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所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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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所以離開

愛你,所以離開

午睡醒來,嘉兒輕輕地拉開淡紫色的窗簾,一縷冬日的陽光便灑在了栗棕色的地板上。嘉兒迎著陽光伸了一個懶腰,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茶几上的手機響了。嘉兒拿起手機,那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映入了眼簾。嘉兒的心開始狂跳不止,一個似乎盼望以久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

嘉兒是個自由撰稿人,靠賣字為生。不過這份職業也成為了過去時。現在,她一個人留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守在一個幾十平米的房子裡等著來自另外的一個城市的電話。

和肖涵相識很平常,可是肖涵眼裡那絲一閃而過的憂傷卻落在了嘉兒的心底。就這樣,原本是去採訪肖涵的嘉兒沒能按時交稿,她把自己交給了肖涵。而後她離開了家鄉,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守在曉涵為她租的房子裡,等候著肖涵的到來。肖涵的分公司在這兒,所以肖涵每個月來兩次。

嘉兒徐徐地把水杯倒上開水。水杯裡立刻冒起一縷縷熱氣。嘉兒輕輕地吹了一下,慢慢地喝了一口。她把水杯放在電腦桌旁,然後打開電腦。偶爾她也發表寫文章,享受一下掙稿費的樂趣。她的文章,肖涵是沒有時間看的。肖涵要養家,要拚命地賺錢為身患白血病的兒子治玻

「對不起,嘉兒1

肖涵曾經滿懷歉疚地對她說。

因為兒子,他不能離婚。說這話的時候,肖涵緊緊地摟著嘉兒,把臉貼在嘉兒的胸前。快四十歲的大男人在她的懷裡放聲大哭。

每次,肖涵的到來,都是嘉兒的節日。這個時候,嘉兒滿心的幸福都寫在了嘉兒的臉上。有的時候,她會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

「傻孩子,笑什麼呢?「

肖涵張開長長的雙臂,從身後摟住嘉兒,在嘉兒的耳邊吻了一下。

「高興啊1

嘉兒靠在肖涵的懷裡,柔柔地說。她真希望就這麼一直和肖涵待下去。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凡事都有它的規則的。

肖涵又開始了工作。嘉兒坐在地板上,看著電腦前忙碌著的肖涵。這個男人一頭濃密的頭髮,寬寬的肩膀讓人忍不住要靠上去的衝動。

肖涵偶爾回頭看一眼嘉兒,目光裡滿是柔情。

「咖啡好嗎?」

嘉兒問。

看見肖涵點頭,嘉兒起身去給肖涵泡咖啡。嘉兒願意為肖涵泡咖啡、為肖涵做飯、為肖涵生孩子。

嘉兒慢慢地喝著杯中的紅酒,臉上浮上了兩朵紅雲。眼裡的目光也跟著有些迷離,憑添了些許動人的媚態。肖涵注視著嘉兒,無疑二十幾歲的嘉兒是美麗的、楚楚動人,卻又是可憐的。肖涵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摔在地板,淚流了下來。

「嘉兒,她懷孕了。」

肖涵的話猶如驚雷般把嘉兒給驚呆了。肖涵說過的,自從和她在一起,他就沒有再碰過那個女人,可是現在,那個女人懷孕了。

嘉兒渾身顫慄,驚慌失措地看著肖涵。

肖涵把驚呆了的嘉兒摟在懷裡。這個消息對於嘉兒來說太殘酷了。但是他不能夠對嘉兒有所隱瞞。

「嘉兒,我沒有辦法。合適的骨髓一直沒有找到,東東的病越來越重了。我只好這麼做了,用臍帶血救東東。」

「我知道,我知道1

紙裡是包不住火的。春曉華對肖涵和嘉兒的關係早就有所懷疑。她和丈夫肖涵感情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為了兒子才沒有離婚。雖然如此,肖涵還是第一次和別的女人有染。這不得不讓春曉華有所防範,她要為兒子著想。

再次懷孕,讓春曉華的心裡燃起了新的希望。她一天天地盼著孩子出世的那一天。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東東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為了這最後的一點希望,她決定去見嘉兒一面。

找到嘉兒,並沒有費太多的事,畢竟春曉華還是老闆娘。

不用介紹,彼此便知道對方是誰。兩個女人都客客氣氣的。嘉兒給春曉華端過一杯茶。她喝開水和紅酒,偶爾也喝咖啡。茶,她是不喝的。

春曉華仔細地打量著嘉兒。嘉兒算不上美人,臉上帶著的淡淡的微笑讓人覺得她彷彿就是鄰居的小妹妹,親切至極。

春曉華看著嘉兒,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嘉兒的頭髮。

「嘉兒,放手吧!肖涵馬上就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他這輩子都沒辦法解脫的。」

春曉華像個母親在勸說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肖涵累了。他躺在嘉兒的懷裡沉沉地睡著了。

嘉兒的手輕輕地撫摸著肖涵的臉。這個四十歲的男人,五官稜角分明,眼角淡淡的的皺紋是歲月刻在他臉上的傑作。嘉兒的手指輕輕地觸摸著肖涵眼角的皺紋。忽然,她觸摸到了肖涵眼睛裡流出來的淚水。

「他哭了1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肖涵在她的面前卻是沒有絲毫的掩飾。

「他太累了1

病中的兒子,沒有了感情的婚姻讓他不堪重負。

嘉兒答應了春曉華,離開肖涵。這種離開不單單不見肖涵,而是從心裡離開肖涵。和肖涵在一起五年的時間,她已經和肖涵融為一體了。離開,她有一種削骨剔肉的痛。

「我走了1

肖涵一言不發,看著嘉兒提著行李往外走。

肖涵覺得自己的心「砰」的一聲炸開了。嘉兒就這麼離開了,他卻不能做任何的挽留。五年了,嘉兒已經長在了他的心裡。

「嘉兒1

嘉兒停下腳步,慢慢地轉過身。

「保重1

「你也一樣1

兩個人久久地注視著對方。話,已經是多餘的了。彼此都聽見了對方心碎的聲音。

嘉兒回到了家鄉。出了火車站,她給春曉華打了個電話。春曉華在電話裡只說了兩個字。

「謝謝1

回到家,嘉兒閉門不出,終日與電腦為伍。她無時無刻不想著肖涵,想知道一切有關肖涵的消息。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跑到街上給肖涵打了一個長途電話。

「哪位啊?」

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的那一刻,嘉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慢慢地放下電話,悄悄地離開了。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每一天對嘉兒來說都是一樣。她真正地體會到了「哀莫過於心死」這句話的涵義。

「你好嗎?」

嘉兒每天都會在心裡這麼問。她希望肖涵過得好,可是她知道肖涵怎麼會過得好呢?他和自己一樣,哀莫過於心死。

就在嘉兒萬念俱灰,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崩潰的時候,肖涵出現在她的眼前。

嘉兒癡呆呆地望著肖涵,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夢嗎?」

嘉兒喃喃地說。她即像在問肖涵,又像在問自己。

肖涵把嘉兒攬在懷裡。

「嘉兒,真的是我來了,這不是夢1

「你怎麼來了?」

嘉兒疑惑地問肖涵。

「嘉兒,東東已經沒有希望了,孩子流產了1

肖涵絕望地看著嘉兒。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他整個人陷入了絕望的地步。

「嘉兒,我和她都不合適,孩子又流產了。我該怎麼辦啊?嘉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啊?」

嘉兒半天無語。她沒有想到還會看見肖涵。

「明天,我去醫院檢查一下,看我行不行?」

「你?」

「試試吧,總不能就這麼看著東東……」

嘉兒躺在手術台上。她馬上就要為東東捐獻骨髓。能救孩子一命,能替肖涵減輕痛苦,她覺得是幸福的。

肖涵和春曉華守在手術室的外面,心裡一直忐忑不安。手術室裡面的兩個人牽著肖涵的心。

「簽字吧1

春曉華把離婚協議書遞給肖涵。這些年來她和肖涵都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身心皆憊。現在又搭上個嘉兒。

「以後再說吧1

肖涵撕掉離婚協議書。兒子和心愛的人生死未卜,他沒有心情考慮自己。

「嘉兒,謝謝你救了東東一條命。」

春曉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兒子從死神的手裡逃了回來,她這個做母親的終於可以把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嘉兒,我會馬上和肖涵離婚的。」

嘉兒淡淡一笑。嫁給肖涵為妻,是她做夢都想的事。同樣,她也知道,為了兒子,肖涵是什麼都可以豁出去的。

嘉兒走了,沒有打招呼就離開了。

肖涵沒有和春曉華離婚。他搬進了臥室,和春曉華同居一室。晚上,在兩張單人床的中間擋著一道不簾。

「嘉兒的文章。」

春曉華把一本雜誌遞給肖涵。嘉兒走了,她比任何時候都惦記著嘉兒,關注著嘉兒的消息,她成了嘉兒最忠實的讀者。

接過春曉華遞過來的雜誌,肖涵立刻放下筷子回到書房。關上門,一個人全神貫注地讀著嘉兒的文章。

紫色,是我的最愛。

嘉兒

二十歲的時候,紫色讓我為了它而癡狂。紫色的毛衣,紫色的外套,就連寫字的筆都是紫色的。只要可以,我無時無刻不把紫色帶在身邊,讓它一刻不離地陪伴在的身旁。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對紫色的癡迷有增無減,愛一切的紫色的東西,包括紫色的夢想。慢慢地我的心裡便容不得其它的顏色。經歷了歲月的流逝,我不再年輕,然而紫色依舊是我的最愛,不同的是我漸漸地把對紫色的癡迷藏在了心底。我開始嘗試著去接觸其它的顏色,把自己打扮得五顏六色,聽著別人的讚美,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紫色也慢慢地退出了我的視線,我的身上沒有了它的存在。但是只有我知道,我把紫色藏在了心底,那個地方是誰也走不進去的。我用我的一生陪伴著藏在我心底的紫色。

無論身處何時,無論身處何地,紫色才是我的最愛。紫色在我的心底陪伴著我走完我的一生。一生的承諾是我對紫色最好的回報。

肖涵的嘴角流露出來一絲笑意。紫色是嘉兒的最愛,也是他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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