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深情相認淚紛飛

孫月仙是蘇州職業技術學院的女大學生，從記事起，她就沒有父親，是羸弱的母親含辛茹苦地拉扯她長大。當生活的沉重一次次向母親壓來時，為媽媽找個「後爸」成了她最大的願望。

今年7月的一天，一直不願再婚的母親一反常態，把一位陌生的「張叔叔」領回了家。可孫月仙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愕然發現「張叔叔」的眼光總在自己身上停留，對她的關心甚至超過母親。孫月仙將自己的困惑告訴了母親蔣冬蘭，可母親不但置若罔聞，反而責怪她多心，母女倆的關係也陷入僵局。終於，孫月仙忍無可忍，以離家相要挾來趕走「張叔叔」。沒想到慈愛的媽媽一語道破天機：張叔叔其實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孫學進。

「張叔叔」真是孫月仙期盼了16年的父親嗎？他為何要假冒成叔叔走進孫月仙的生活？本刊特約記者對這個傳奇故事進行了深入採訪，一位卑微父親隱忍16年的濃濃父愛催人淚下，讓人唏噓扼腕……

媽媽一語道破天機：令人厭惡的「張叔叔」原來是生父

今年21歲的孫月仙，是江蘇省泰興市新街鎮人，打記事時起，她就與母親蔣冬蘭相依為命。慢慢懂事後，小月仙不止一次地問過母親：「別的孩子都有爸爸，我怎麼沒有呢？」每當她問起這話，媽媽總是說：「你也有爸爸，只是你的爸爸出了遠門。」「那他會回來嗎？」「肯定會的，因為爸爸也很想念你。」幼稚的小月仙信以為真。再後來，當更大一些的月仙追問母親關於父親的下落時，媽媽卻一臉的悲慼地告訴她：父親在她出生時就死了。為了證實媽媽的話，月仙曾問過好幾家親戚，但是他們的回答都和媽媽的話如出一轍。小月仙這才徹底死了心。但每當逢年過節，當別的孩子的父親點燃鞭炮、熱熱鬧鬧吃團圓飯，而她和媽媽因為膽子小，只能放小小的煙花時，她就會想；要是有個爸爸多好呀！

讓孫月仙欣慰的是，瘦弱的母親視她如生命，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四個舅舅和兩個姑姑也一直視她如己出，時常你兩百他三百地接濟她們母女。在媽媽的節省和親戚的資助下，小月仙順利上學讀書。

轉眼到了2004年的9月，孫月仙考上了大學，成為蘇州職業技術學院計算機系的一名大學生。雖然一年學雜費要近萬元，蔣冬蘭還是高興壞了，她拿出了家裡的積蓄，又到親戚家東借西湊，終於湊夠了女兒一年的錢。看著奔波操勞的母親，孫月仙心裡說不出的難受。離家上學的前一天晚上，孫月仙偎依在媽媽的懷裡，流著淚說：「媽，我要上學去了，你也給我找個爸吧，省得你一個人在家太寂寞……」蔣冬蘭心頭一動，忙用笑容掩飾傷感：「傻丫頭，別瞎操心了，媽媽已經習慣了……」第二天，媽媽依依不捨地把她送上了火車。

然而，讓孫月仙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大三暑假回到家時，一向態度堅決不找對象的媽媽突然給她找了個「後爸」，而且還把「後爸」領回了家。

那是在2006年7月7日的早上，孫月仙正在家裡溫習功課，蔣冬蘭笑容滿面地帶回了一個面容清瘦的中年人，向她介紹說：他姓「張」，是自己的一個「老同學」。「張叔叔，您好！」孫月仙乖巧地打招呼。可沒想到，張叔叔一見她，眼睛就發亮，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邊看邊感歎：「長得這麼漂亮了——」說著，還把月仙的一隻手緊緊握在手裡，讓月仙尷尬不已。她回頭看母親時，蔣冬蘭居然笑吟吟地看著他們，絲毫沒有阻止張叔叔的意思。當張叔叔得寸進尺，想進一步摸她的臉時，孫月仙侷促地說：「你幹什麼呀？」就扭頭閃開了，「張叔叔」的臉頓時紅得像個大紅棗！本來，媽媽找個依靠，是件大好事，但是媽媽的眼光卻沒瞅「准」。孫月仙剛剛浮上心頭的興奮，就像一盆烈火被澆了水。

從此後，張叔叔每上家裡來一次，孫月仙的心裡都會浮上陰影和憂慮。那天，她從外邊回來，本來張叔叔正和媽媽聊得火熱，可一見她回來，居然拋開了媽媽，圍著她問這問那，特別是看她時的那種眼神，簡直就像是一盆「火」能把她的骨子看穿，這讓孫月仙「忍無可忍」了。為此，孫月仙提醒過母親，但是母親卻說她的懷疑是「胡說八道」。看到媽媽好不容易重新找到幸福，孫月仙只好強壓住心頭的不悅，沒多說什麼。

7月20日，母親蔣冬蘭沒有徵求她的意見，就讓張叔叔住進了家裡，這讓月仙更擔心了。住進家裡的張叔叔一如既往地對她十分關心，每次同學給月仙打電話，張叔叔都會過問是男的還是女的，打電話有什麼事。有一次，孫月仙給一個大學同學發信息，正在興頭上，她突然發現張叔叔像個幽靈似的站在她的身後偷看。她一下子就惱了，扭回身大聲地質問道：「你這人怎麼像個賊似的？」張叔叔漲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現在的社會很複雜，女孩子交友一定要小心。」

這之後不久的8月7日，孫月仙從外面回來，因為累就鑽進了房裡休息。不一會兒，她聽見張叔叔問媽媽：「月仙呢？」媽媽回答道：「在房裡，不見動靜，說不定睡著了。」很快，她聽到有腳步向自己房間走來，月仙忙閉上眼，然後聽見門簾響了一下，感覺張叔叔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她床前，盯著她看。時間彷彿凝滯了，幾分鐘後，張叔叔終於走開，孫月仙卻是一陣子心驚肉跳。當天晚上，孫月仙終於忍不住了，把母親拉到屋外說道：「張叔叔不是好人，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你讓他走吧。」

蔣冬蘭責備女兒不該想多，接著軟聲乞求道：「月仙，張叔叔現在有病，是肝癌。我們要是把他趕走，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沒想到，孫月仙一聽這話就更來氣了，大聲說道：「我們家已經是夠困難了，你還找了個病叔叔在家裡幹什麼？」張叔叔本來在屋裡，聽到爭吵聲，趕緊跑出來，關心地問發生了什麼事。孫月仙一聽就火了，嚷道：「你快走！我們家不需要你！」「你真是個傻閨女呀！」蔣冬蘭嚎叫了一聲，撲上來就打了月仙一巴掌。捂著發燙的臉，月仙心裡的委屈一下子像「噴了井」。她委屈說道：「你捨不得他走，我就走！」哭著喊著往外跑。張叔叔忙上前，死死地攔住了她。蔣冬蘭則哭嚎著：「月仙，他是你爸爸呀，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見張叔叔攔自己，孫月仙更氣了，也沒多想媽媽的話，掙脫著跑出了門。望著女兒哭著的背影，蔣冬蘭頹然坐在了板凳上哭泣。那個張叔叔也抹著眼淚，不停念叨：「都怪我，都怪我，我該死啊，我不應該回來。」

道不盡的隱忍相思，父女16年後相認淚雨紛飛

其實，蔣冬蘭的話女兒並未理解。原來，「張叔叔」不姓張，他的名字叫孫學進，正是孫月仙的親生父親。

孫學進是江蘇省泰興市新街鎮人，16年前，孫學進在一家企業裡搞外銷，蔣冬蘭在家裡帶孩子，漂亮聰明的小月仙，是他們的「開心果」，他們家還第一個在村裡蓋起了小洋樓，令全村人羨慕不已。然而，這所有的美好，都毀在了16年前的那一天！

那是1990年10月20日，孫學進攜著妻女，在山西晉城探親返回的路上，才5歲多的小月仙，一邊吃著香蕉、一邊走得歪歪倒倒地與父母玩捉迷藏。這時，對面過來三個搖搖晃晃的醉漢，玩得興起的月仙把香蕉皮用力扔出去，卻不小心砸在其中一個人的身上。那人張嘴大罵，孫學進趕緊道歉，可醉漢卻一抬腿把小月仙踢倒在地，可憐的孩子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孫學進氣不打一處來，和醉漢爭吵起來。沒想到，對方竟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向小月仙刺過來。見狀，孫學進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奪下水果刀。可不依不饒的三個醉漢立即與他廝打起來，情急之下，孫學進手拿水果刀一陣亂揮，不想，一個醉漢倒在了血泊中……

高高興興的回鄉之旅霎時演變成了殺人悲劇，蔣冬蘭嚇得臉色慘白，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的孫學進忙撥打「110」自首；然後又打「120」，叫來救護車。可那一刀捅在了對方的脾臟，那個人還沒進醫院搶救就停止了呼吸，孫學進當場被公安人員帶走。

1991年4月5日，山西晉城市中級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了孫學進無期徒刑。當傷心欲絕的蔣冬蘭得知這一結果後，哭昏過去。那一天，當她和自己的兄弟去看守所看望丈夫時，孫學進卻交代了「兩件事」：一是他這輩子沒有盼頭，家人都不要來看他，妻子更要早點改嫁；二是把他的照片燒掉，永遠不要讓女兒知道父親是個「殺人犯」，實在避不開，就說自己已經死去，絕不能讓女兒的心靈因為他的污點而「受影響」。聽著丈夫情真意切的話，蔣冬蘭眼淚直流，她讓丈夫放心，她不會改嫁，吃再多苦也要把月仙拉扯大。

1992年，孫學進被送到山西省臨汾監獄服刑。因為江蘇到山西路途遙遠，蔣冬蘭把對丈夫的愛深埋心底，沒有去監獄探監，一心忙於農活和照顧小月仙。而村民們雖然知道孫家出了事，但也沒幾個人能說得清楚具體情況。就這樣，在蔣冬蘭等人的刻意隱瞞下，孫學進成了小月仙心中永遠的謎。孫學進進監獄後，後悔不已、積極改造，1993年，他被減刑，由無期改為19年；1995年，再次被減刑兩年。幾次減刑，讓孫學進重新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服刑第5年時，思念妻女的孫學進提筆給妹夫寫了第一封信，詢問妻女的近況。

很快，他收到了妹夫的回信，信中還附上了小月仙的一張照片。看著照片上女兒越長越像自己的小臉和眉眼，孫學進當即哭紅了眼。當妹夫轉告他蔣冬蘭的一句話，她會一直守護著小月仙、等他回來時，孫學進更是淚如雨下，心如刀絞。為了能有和妻女團圓的那一天，孫學進更加積極地改造，2005年6月終於被刑滿釋放。

然而，走出監獄的那一刻，歸心似箭的孫學進卻猶豫了：15年來，女兒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父親存在，而自己更是絲毫沒有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女兒面前，而且還是一個刑滿釋放犯，女兒怎麼接受得了？而女兒是大學生了，以後還要談朋友、找工作，他怎能讓女兒陽光的生活因自己的污點蒙羞而受影響呢？這樣前思後想後，孫學進的心都快碎了，他安慰自己：雖然無法改變自己殺人的歷史，卻能給女兒掙學費，盡自己為人父的責任。於是，孫學進坐火車來到小妹所在的姜堰市，在一家木器廠找了一份包吃包住的木工活。一切安頓下來後，他給蔣冬蘭打了電話。

蔣冬蘭沒有想到，她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丈夫出獄，可丈夫居然不回家。蔣冬蘭心急火燎地尋到了姜堰市，看著15年不得見面的丈夫滄桑的面容，她忍不住淚如雨下，然後拉著丈夫就要他回家。但孫學進態度堅決：「我不是個好父親呀，我沒臉認她呀！我要為她掙學費，等她大學畢業了，工作找好了，我再回去見她。」蔣冬蘭的心苦澀不已，但她能理解丈夫的苦心，好在他已經出獄，相認只是時間的問題。想到此，蔣冬蘭含淚點頭。

送走妻子後，為了彌補15年來對女兒的虧欠，他沒日沒夜地幹。

第一個月下來，孫學進掙了500元錢，他連一分錢都捨不得花，打電話讓妻子把錢全都拿走，還交代說：「月仙正在長身體，而且學習又很辛苦，讓她在學校裡一定要吃飽吃好。」第二個月，孫學進又掙了600元。

就這樣，孫學進自己吃饅頭鹹菜，省吃儉用，一年的辛勞下來，他終於為女兒攢下了一年的學費。

2006年6月底，當妻子到木器廠拿錢時，一個工友悄悄告訴蔣冬蘭：孫學進整天吃不下飯，而且在工廠昏倒了好幾次，怕是得了什麼玻蔣冬蘭心頭一驚，仔細一看，孫學進的臉色極其難看，人也特別瘦，就強行把他拽進了當地的一家醫院檢查。診斷結果如晴天霹靂，孫學進竟得了肝癌！醫生建議馬上開刀做手術，手術費用為10萬元。

命運竟是如此殘酷，夫妻倆相對無言，只有淚千行。明知醫療費是個天文數字，蔣冬蘭哭著說：「你苦了這多年，還沒與我和仙兒好好過幾天日子，我們怎麼捨得你走呢？」勸孫學進馬上治療。孫學進流著眼淚說：「我怎麼能再成為你們的負擔呢？你別逼我，如果花了女兒的學費，我的心裡會更難受，這只能是讓我死得更快。」蔣冬蘭淚如泉湧，說道：「不看病也可以，但你必須回家，我至少能照顧你。」孫學進不禁悲從心生：「女兒好不容易有了父親，卻是個將死的父親，你讓我如何狠得下心讓她承受這份痛苦呀？」丈夫的話讓蔣冬蘭陷入兩難之中。為了勸回丈夫，蔣冬蘭靈機一動，說道：「月仙曾經勸我給她找個後爸，你就假冒我的對象『張叔叔』，她肯定不會懷疑。你也可以跟女兒好好相處一段時間，你難道真忍心讓女兒一輩子都沒個親爸疼嗎？」聽妻子這樣一說，孫學進的固執一下化為了烏有。

在妻子的苦勸下，孫學進回到了闊別16年的家。就這樣，孫月仙的生活裡多了一個「張叔叔」。然而，當女兒站在面前時，孫學進16年的思念禁不住如泉噴湧，他忘記了自己是「後爸」的身份，行為一次次「失控」，沒想到這一切，竟讓敏感的女兒有了誤解。

天漸漸黑下來，孫月仙還沒有回來。蔣冬蘭焦急地逐一給女兒高中的同學打電話，最後得知女兒正在同村的一個女同學家裡，蔣冬蘭連忙趕了過去，然後把孫學進扮張叔叔的前後經過都告訴了孫月仙，孫月仙哭得一塌糊塗。她紅著眼睛跟隨媽媽回到了家。看著她之前深惡痛絕的「張叔叔」焦急、緊張的眼神，想著他的一片苦心和自己一次次的誤會，孫月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進孫學進的懷裡，大聲叫了一聲：「爸！」孫學進淚眼婆娑，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裡。這就是企盼了16年的父愛呀，被父親摟在懷裡的感覺原來如此溫暖，孫月仙幸福的同時，也有著深深的心痛。她撲在爸爸的肩上，失聲痛哭：「爸爸，你為什麼要得這種病？你為什麼不給女兒多留些時間？」孫學進把女兒摟得更緊了，淚雨滂沱。

父女深情感天動地，愧疚的女兒向蒼天許個心願

與父親相認的第二天，孫月仙就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她告訴父母：她不想再上大學了，她要出去打工，給父親「掙藥費」，因為爸爸只有一個，書以後可以再讀。孫學進與蔣冬蘭怎麼也不能接受女兒的想法，他們苦口婆心地與女兒講道理，孫月仙卻不肯改變。

無奈之下，孫學進對女兒說：「仙兒，爸爸最大的心願，不是治自己的病，是想償還16年來欠下的父女情，如果爸爸不但不能幫你，反而讓你輟了學，爸爸就只好一個人跑出去，不再連累你和你媽媽……」一聽這話，孫月仙的心頓時五味雜陳，她能理解爸爸的心，可為人子女，她怎麼忍心看著爸爸等死呀。考慮再三後，她與父親約定：她繼續上學，但再苦再難父親都得治病，就是背上一座債山，做女兒的她將來也一定還。

2006年8月1日，孫月仙和媽媽陪著爸爸去了醫院，因為耽誤了治療，爸爸的癌細胞已經大幅擴散，到了晚期。背著孫學進，醫生小聲地對月仙說：「如果不治療，你爸剩下的時間，頂多半年。」

孫月仙驚呆了，一面讓媽媽趕快回家去借錢，一面立刻辦手續讓爸爸住院：哪怕只讓父親多活一天，她也要不惜一切代價！然而，孫學進卻央求女兒說：「仙兒，我知道你孝順，但這病能不能治好，咱爺倆的心裡都很清楚。你要是真的可憐爸，就讓爸爸回家，趁你放假，讓我和你們母女好好呆上一段時間，這樣，我就是走了，也心甘了。」然後他又拉起了妻子的手，「我的心裡是咋想的，你比我還清楚，幫我勸勸月仙吧，能和她在一起過一天，也強似在醫院裡住上一年。」妻子哭了，只好勸月仙說：「咱就依了你爸吧。只要看到了你孝順，他會比住院好受得多。」見父母言辭懇切，而手上的確沒錢，孫月仙只好與母親一起把父親送回了家。

回到家，孫月仙親自照顧爸爸的飲食，每天給爸爸煮一個雞蛋，有時間就陪著父親說話，給他講自己的成長經歷。父女倆彷彿都要把16年沒說的話在這一刻說完。懂事的孫月仙還叫媽媽請來舅舅、姑媽，讓孫學進與這些多年未見的親戚們也好好聚聚。

父女倆這樣親密無間地呆了一個星期後，孫月仙以學校有暑期活動為由，獨自來到蘇州，她不忍看父親強忍病痛而皺眉的神情，她要到這裡打工為父親賺錢治玻而孫月仙沒有想到的是，她前腳剛離開，不想花這些冤枉錢的孫學進就斷了治療，固執地帶著病痛做工。他告訴妻子：與女兒相認，他已經此生無憾了，他要在已經不多的日子裡，抓緊時間給女兒掙學費，能掙多少是多少，能添一分是一分。

好心的鄰居們把他們的事透露給了媒體。2006年8月23日，江蘇電視台的《服務先鋒》欄目邀請他們父女一塊到電視台裡做節目。在節目錄製現場，孫月仙流著淚對現場的觀眾說：在過去的16年裡，我自以為沒有父親，沒有父愛，但是現在我才明白了，其實這16年來，我一直是浸泡在父愛的大海裡……她的一番話，讓現場的觀眾潸然淚下。一個好心的司機，當即就捐了3000元錢，要孫學進抓緊時間治玻但是到了開學的那一天，孫學進卻把這3000元錢硬塞進了月仙的口袋裡。然而，當孫月仙登上了列車後，孫學進卻發現，3000元錢卻壓在了他的枕頭下，女兒還給他留下了一封信。她寫道：爸爸，你一定得好好治病，我的生活費由我來掙……

在學校，孫月仙一邊上學，一邊兼了兩份工：一份是在學校的食堂裡幫大師傅打菜；另一份是在系辦公室幫助整理文件，這兩份「兼職」，每月都有100塊錢「打工費」。有了這200塊錢，雖然生活拮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