音響好!音響都是我和她一起時買的,我願意砸錢在這種地方,她當時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

嘖嘖,好貴。

貴死啦!

怎麼會有這麼貴的東西?爸爸,你買這個幹嗎呀。

你好囉嗦……

恩……嘟嘴。

我把音響全部打開,把他們的碟放進去,她和男生坐在沙發上。我……去廚房,給他們做吃的。看看他們買的一通碟,我實在嗤之以鼻,完全沒興趣陪他們看。我把薯條,水果,雞翅端到茶几上。

吃吧吃吧,我說,撐死你們。

謝謝叔叔。男生說。

叔叔……我真是想掐死他。

轉眼看她,對著雞翅發楞。怕是想到以前的情景吧。

你們慢慢看。

叔叔你不看嗎?男生問我。

這孩子真是傻得可愛。

我去自己房間看書,我跟你們有代溝。

男生真是懂事,好像很體諒地朝我點點頭。

她聽到代溝這個詞,朝我飛了個媚眼。神采飛揚。

我回到房間,給女友寫MAIL。我向她求婚,希望她嫁給我。外屋一聲尖叫。我張皇衝出去。

什麼事?

可樂喝光了。

她拿了可樂瓶衝我招遙

我下面買!男生蹭地站起來。

你給我坐下!她斥道,笑吟吟望我,爸爸,你疼我的吧?

我微笑,我去買。

這男生好愛她,看她的眼神都驚慌。 她不該如此騙他,利用他。

今天週末,不用上班?

我微笑看著她,盯著她問。每個週末她都會是一個酒吧的DANCING QUEEN。那男生不會知道,果然他瞪大眼睛望她,上班?她亦微笑地看著我。

不用,有爸爸養,我幹嗎要上班呢?她盯著我。

說得也是。我歎氣。

下樓買可樂,突然很想哭,拿著可樂上樓,打開門。他們正在接吻。聽到開門,男生想掙脫,她箍住她。

沒關係,就當在自己家好了。我慈祥地說道,把可樂放在桌上。

雞翅一隻也沒有動過。

我回房,隱約聽到。

他到底是你什麼人呀?

爸爸呀。

真的嗎?

不信就給我滾!

其實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後來記得不是很清楚。後來到了一點多,我在臥室裡輾轉反側的時候,她推門進來。你又想叫我買什麼?女兒?我譏諷地看著她。她哀求地看著我,不發一言,我突然心軟,摟住她,你怎麼了到底?

不要趕我走。

我看著她的眼神,突然記起以前好多個這樣的夜晚,她調皮搗蛋的樣子浮現在我面前,她對這裡是多麼熟悉,這裡曾經是她的家。如果女友回來怎麼辦?我問自己?我和女友再無可能。可她,我說了,我會此生象爸爸一樣疼愛她,寵她。或許,今夜,事情會有轉折,或許,我會和她重新開始。

你想住下來?我問她。

恩。她重重地點點頭。

我同意了,出乎我意料的,她馬上興高采烈地轉身向客廳裡的那個男生大叫,我爸爸同意啦,我們去睡覺吧。

我呆呆看著她,他也住這裡?

他是我男朋友啊,你不是說我可以找男朋友嗎?

我感到我的心臟因為憤怒而顫抖,是的,她在玩我,她在用盡她19歲的智力在玩她曾經深愛的人。

我想我不會玩不過你。

好啊,我微笑道,當然。

我們注視著對方,她狠狠地盯著我,凶巴巴的。

曾經無數次,她這麼瞪著我,我們在一起時,每當她不高興時,她會大聲宣佈,我生氣了! 然後整個人嘟著嘴坐在那裡。

乖啦,我恐嚇她,再不乖把你賣掉!她就抬起頭,用這種眼神看我,瞪著我,凶巴巴的。 然後跳起來,摟著我的脖子,撒嬌道,爸爸,我看起來嚇人吧?

無可否認,當時她這樣看著我,我沒有感到恐懼。可是,心痛如絞。他們去睡了,音響,電視,統統不關。我一一關掉,突然看到一張碟片,是他們剛才買來的:《我的野蠻女友》。 她曾經無數次央著我陪她一起看,說實話,我實在看不下去,看到一半就跑去陽台抽煙,每次被她拽回來,我就開始假寐。到後來,我乘她不注意,把碟找出來,扔掉了。

她看了無數遍,看得台詞都背得出來,居然今天又找人看了一遍。

這個瘋子。

收拾完客廳,我回臥室,剛要進去,他們那邊房間打開,她打開門,笑嘻嘻地說:老爸。

幹嗎?

借個套子。

什麼?

借個套子

我操你大爺!

她呆呆地看著我,過了一會,低下頭開始掰手指——你是我爸,我大爺就是……

我的眼淚突然流下來。

4

那天晚上在我印象裡有兩個版本。

在第一個版本裡,我躺在臥室的大床上,瞪大眼珠望著天花板,任憑隔壁歡愉的尖叫潮水般一波波湧來,我跳下床,翻箱搗櫃地找棉花,塞耳朵。

不容懷疑,我是故意翻得驚天動地的,在翻弄的過程中,我腦中反覆出現了一個被遺棄的怨婦的經典形象,頭髮散亂,動作迅疾且頻率很大,還兼抽搐症狀,如果你有看過尼古拉斯?凱奇演的《離開拉斯維加斯》,那會比較好理解一點,對,就是渾身發抖的那一種,最後我癱在寫字桌下,手裡握著唯一找到的兩片邦迪創可貼,上面還有一隻小熊,一隻小兔子。那是她上次從樓梯上摔下去,我給她買的,她覺得太可愛,不忍心貼。於是我把它們撕下來,貼在腦門上,呼呼喘氣。

在第二個版本裡,隔壁是很安靜的,好像很純潔,但這安靜在腦中變成了最最恐怖的聲音,他們現在在做什麼?他們在用什麼姿勢?沒有聲音,他們不會在檯燈下研究杜蕾斯包裝上的英語語法吧?

老爸,這玩意好好玩哪。

老爸,你戴這個不難受嗎?

老爸,這活像被人死死勒住脖子埃

老爸,會不會裡面的血倒流啊?

我走出家門,凌晨三點,到了女友家,燈還亮著。我敲門,她開門。又是一場相對。她訝異地看著我。

能不能進來坐一坐,我說,突然發現自己嗓子都是啞的。

你怎麼了?她問,你哭過了?

沒有,我想抱抱你。我說。

那天晚上我是在女友家度過的,這是我生平最希奇的一夜。我住在分手的前女友家,原因是我被自己的前前女友從自己家活生生逼出來。諷刺吧,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

女友為我鋪床疊被,當然,好笑的是,她在為我打地鋪。她睡床,我睡地。一旦分了手,最狹小的空間也要分隔出最遠的距離。我躺在地板上,聽著女友安靜而均勻的呼吸聲。想與之共度餘生。她睡得這麼安穩。她會同意嗎?

她翻了個身。她翻身時呼吸的頻率一點沒有改變。她根本沒有睡著,她在裝睡。我想她會的。

你會不會嫁給我?黑暗裡我問她。

你說什麼?

你會不會嫁給我?

不會,永遠不會。

我心涼了下去,為什麼?

她沉默了很久,一字字道:你太變態了,我不適合你。

有沒有人告訴你什麼叫萬念俱灰?那個時候我就是萬念俱灰的。

我本來與她有最溫馨的感情,我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週末看電影,一起逛傢俱店,經過鑽飾店,她會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讓我覺得,隨時我牽她手進去,出來她就會是我的妻。直到有一天,那個19歲的女孩闖了回來,把我打回原形。那段過去,原本是戀人的私密,現在全成了險惡。我無法往前走,前路全被堵死。早上回家的路上看到那個男生和她正去上學,迎面走來,她朝我攤開手。

什麼?

給我點錢。

作什麼?

老去你家也不好,還是去開房。

OK。退無可退,也就無需再退了。

那一剎那,我決定正式應戰。

我微笑望著她,伸出手指抵住腦門——那個貼著小熊創可貼的位置,笑。

地獄一共有幾層?

我想,我和我的寶貝女兒很快都會知道。

5

我講故事有一個很大的缺點,我從來不喜歡給人物編名字,這是一件非常頭痛的事情,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稱呼這樣東西。

一個人只有一個名字,但是可以有無數個稱呼。每一個稱呼是一個故事。所以這是一個沒有名字,只有稱呼的故事。但是我不知道這種只靠他和她的稱謂能堅持多久。

要報復一個人有多少辦法?

其實要懲罰她最好的辦法就是接受。於是我接受了「女兒」和她的男生。讓他們自由進出我的房間,為他們所欲為的任何事。

那段時間是我記憶中最為詭異的時光,每天下班回到家,就可以看到她和那個男生坐在桌子前,要麼在看電視,要麼湊在一起做作業,那個場面極其溫馨,甚至在好幾次,剎那間我產生異樣的幻覺,對面坐著的長髮女孩確然便是我的女兒,而她心之所繫的並非是我,而是邊上那個男生。她亦變得溫馴起來,看到我回來抬頭望我,乖乖道,爸爸,你回來了。

男生道,叔叔。

我帶回披薩給他們吃,問他們的功課,陪他們一起看幼稚無聊的韓國片,每當邊上的男生笑得渾身抽搐時,我都感到邊上一雙冷冷的眼神,注視著。她越來越頻繁地住在我隔壁房間,而他的男朋友則大多回宿舍。每次我們都站在門口,朝他揮手告別。

路上小心。她叫。

有空來玩。我說。

有一次,我私下問那個男生要張照片,他很奇怪,但還是給了我一張報名照。

後來一天晚上我和她一起晚飯,吃完我不動聲色地起身收拾碗筷,她無限幽怨地看著我。 我把剛學的新歌唱得興高采烈。我洗碗,她從背後抱住我,從額頭抵住我背脊,我轉身,從口袋裡掏出放大N倍的那張報名照,樂呵呵地展示。她的「男友」在相片裡無限肅穆地望著她,彷彿象遺容。

她無限怨毒地望著我。

豬。

不孝!

一個星期後發生了一件事。那夜從女友家走出來時,我抱住她喃喃自語,如果你改變了主意,一定要告訴我。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她改變了主意,可我再也沒有機會得到她。

那天我在家,臨時下樓買包煙,上來的時候發現女兒在哭,我沒有理她,回到房間,上網,突然發現MSN裡女友已經消失,我心生不詳,馬上打開聊天記錄。我衝到她房間,拚命砸門,她死也不開。

女友試圖與我重新開始。

而她則冒充我嚴厲地拒絕了她。

女友覺得不對勁,打電話到我家,她接了電話,甜蜜溫柔。裝瘋賣傻。

開門!你他媽給我開門!

不開!死也不開!

你給我等著!

那天晚上,我去了一個酒吧,叫了一個雞,把她帶回家。她在客廳呆呆地看著我帶著一個艷俗女人回家,開門進了房間。妓女脫了衣服,站在我面前,展示身材。我一眼沒看她,從皮夾點出一千塊錢。

叫。

叫什麼?

床。

我湊近她,低聲說,我什麼也不跟你幹,你只要使勁叫。所以說有些東西是需要專業素養的,那隻雞在我房間叫,我皺著眉頭在邊上翻雜誌。她困惑地望我,怕是從來沒碰到如此瘋的客人。

十分鐘後,我嘴笑泛起微笑。

她終於來了。

她在門外砸,使勁砸。

開門!開門!

不開!死也不開!我衝著門外叫。

讓她滾!

我置若罔聞,看著站在我面前的雞,不要停!

屋外開始號啕大哭,她已經瘋了。我寧願和隻雞做愛也不想抱她。

開門!你給我開門,她開始門外使勁踹門。她整整哭鬧了十分鐘,我懶散地去開了門。

她已癱軟在地上,哭著朝我喊,讓她滾。

這是我家,要滾你滾。

她走了。什麼也沒說,默默走了。我閉上眼睛,但願從未認識她。睜開眼,我已痛得躬下身去。事情本來就這樣結束的。幾天後,我接到那個男生的電話,他問我女兒為什麼好幾天沒去學校。我默不作聲。

她失蹤了?

電話那裡沉默了很久。

她懷孕了你不知道?男生在電話那頭問我。

她懷孕了?

是的。

我心臟一陣痙攣,是我的孩子?

是的。

我閉起眼睛。

電話裡問:你是不是想問,那天晚上我們……,他笑了笑。我不喜歡女孩子的,他輕輕講。

全明白了。萬死莫辭。

在普通的故事裡,我找到了她,我們幸福地在一起。

對不起,這可能是你們想看的,卻不是我想說的故事。

我去了她學校,教務處的人說她已經辦了退學手續,我到她寢室,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一空,空蕩的床上輕輕飄動著粉紅色的紗帳,那是學期開學時我買給她的。

她寢室的同學說,她整理東西時,大家都問她幹嗎,她笑吟吟地說,搬到男朋友家去祝大家都羨慕地看著她,東西猜測。她同學嫌棄地看著我,仿若我是糾纏不清的第三者。

我去了她跳舞的酒吧,所有人都說她辭職了,我不信,天天去那裡等,我拽著新上任的DANCING QUENN,一相情願地肯定她知道她的去向,然後我就被打了。

我做得確然有些過分,我把那個女孩子堵在女洗手間門口,她不告訴我,我決不讓她上台,她聳聳肩,撥了電話,過了會來了幾個人,先是好言相勸,我朝他們翻白眼,他們拖著我往酒吧門口拉,經過一張檯子,我抄起一個酒瓶,然後我就被打了。

我爬回家,坐在家門前擦著眼淚一遍遍撥她手機。

沒有「您撥的用戶已關機」,沒有「您撥的是空號」,沒有「您撥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沒有「您撥的用戶正在通話,請稍後撥。」,什麼都沒有,就是無止境的空白。躺在地上,還在癡癡笑。

明天她就會回來了吧,搖著我的胳膊說,老爸,我好餓。

老爸,我出去逛了圈,還是喜歡你這裡。

我就這麼癡癡笑著睡去,我把房間整理得很乾淨,我在門上貼著對聯。

上聯是「歡迎你回來。」

下聯是「不許再走了。」

看了看,對自己的書法很是滿意。

三個月後我撕掉對聯。揉成一團,放進嘴裡使勁咽,最後趴在馬桶邊乾嘔。

我大病一常

睡夢中常見一個華麗的景象。

一個嬰兒在天花板上緩慢地爬,轉過臉來,面容與她一般無異。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一年後的一天,我有事坐出租車路過一個師範學院,我靠在車窗,遠遠看見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背影。我連忙叫司機停車,我衝下車,追上去一把拉住她。

回過頭,是個陌生的女孩子。驚恐地望著我。

對不起,我放開。

她笑了,認錯人了吧。

她要趕去一個地方,打不到出租車,為了抱歉,我送她,到了目的地,她下車,我留下了她的電話。

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在她後面保持一段距離走著,因為她們有著一模一樣的背影,我常常癡癡地望著那張背影,然後緩緩走上去,摟住她,對她說,別離開我。

她搖著頭笑,傻孩子,我不離開你。

她25歲,叫我傻孩子。

漸漸地,走在一起時,我離她的背影的距離越來越短,當我們終於可以並肩走著,而我轉過臉和她說話時沒有一絲懷疑時,我向她求婚了。

我確實是愛她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我不愛她。愛只是一個詞,內容千差萬別。我不這樣愛你,不代表我不愛你。

婚禮很簡單,然而我們卻異常幸福,我沒有問過她的過去,她曾與誰戀愛,她也沒有問過我有什麼過去。

她從師範學校畢業,在一個幼兒園兼托兒所的所在教授小孩子。我辭去工作,開了一個廣告公司,漸漸居然也招了些人來,添置了一部車。週末,便與妻開車去近郊,歸來時買些當地零碎雜食供奉她的同事,我的員工。

時間,就是這樣慢慢過去的,我把她的照片放在最最隱秘的地方,隱秘到自己都不敢翻動,也不敢銷毀。

婚後的四個月零三天,如往常一樣,我去接妻下班。妻正在和一個穿著長裙,化著淡裝的女子聊天,他們並排坐在綠色的小長木凳上。一個小孩子在他們四周調皮蹣跚地跑來跑去。

妻看到我,笑著介紹說,這是我先生。

我一動也不敢動,呆呆望著她。

我的女兒,她不再紮著馬尾,長髮流瀉下來。震驚從她眼眸中一閃而過。

你好,兩秒鐘後,她禮貌地伸出手,淡淡笑道。

小孩子搖搖晃晃地抱著我腿,牙牙地喚,爸爸。笑得春光燦爛。

妻笑起來。

那不是你爸爸。

那年,我29,她21。

7

如果你日夜思念的人在你面前,你只能裝作完全不認識她,是什麼感覺?

因為她裝作不認識你。我甚至懷疑她從未認識過我。

她愛憐地擼擼小男孩的頭髮,抱起來朝我們點了點頭,離開了。

我開著車,帶妻去吃飯,不經意問。

那是誰?

哦,她很漂亮吧。

是哎,我嬉皮笑臉地望著妻,不過及不上你。

於是妻滿足地講起了她的來歷。前兩個月一天,突然看見她隔著幼兒園的欄杆,無限貪婪地看著,我回望她。她朝我笑笑,我請她進來坐。

過了兩天,她帶了那個孩子來。她似乎很忙,總是週末來接他,平時都歸我們園照管。妻的幼稚園有日夜寄宿的一項服務。類似孤兒院。那多少次我去接妻時,我的孩子正在我邊上玩著積木?我極疲倦。

累了吧,早點回去吧,妻溫順極。

晚上,我抱著妻,一次次進入她,流著眼淚。妻摸著我的臉頰,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愛你。

禮拜一,我離開公司去了那裡,妻只是驚訝我怎麼給她驚喜,沒空顧我。我找到那個孩子,問他媽媽好嗎。他只是笑著喚爸爸。似乎媽媽只教過這一句。

第二個週末,我早早等在那邊,她抱著孩子與妻出來,似乎與妻很談得來。望見我,朝我點點頭。不如回家一起吃個便飯。我提議。妻極熱烈地贊成,摟住我。我老公做的雞翅可好吃。我迫切盯著她,她惶恐地看了看妻,低下看了看孩子。

好。

我便開車送她們回家,一個人在超市裡買了許多菜,路過速凍雞翅,獨獨跳了過去。看到她再吃我做的雞翅,會想起「我孝順吧」的笑容,我會崩潰。

回到家,妻正帶著她展覽我們的家。她何嘗不熟悉每一寸。只是淡淡隨著妻介紹,笑。

望著妻幸福的笑容,我決定與她一樣,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於是這頓飯吃得極其圓滿,我講起公司的趣事,她笑得十分開心。喝了酒,更是笑得手舞足蹈。

時光剎那倒流。

晚了,妻讓我送她回去,她點頭。下樓時,她抱著孩子,我心跳得很厲害。我手裡握著車鑰匙,口袋裡的信用卡還有錢。如果此刻我拽著她的手,開著車,從此天涯海角,為什麼不?當時,真有一瞬間是這樣想,豁出去算了。真的豁出去算了。

房子,公司,一切都留給妻。這樣的機會,再也沒有。

然而不行。

抵不過,便是責任二字。恨自己恨到骨子裡。到得樓下,她說就到這裡吧,我打車回去。 我一把拽住她,裝到什麼時候?

我沒裝呀?她笑了,笑得還是那麼好看的,說,我已經不愛你了。

不相信?

我深呼吸,兩次,笑。

真的?

真的!她看著我,無比認真地回答。

似乎真又有交鋒感。於是我笑,好呀,那時常來玩。說罷,還是盯著她眼睛。

人,總是鬥不過好勝之心。

只要你沒意見。她笑得眼神複雜。然後,她便成為我們家的好友,妻會到週末,由我開車送到商業區。她候在那裡,兩個人親如姐妹般攜手逛街。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回來,在房間裡互相比試,笑著讓我進來評比。有時候她們甚至在飯桌上同氣連枝地嘲弄我。

喲,今天帶得領帶很帥的嘛,秘書買的呀?

呀,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開不起玩笑啦。說說你老公,怎麼這樣呀,多不好。

妻笑吟吟地看著我們鬧。

他就像個孩子,什麼都說不起。妻笑著擋駕。

乖噢,媽媽給你買糖吃,妻胡嚕我頭髮。

我坐在那裡裝瘋賣傻,謝謝媽媽。

大家笑,一室春光。

我從來沒問她一年多來如何過的,我不敢問。

是怕回答。

她讓我送她了,只是永遠送不到目的地,在快到時,邊叫,下來下來,到了。一個多月後的一天,我放她下來,她跳下去,像小鹿一樣。

是啊,她才21。

我抱住孩子,逗弄著不肯放。

她先是在邊上看著笑,笑著笑著摀住嘴,然後失聲痛哭。我走上去,輕輕摟住她。她一把抱住我。

老爸!

剎那間我肝膽俱裂。

那天晚上下著雨,她在我懷裡哭了很久,渾身顫抖,哭了整整兩個小時,彷彿一年多來的全部爆發出來。

我緊緊抱住她。貪得一秒是一秒。最後她放開我,抬起頭。

這不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死了!

那天晚上我終於把她送到住的地方。

因為她已哭到癱軟。

身邊的小孩咬著指甲看著我們。

而一切,都會有答案。

在家門口,她恢復神態,抱歉地笑,失態了。

想問的話一句講不出口。她反倒叮囑我。把一切忘掉。我們不可能重來了。

我神色木然地望著她。

忽而她眼神一寒,答應我。

什麼?

永遠不要敲這個門!

她扭動門鎖,我站立不動,突然想跪。直直站祝

門開了一半,裡面一個男聲輕問,回來了?

恩。她極乖地應承,抱起孩子。

門外誰?

她怔了一怔,許久,低頭老實答道:他。

請他進來坐。

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被人喚作「他」的感覺?戀愛中只有「我」和「你」,「他」是第三人稱。

她把什麼都講給他聽,於是我變成「他」 ,他變成「你」。

大勢已去,煤山崇禎便是如此自縊。孩子跳下地,搖晃地朝屋內跑去,爸爸。我隨她進去。

一個白色襯衫的男人,約莫年紀與我差不多,似乎還小一些,笑著抱起孩子,並朝我笑道。

進來坐。

進來坐。她朝我招呼。

男人逗弄著孩子,今天乖不乖?有沒有惹阿姨生氣?朝她道,謝謝你。

她走過去,牽住他手。他朝她道,倒些茶吧。

女兒望望我,自己來吧,不用客氣。

仍牢牢牽住他手,眼光望住他,竟是須臾不捨與他分開。

男人朝我笑笑,對不起,我身體不太好。

我望著他們,終於明白自己是個局外人。終於自己變成了局外人。一直一相情願地認為她不會變。

其實,誰不會變?

那日,她淡淡說我已經不愛你了。我都不相信。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聽到辛曉琪發了新唱片的消息。唱片叫《我也會愛上別人的》。

她這麼唱:

我也會愛上別人的,眷戀地愛著。 如同愛你一樣的深刻,以為永遠了。 一段永遠,是可以代替另一段永遠的。

還爭個屁,也就塌實起來。坐了坐,告辭,開車回家。連送都沒有送。像條狗一般。

回到家,妻已睡了,被我吵醒。聽我講起她和他,還有他的孩子。

「兩個人在我面前,真好像神仙般的人物。」

妻笑起來,疼愛地親親我。哪怕玉皇大帝,我還是喜歡你。

我還要問我的孩子是怎麼死的嗎?

流產,弄死,刨坑埋,有分別嗎?

如今她愛他的孩子都勝過愛我。

日子開始像以前一樣持續,白天7點爬起床,跑到公司對著員工指手畫腳,那是高興時,不高興時,皺著眉頭冷冷看著人家,一個剛來實習的女孩子都被我這樣嚇得第二天再不敢來上班,對同事講,你們說他疼愛老婆,我都以為他是一個如何慈眉善目的人呢。

同事幫我正名,他心腸軟,看起來鬼樣子。

自然,妻偶爾到公司探望我時,我在辦公室接到前台電話都會大呼小叫地迎出來,就差沒有跪迎,一些女孩子在辦公桌後吃吃笑,嫁到這樣的老公,真是。

妻給我買的領帶,我到公司都會不管男女,拽住衣領,或者乾脆湊上去現世。好看嗎?好看嗎?無比熱切地看著人家。有的人忙不迭點頭說好看,有的女孩子乾脆白眼甩過來,煩死了你,一天要問多少遍。我便嘻嘻笑著打倒回府,坐下撥她分機。到底好看嗎?

週末還是開車帶著妻去郊外玩,後來也邀了女兒和他一起。

他們都來。

記得妻第一眼望見他,小聲對我說,真好像畫上走下來的。

他氣血虛,看起來不食人間味道,我常常買些人參補品送過去,他也不多推辭。

風度好到我自覺卑賤。

一來二去,就這麼熟了,一到週末,便兩家人開車到郊外玩。

他對那小孩愛得,常常旁若無人地逗弄。

妻知道這孩子來歷與女兒無關,有時小聲對我說,這樣顯然是還愛著那個生下他的女人。女兒並不吃醋。愛一個人愛到極處,竟是這樣。

夜深想到,會心微微一酸。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希望女兒快樂,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如此兩個多月後的一次週末,那小孩兩歲生日,我買了大小包禮物,仍是開了車攜著他們去郊外。當時,妻和她騎在馬上笑著嬉鬧。小孩子叫著在草地上東奔西跑。我和他坐在長椅上。

他無限愛地看著那小孩。真是喜歡,他說,轉頭問我,你喜歡嗎?我笑著點頭。他便跟我講起與女兒的認識。

半年多的一天下午,他們認識,他第一眼就愛上她。當時看著她從醫院裡走出來,茫然看著四面的眼神,心中一酸,便愛上了她。

心中一酸,你明白嗎?他講,很奇怪,一見鍾情的時候,心裡是會一下子一酸的。她常常望著我抱著孩子的樣子,眼神癡癡的。

我身體不好,她一直牽著我手,陪我散步。晚上唸書給我聽。為了作些藥給我,有一陣,她每夜起來好多次,去看。

甚至……

他突然止住話,微微皺眉。

甚至?

他吁了口氣。

相信我,為了愛上我,為了忘掉和你有關的一切,她花了你不能想像的力氣,他吁口氣,慢慢講,她思維已經不正常了。

他望著遠處的她。

她在潛意識裡讓自己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她疼愛的,是我的孩子。

再度上車,她顯得很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過去了。身邊的小孩咬著指甲看著我們。

我在這裡敘述這一年來她的行蹤十分困難。正確地來說,我無法確定我該以什麼樣的方式去繼續講這個故事。

那夜,她從我家跑出去。正確地來說,她並沒有跑出去。當時她坐在漆黑的樓道裡,雙手撐住下巴,不知往返何處。這時有一個男人走上來。樓下的一個人。請她進去坐,她居然也就進去了。我不敢揣測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態進去的,她進屋後坐在屋角,那男人靜靜地看著她,她說了一句至今匪夷所思的話。

我餓了。她說。

於是她被收留了。

那男人下了一碗麵給她吃,她捧著比她臉還大的碗,眼淚全部掉進去。

那個人只是輕聲問了句。有什麼不開心了?

那晚上,燈都沒有開,兩個人就相對坐了一夜。

第二天,她從樓裡出來,去了學校,收拾行李,全部搬了出去。

搬進我樓下的一間只有30平米的房間。

此後她目睹了我一切的行蹤。她看著我拿著包走在路上。她看著我深夜在樓下的花壇哭泣。她看著我迎娶了一個背影與她很像的女孩子。我坐在花團錦簇的轎車裡,緊緊握著妻的手,帶著一臉笑容開向婚宴現常

她從窗口轉過身,低下頭,微笑撫著已然隆起的腹部。那男人用手掌抵住她背脊,似乎象武俠小說裡傳遞內力。他從未問過她什麼。

竟然有一個人,可以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孩子住在你家裡,足不出戶,肚子一天天變大,整整大半年,一句話都沒有問。

那個晚上她為他口交了。後來他們搬了出去。那男人身體很不好,已無法承擔房租,她要生產,只能換去一個比較低廉的樓。

其實我早就愛上了他。她說。從他看著我,一口一口地吃麵,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微笑地看著我時。我覺得前所未有的心安。或許就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愛上了他。但是我不知道,我以為自己一直在愛著你。

你知道嗎,那天你結婚的晚上,我從他家裡偷偷跑出來,半夜一個人站在你家門口偷聽。

你聽到什麼?我顫抖著問。

什麼都沒有聽到,她微笑著說,只是深更半夜,一個孕婦,站在人家門口偷聽,你不覺得很好玩?她笑起來。

那個時候,我感覺到真正的殘忍,她說起這些的時候再也沒有故意氣我的意思,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往事。

針鋒相對,是互相在乎。

對手已經滿不在乎了,你早輸得乾乾淨淨。

其實老天很會安排事情的,她認真地看著我說,自從我愛上他之後,我就一直覺得肚子裡的孩子很壞,很不好,看著他會慚愧,想弄掉又不捨得,畢竟當初千方百計才懷上的。所以只有老天幫我了。

那天她臨產的時候,他哮喘發作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搬了出去。她在房間裡撥急救。一個小時後,他們在同一個醫院,兩個房間。臨產的時候,沒有人在邊上握住她的手,她愛的人在另一個房間被急救。

她哭了。她對著心裡許願。願孩子生下時就已經死了。她的願望沒有實現。

她看著我,笑,老爸,你知道嗎,那晚我在你樓下房間的廁所裡哭了好久了呢,抬頭輕聲問,你聽到了麼?隔壁孩子突然哭起來,她急急趕過去,哄了半天,回來繼續講。

他死了,留給我一個孩子。在選擇我們的孩子還是他的孩子裡,我選擇了他的。因為我只能選一個。這就是愛情,你明白嗎,老爸?只能選一個的你明白嗎?

她走過來,靜靜望我,我摟住她。那時候,我們的臉貼得很近。我忍不住吻向她,她將頭略低,留給我額頭。

她抬頭,那樣認真地看著我,為什麼在我那麼愛你的時候,你不這樣吻我呢?為什麼在我纏著你,要和你玩的時候把我趕開呢?

你太鬧了。我低聲說。

我現在不鬧了,可是我不愛你了。

她忍不住一邊笑,一邊用眼睛指指隔壁。現在我是他媽媽,你願意做他……外公嗎?

她笑得直不起腰。玩笑中再也沒有愛恨。我一邊望著她,無可抑制得抖動。

回去吧,太晚了。

抬起頭,眼眶盈光。

她拍拍我,我木然走向門邊,回頭望她,想講什麼話。

什麼都講不出。

鍾突然敲響。凌晨兩點。妻尚在等我回家。

我走出門,她忽在後面叫。

老爸。

什麼?

路上小心。

我再也無法抑制。她任我抱著。

許久在我耳邊用遺憾很輕的聲音說:我真的以為我會一直愛你,一直愛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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