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二戰:希特勒和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較量

精神二戰:希特勒和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較量

希特勒

精神二戰:希特勒和心理學家弗洛伊德的較量

  大學畢業後,希特勒來到維也納,希望能夠當建築師或藝術家發財。他與一位朋友住在一套小公寓裡,讀書、畫畫、寫作、創作樂曲,夢想著將來的成功。這位年輕男子在父母去世的時候繼承了小筆的財產,靠繼承來的財產付廉價房租,過著節衣縮食的生活。

  從童年時代起,他就過於敏感,容易發脾氣和突然哭泣。他在維也納的一項主要計劃就是為那些生活在貧民窟裡的工人們設計寬敞明亮的房屋,但是外人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計劃。

  很快,年輕人在維也納結交的唯一朋友回到外省,等朋友回來時,年輕人已經離開了他們破舊的公寓,花光了所有的錢,住在大街上,睡在門道口和公園椅子上。最後,他在一家男子收容所裡安了家。他靠畫明信片拿到街上的報亭裡兜售,以此謀生。年輕人閱讀廣泛,但不求甚解,有時還對收容所裡的其他舍友作演講。他站在休息室裡,在猶太人、共產黨人以及德國逐漸提高的國際地位等問題上發表長篇大論。

  希特勒生活在維也納的時候,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正處於生命的頂峰時期。弗洛伊德身體強壯健碩,臉頰豐滿,下巴上長著濃密的棕灰色鬍鬚,頗具威嚴。弗洛伊德只有五英尺七英吋高,但是他的出現足以讓人感到敬畏:他似乎不只是一個重要人物。五十歲左右的弗洛伊德看上去像一位睿智的陸軍元帥老於世故,幽默而不失文雅,而且還有自知之明。

  1909年秋天,當希特勒還住在大街上的時候,弗洛伊德卻剛剛從一段長期的隔離狀態中擺脫出來。他對自己進行了一場緊張的自我分析;他撰寫並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主要著作:《夢的解析》,並已經著手探索人的無意識。弗洛伊德不僅能夠從不同尋常的視角解釋睡夢,而且還能夠解釋笑話、口誤及筆誤。他在藝術、宗教、人類身份的起源以及許多其他問題上的看法都令人深受啟發。奮鬥多年之後,弗洛伊德已經聲名遠揚,他的身邊聚集了許多傑出的青年男女。他正在掀起一場運動。

  1909年秋天,當希特勒正孤獨迷茫地行走在維也納大街上時,弗洛伊德剛剛結束對美國的訪問,回到維也納。他從美國回來,信心和活力倍增,開始著手進行他的偉大事業。

  隨後的幾年裡,弗洛伊德開始撰寫書和文章,討論權力濫用的問題。弗洛伊德開始關注暴政,關注人類對權力的渴望,關注人類希望被統治的慾望。在《群體心理學與自我的分析》、《圖騰與禁忌》和《幻象之未來》等書中,弗洛伊德反思了人類為何不僅遵從暴君的命令,而且還尊重、愛戴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弗洛伊德還很快開始深刻地思考年輕的阿道夫·希特勒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思考在20世紀甚至21世紀裡跟隨希特勒的那些暴君們。

  在1909年深秋一個寒冷的下午,如果希特勒與弗洛伊德在街上擦肩而過的話,他們兩個人眼中會看到什麼呢?在希特勒身上,弗洛伊德會看到一個糟糕的小市民,一隻過街老鼠(弗洛伊德並不是一位平民論者)。或許弗洛伊德還會為這位不走運的人感到難過。在弗洛伊德身上,希特勒會看到一位維也納中產階級市民(希特勒憎恨中上層階級),或許還可能認出弗洛伊德是個猶太人。希特勒會為自己穿著破舊的上衣和鞋子感到羞愧而往後退縮。兩人邂逅這件事情本身就會讓年輕的阿道夫·希特勒怒火中燒。

  光陰似箭,斗轉星移。三十年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1938年,原先的那只過街老鼠成了德國總理,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1933年希特勒通過選舉,當上了德國總理。當時雖然並沒有發生政變,但是有人使了一些陰謀詭計。二十五年之前,阿道夫·希特勒在收容所面對一群質疑的觀眾發表演講,夢想著有一天能夠飛黃騰達;二十五年之後,希特勒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登上了德國最重要的權力寶座。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希特勒的才能得到展現。他成為了德國軍隊中的一名傳令兵,作戰勇敢,兩次獲得鐵十字勳章。一戰之後,希特勒在慕尼黑加入了一個規模很小的政治黨派;起初,這個黨派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成員,後來希特勒將之變成一個強大的同盟黨。1923年,希特勒試圖發動政變,但是失敗了,並因此被判入獄。在監獄裡,希特勒寫下了自傳《我的奮鬥》,描述了他過去的生活並為德國的未來作了他自己的規劃。在隨後的十年裡,阿道夫·希特勒作了大量驚人的工作,參加競選、發表演講、與政敵爭吵、寫作、用縱橫捭闔的手段建立或破壞同盟陣線,直至最後成為德國最聲名顯赫的人物。當然了,希特勒還有更大的野心:他想擁有整個世界。但是在1938年,希特勒最希望擁有的就是奧地利。很快,希特勒將再次向維也納這座他曾經在此受到如此虐待和屈辱的城市出發,但是這一次他並沒有在他的口袋裡帶著寫生簿和少量現金。這一次,他隨身帶來了上千支部隊。在《我的奮鬥》一書中的第一頁,希特勒就宣稱必須使奧地利成為德國的一部分;既然現在希特勒已經大權在握,他決定要把這件事情辦成。即使到了中年當上首相之後,希特勒還會一次又一次地回憶起他如何在維也納度過他人生中最糟糕的歲月。他說,他剛來維也納時就像一個孩子投入母親的懷抱,但是維也納卻讓他過得如此狼狽。有的時候,希特勒對他的親信開玩笑說,如果把維也納整個城市毀掉重建將是多麼大快人心啊。

  1938年的這個冬天,在維也納等待希特勒的是年邁體弱的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和其他另外十七萬五千名猶太人希特勒的天敵。納粹黨對弗洛伊德恨之入骨。1933年納粹黨曾在德國舉行室外集會時焚燒過弗洛伊德的書籍,當時的指揮軍官大聲控訴道:「我們反對通過美化本能生活而毀滅我們的靈魂!我們歌唱人類靈魂的高尚!因此,我要把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書籍付之一炬。」弗洛伊德聽說他的書籍被焚燒的消息之後,評論道:「我們做出了多麼大的進步啊。如果是在中世紀,他們會把我燒死;而現在,他們僅僅把我的書燒掉就心滿意足了。」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似乎無法去應對任何形式的鬥爭。他已經是八十一歲的高齡,本來身材並不高,現在看起來更矮小;他駝著背,身體瘦弱得不堪一擊。總而言之,弗洛伊德的出現會讓人看上去似乎就是死神的翻版。

  阿道夫·希特勒在位於貝希特斯加登的住所裡召見奧地利總理庫爾特·馮·許士尼格,由此開始了對奧地利的侵略。當年的那位街頭流浪漢現在居然可以對各國領導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許士尼格性格內向,學者氣質,戴著一雙無邊眼鏡,抽煙很凶,根本就不是希特勒的對手。希特勒已經下了最後通牒,他要求奧地利把納粹黨合法化;他要求在奧地利政府內安插納粹黨人;他要求奧地利和德國簽訂合約。他還要求奧地利舉行公民投票,讓奧地利公民共同投票決定奧地利是否完成與偉大德國的「統一」。許士尼格來德國之前已經預料到這場會晤不好對付,他緊張不安,急切需要抽根煙來緩解情緒,然而意識到從來沒有人膽敢在德國元首面前抽煙。然而,許士尼格聽到的話還是讓他震驚不已。

  「你不會真的認為你能阻止我或使我的行動延遲半個小時吧?」首相問道。「或許有一天早晨你醒來發現我們就像春雷一般來到了維也納。到時候有你好瞧的。我非常希望能夠把奧地利從這種命運中拯救出來,因為這意味著要流血犧牲。」

  希特勒覬覦奧地利好長時間了,他有很多話要對許士尼格講。希特勒在會晤時對許士尼格說:「整個奧地利的歷史是一部毫不間斷的叛國史。」許士尼格十分緊張不安,他忘記提醒希特勒一點,那就是希特勒本人也出生在奧地利。希特勒越說越憤慨:「我現在就告訴你,許士尼格先生,我已經完全下定決心要結束這一切的混亂。德意志帝國現在是一個強國,如果它想解決自己的領土問題,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我肩負著一項歷史任務,」希特勒說,「這項任務我一定會完成,因為命運注定我要完成這項任務。我對這項任務堅信不疑,因為它是我的生命……許士尼格先生,請你環顧今天的德國,你就會發現德國只有一個願望。」希特勒告訴奧地利總理,他的勝利是必然的:「我已經做出了德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成就,比任何其他德國人做出的成就都要偉大。」許士尼格告訴希特勒,法國和英國不會坐視不管,聽任他去吞併奧地利。希特勒卻哈哈大笑。

  在過去的十年裡,希特勒幾乎完全鞏固了自己對德意志人民的統治;他在「長刀之夜」進行了一場閃電般的血腥清洗運動,剷除了政敵。(弗洛伊德聽到清洗運動的消息之後,說希望納粹黨人互相屠殺,最後一個人也不剩。他說,這不過是開胃品罷了,那麼正餐在哪裡呢?)希特勒已經贏得了墨索里尼的友誼,墨索里尼是希特勒唯一尊重的國家元首。

  1938年,弗洛伊德雖然身體衰弱,但精神依然矍鑠。1938年2月20日,弗洛伊德動手術的第二天,希特勒就奧地利問題向德國國會發表講話,他的演講在德國和奧地利同時廣播。希特勒宣稱,他在貝希特斯加登迫使許士尼格做出的讓步還不夠。奧地利繼續虐待德國公民,「這令人無法容忍,」德國元首宣稱,「我們的民族同胞僅僅因為同情德意志民族、渴望整個德意志民族團結統一、認同德意志民族意識形態而飽受折磨;德國是一個有著強烈民族意識的世界大國,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希特勒的演講持續了數個小時,他越講越激動,呼籲民眾起來反抗德國的壓迫者。演講結束後,奧地利的納粹黨人聚集在維也納大街上吶喊:「勝利萬歲!勝利萬歲!希特勒萬歲!希特勒萬歲!」很快,身穿褐色制服的納粹黨人便出現在大街上鬧事。

  1934年夏天,希特勒已經成為德國總理。一群納粹黨衛軍穿上奧地利軍隊制服,襲擊了奧地利總理府。他們逮住了試圖從邊門逃跑的恩格爾伯特·多爾夫斯,並開槍將其射死。他們接管了廣播電台,向全國人民宣佈現任政府已經辭職。

  1938年,奧地利納粹黨的勢力又再次強大起來。納粹黨人在上衣翻領的裡面戴上十字徽章,時刻準備在適當的時候把徽章拿出來。他們打招呼時嘴裡喊著「希特勒萬歲!」他們在大街上有時候會互相行禮。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既熱愛又鄙視這座城市。弗洛伊德幾乎一生的時間都在維也納度過,他在這裡排除各種阻力完成了他的各項工作。

  然而作為一名精神戰士,弗洛伊德說起話來並不尖酸刻薄、令人難以接受。他鬥志昂揚,一種在英雄文化裡被稱作「戰鬥喜悅」的情緒支配著他的精神。弗洛伊德在維也納找到了他的所需:許多精神飽滿的對手。

  希特勒不僅關心奧地利納粹黨,而且還關心墨索里尼。據稱,墨索里尼是奧地利的保護者。希特勒立即給墨索里尼寫信,要求墨索里尼授權給他,允許他隨心所欲地對自己的祖國採取行動。「作為德意志帝國的元首和總理,作為這片土地的兒子,我有責任在我的祖國恢復法律秩序,使人們有權以一種明白無誤、公開的方式根據自己的判斷來決定自己的命運。」希特勒一再向意大利首領表示忠誠,然後派海斯省的菲利普王子盡快把信送出。

  希特勒雖然還沒有收到墨索里尼的消息,但是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向下屬宣佈了侵略計劃。希特勒說:「如果其他措施不起作用的話,我決定派武裝力量進攻奧地利,以便在奧地利確定立憲條款,阻止對擁護德國領導的奧地利公民再次進行迫害。」

  美國記者威廉·夏勒看見年輕人舉起磚頭就往猶太人店舖窗戶上砸。群眾往窗戶上扔雞蛋,被砸碎的窗戶玻璃就像一塊塊冰落在大街上。他回憶說:「當我穿過格萊本大街時,我看到身穿褐色制服的納粹黨突擊隊員像洪水一般湧入各個街道,就像巫師們的安息日一樣令人不可思議。許多突擊隊員剛從學校裡出來,帶著子彈帶和卡賓槍。突擊隊員身上另外一個權力標記就是十字袖章,他們與警察中的變節者肩並肩地走在一起。男男女女尖叫著,歇斯底里地呼喊著他們領袖的名字,與警察擁抱,拽著警察跳舞慶祝人道主義的勝利。一輛輛載著突擊隊員的卡車呼嘯而過,試圖壓過人們的喧鬧聲,車上的突擊隊員緊握著他們早就準備好的武器。男男女女在火把的光亮下跳躍著,呼喊著,舞蹈著。在這種混亂的場面中,不時地傳來一陣陣吶喊聲:『打倒猶太人!』『希特勒萬歲!』『希特勒萬歲!』『勝利萬歲!』『絞死許士尼格!』」

  納粹黨人開始在奧地利各地動員起來。一群黨衛軍接管了提洛爾省政府中心。在離希特勒出生地不遠的林茨,兩萬人集會慶祝許士尼格的辭職。柏林納粹最高指揮部通知剛剛進駐奧地利政府的同行,現在應該正式請求德國「介入並恢復秩序」德國正在破壞的秩序。當天晚上9點10分發佈了請求德國支援的公報。10點45分,代表希特勒出使意大利的海斯省的菲利普王子給希特勒打來電話,告訴希特勒一切安排妥當,墨索里尼已經批准德國的進攻。「請轉告墨索里尼,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的恩惠,」希特勒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

  第二天(1938年3月12日)的清晨5點半,聚集在巴伐利亞的德國軍隊穿過邊境進入奧地利,沒有遇到任何反抗。德國對奧地利的吞併由此開始。

  弗洛伊德或許對奧地利發生的一切感到憤慨,但是他對此並不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1934年希特勒上台的第二年,弗洛伊德在寫給兒子恩斯特的信中說:「未來的形勢尚不明朗奧地利法西斯主義抑或納粹黨……我們對奧地利面臨的這兩種政治可能性可以用《羅密歐與朱麗葉》中茂丘西奧的一句話來概括:『你們兩家的厄運來了。』」1936年,形勢對弗洛伊德來說更加可怕。「奧地利似乎即將成為民族社會主義黨的天下,」他寫信對茨威格(德國作家、反戰積極分子)說。「命運似乎與那幫人一起搞陰謀。我毫無遺憾地等待帷幕的拉開。」

  「納粹的侵犯或許無法阻止,我們無法預料其災難性的後果。我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活不到那一天。那時候,從卡倫山派來了援軍。這種情況現在不可能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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