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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父親幾十年的「對峙」中,母親一直努力要把我拉向她的一邊;我和揚子結婚之後,母親似乎也要將揚子一起「收編」。母親的「爭奪」,讓我和揚子都感到疲憊不堪……
傾訴/米嵐 文/本刊記者 張慧娟
揚子坐在電腦前,忙他的程序設計,留給我的是冰冷的背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和揚子之間如同隔著一道冰築的牆,它散發出來的寒氣讓我們的表情連同感情一起變得僵硬。
拿在手裡的日曆隔開了我看揚子的視線,我的目光開始隨著日曆上那些或黑或紅的數字遊走。掐指算來,我和揚子結婚才一年多,這樣的婚齡並不足以讓我們的生活達到「婚姻之癢」,然而,揚子卻疲憊了。也許,揚子並沒有錯,他只是厭倦了我的家庭,厭倦了這場婚姻帶給他的紛擾……
「受傷」的母親總想牢牢抓住我
遇到我之前,揚子流浪在這個城市,在一家電腦公司做程序設計員,而我從上大學到找工作,始終沒有離開過自己出生的這個城市。遇到揚子之後,我更多了一份留守這個城市的理由。
和揚子交往兩年之後,揚子以「倒插門」的形式和我結了婚,並住進了我父母的家。然而,婚後的生活並不如我想像的那麼簡單,當3個人的共同生活變成4個人的朝夕相處之後,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便凸顯出來。結婚之前,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父母不和諧的關係竟然會影響到我和揚子。
和揚子戀愛時,有關父母的事情我並沒有告訴他太多,家庭的不和諧在我心裡一直是一道隱形的傷痕,我不想扒開那醜陋的疤痕去給人看。那時的揚子只知道,我有一個做教師的母親,一個在國企工作的父親,而我是他們的獨生女。我有時似乎能在揚子的眼睛裡讀到一種羨慕,那是對幸福的羨慕。揚子的父母對他疼愛甚少,所以,對於「被幸福包圍」著的我,揚子除了羨慕還格外疼愛。那種疼愛似乎是一種仰視中的小心翼翼,他經常會把我摟進懷裡,無比愛憐地說:「我以後會好好愛護我的小公主。」
然而,我的生活卻並沒有如揚子想像的那樣幸福,父母並不美滿的感情造就了家庭的不和諧。母親和父親是在朋友的介紹下認識的,爺爺奶奶在吃、用上都對母親很苛刻。後來,母親生下了我,重男輕女的爺爺奶奶便愈發刁難起母親來,他們似乎不允許母親有任何情緒,甚至唆使父親動手打過母親。父親並不是殘暴的人,但那時的他不夠成熟,只是在無知中莽撞地追隨著自己的父母。
打打鬧鬧之後,母親從心涼變成了絕望,她提出了離婚,但唯一的要求是:一定要孩子!那樣的年月,離婚似乎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上爺爺奶奶唆使父親也來爭奪我的撫養權,於是,父母的婚離得非常艱難。然而母親很執著,為了離婚仍然不停地奔波著,還帶著我搬出了那個家暫住在外面。爺爺奶奶看到母親離婚的心如此堅決,只好派人來說情,希望母親能跟父親好好過日子。幾次三番之後,母親心軟了,考慮到我的成長需要有親生父親的陪伴,便放下了離婚的念頭,又和父親生活在一起。但在母親心裡,她和父親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高牆,那道牆隔著她的心。
對於父親,我心裡雖有怨言,但卻似乎總恨不起來。父親其實是個心軟的人,身上還帶著些稚氣,在後來的那些歲月裡父親對於母親一直很寬容和妥協。但由於父親不懂得生活,也不懂得如何經營婚姻,使母親始終無法從曾經的怨恨裡走出來。處在這樣的婚姻裡,父親其實也很痛苦,有好幾次,我都聽到醉酒後的他在房間裡低低的嗚咽聲。
作為女兒,我和母親相處的時間更多一些,已經習慣了有我追隨的母親似乎想把我抓得更牢一些。母親總是時不時地提到過去的事情,不知道是她積怨太深,還是希望我能更「清醒」地認識父親。我同情母親的過去,所以做事一直都盡量隨著母親的心意,然而一不小心還是會惹得她生氣。記得初三那年暑假,因為一件小事母親又和父親爭執起來,那次爭吵在我看來其實是因為母親的好強,於是我就隨口替父親說了一句話。
那是我第一次當著母親的面袒護父親,母親感到始料未及,她有些傷心地衝我喊著:「你長大了,有本事了是嗎?」母親說完,轉頭進了她的房間。那晚,她沒有吃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久。第二天,母親起床時,我看到她雙眼浮腫,顯然前一夜哭了好久。看著她出門的背影,我感到一陣陣心疼,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會引來母親這麼強烈的反應,也許是她太在乎我了,也許是她無法容忍我站在父親這邊。
從那以後,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面對母親,我時刻都能感覺到,母親一直想牢牢地抓住我,她彷彿試圖通過抓住我來抓住什麼。是安全感?還是和父親「對峙」中的優越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盡量讓自己站在母親的那一邊去說話做事。我想,父親是個男人,無論面對什麼,他應該都可以承受。
就這樣,很多年過去了。我考上大學之後,父母之間的爭吵越來越少,但母親卻仍然無法容忍我客觀地站在她和父親之間。
母親希望像抓住我一樣,抓住揚子
儘管結婚之前,揚子和我的父母已經有過多次的接觸,但那些客套、短暫的接觸,並沒有讓他真正體會到什麼。直到揚子正式成為我們家的成員,他才發現,要面對的生活和他想像的有太多的不同。
父親和揚子很談得來,他們的興趣愛好有許多相同的地方,除了聊天,揚子還經常跟父親一起下象棋,一起出去散步。揚子的到來讓父親不再孤獨,看到他們相處得如此融洽,我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然而我也注意到,揚子和父親聊天時,母親常常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起初,我以為是母親對兩個男人的談話內容不感興趣,然而後來我卻發現事實並不是這樣。
母親的沉默終於在我和揚子結婚兩個月之後爆發了。那天晚飯過後,揚子和父親坐在客廳裡聊天,說到高興的地方兩個人開懷大笑起來。我在臥室裡整理單位的文件,卻聽到母親在廚房裡把東西弄得乒乒乓乓響。之後,母親走進客廳,沖父親叫喊著:「有那麼高興嗎?你能不能小點兒聲,你不知道小嵐在忙工作嗎?」聽到母親的聲音,我趕忙走出臥室跟母親說:「媽,沒事的,他們倆不影響我。」我沒想到自己這句話引來母親更大的火氣,母親轉向我說:「你現在有本事了是嗎,替他們辯解什麼,那麼大的聲音還不影響你工作嗎?」母親說完走進自己的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眼前的情景又讓我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想起母親帶著紅腫的雙眼去上班的情景,我的心突然湧出一份柔軟。看著憋了一肚子氣的父親和懵懂的揚子,我沒有說話,而是走進了母親的臥室。母親只是流淚卻並不說話,我坐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我以為又是自己惹得母親生氣了,但後來才知道,真正惹母親生氣的竟是揚子。母親哭了一陣子之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冷冷地讓我回自己的臥室。
那晚,揚子輕聲問我:「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搪塞著他:「母親因為親戚家的事,這兩天心情有些不太好。」揚子沒有再問,但我知道他對於晚上發生的事情有一絲不悅。揚子轉過身,眼睛盯著天花板說:「我突然感覺到,你們家好像並不像我開始想像的那樣幸福。」「你想多了。」我仍然堅持著,不肯打破揚子腦海中的那份美好。
母親的情緒並沒有很快恢復,之後的幾天裡,她似乎仍有怨氣,而且對待揚子的態度也冷淡了許多。母親的情緒讓家裡的氣氛尷尬起來,也讓揚子很尷尬,但他並沒有過多計較,只是努力讓母親高興起來。
那件事之後,揚子再和父親聊天時,母親仍然默不作聲,卻開始表現出了不滿。漸漸地,我開始意識到,母親的不滿和怨氣竟然和揚子有關,因為揚子和父親走得太近了。於是,再看到揚子和父親饒有興趣地聊天時,我心裡不再是欣喜,反而是莫名的緊張。
終於,沒過多久,母親再次用自己的情緒向揚子拉響了警報。那是一個週末的傍晚,母親沒有緣由地發起了脾氣,說父親不該把煙灰缸亂放。揚子趕忙走上前,把煙灰缸換了個位置,可母親竟然沖揚子發起了脾氣:「他自己長著手,用不著你幫他!」母親的指責讓揚子措手不及,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我看著眼前的一切卻沒敢說話。父親感到母親有些過分,厲聲喝道:「你沖揚子發什麼脾氣?他又沒做錯什麼!」「是啊,你們都沒做錯什麼,那是我做錯了!」母親一邊喊著一邊「嗚嗚」地哭起來,那哭聲裡夾雜著怨氣和委屈。母親就那樣呆呆地站在客廳中央哭泣著,那哭聲既讓我心疼又讓我覺得刺耳,我不知道家裡的局面怎麼一下子變成了這樣,我也不知道,揚子會怎樣看待眼前紛亂的一切。
僵持了有半分鐘,揚子知趣地說,他想出去走走。我告訴他早點兒回來,揚子沒有回頭,只「嗯」了一聲就出了門。揚子走後,父親和母親爭吵起來,十幾年了,他們都沒有這樣激烈地爭吵過,但這一次,他們卻為了揚子吵得這麼厲害。母親爭吵中的宣洩印證了我的猜測,她的一切不滿都是因為揚子和父親走得太近。我知道,母親也希望能像抓住我一樣,牢牢地抓住揚子,而揚子卻在不經意間向父親靠攏了。
外面下著小雨,揚子出門已經快1個小時了,我給他打電話,他卻不接。我不知道,在這樣清冷的傍晚揚子會去哪裡,在這個城市他沒有第二個家。我拿著雨傘出了門,打算去我和揚子戀愛時常去的那個公園找找他。公園裡人跡稀少,我在一處角落找到了揚子,看著他孤獨的背影,我的鼻子有些發酸。我沒有說話,從背後抱住了他。那天,揚子在我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揚子說,他從自己父母那兒得到的愛很少,原本以為能在我「幸福的家」裡感受一些溫暖,但現在卻感到自己的希望有些奢侈。揚子問我,是不是他什麼地方做得不好?母親是不是對他有什麼不滿?我搖搖頭,很肯定地說著「沒有」。
那晚,我告訴揚子有關父親和母親的一切,還告訴他,這麼多年來,母親像抓住生命一樣抓著我。
混亂的局面讓我無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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