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密:進軍蘇聯後德軍為何全部患上"坦克恐懼症"?
1940年秋,君特·布魯門特裡特被任命為德軍第4集團軍總參謀長,隨後在1942年1月被任命為德國陸軍總司令部作戰部部長。同年被任命為D集團軍群總參謀長,軍銜升至中將。任職至1944年9月後,布魯門特裡特被任命為武裝黨衛軍第12軍軍長,授予武裝黨衛軍上將軍銜。1945年1月,他被任命為第25集團軍總司令,同年3月任第1傘兵集團軍總司令。布魯門特裡特曾獲騎士鐵十字勳章。
1941年10月,在我們的視野中莫斯科幾乎已經出現,而德軍指揮官和部隊的情緒卻發生了變化。10月底和11月初我們驚訝並失望地發現,被打敗的蘇軍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作為一支軍隊他們已經被消滅了。在這幾周中,蘇軍的抵抗變得愈加頑強,戰鬥日益艱難。朱可夫元帥此時負責指揮保衛莫斯科的部隊。幾周來,從南面的謝爾普霍夫穿過納拉河畔的森林,直到納羅-福明斯克並自此向北,蘇軍士兵一直在修築縱深防禦陣地。莫斯科西面道路的森林中現在佈滿了偽裝巧妙的火力點、鐵絲網以及寬闊的雷區。
之前在西線被擊敗的蘇軍殘部與新兵組成了強大的隊伍。莫斯科的工人們也被召集起來。新的部隊正從西伯利亞急速趕來。大部分大使館、公使館以及部分政府部門都已撤出了莫斯科並向東轉移。但斯大林和他的小型參謀部仍留在這裡,他決心絕不向德國投降。所有這些都完全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我們也無法相信,在我們盡了最大努力,勝利似乎已經唾手可得之時,形勢還是會發生劇變。此時,德軍自然對宣傳機構10月份所發表的聲明感到十分不滿。
軍隊中開始有人諷刺起遠在德國的軍方領導人。士兵們覺得是時候讓國內的政客來前線視察一番了。我們的士兵此時已累得精疲力竭,部隊也不滿員。在步兵中尤其如此,許多連隊只剩下六七十人。部隊也損失了很多馬匹,炮兵部隊移動大炮都非常困難。裝甲部隊中可用的坦克數量遠低於建制水平。由於希特勒認為戰爭已經結束了,他已命令工業部門削減軍火生產規模。只有極少的補給被送到了作戰部隊手中。冬季即將來臨,可部隊卻沒有發放任何冬裝。
在蘇聯境內的部隊與德國本土之間的運輸線長得令人難以置信,運輸量也非常小,幾乎無法滿足部隊的彈藥和必需品需求。蘇聯的寬軌鐵路必須重新鋪設後才能夠通行歐洲的火車,以供我們使用。在遠離前線的後方,第一支蘇聯游擊隊開始出現在廣袤的叢林和沼澤中。我們通常拿這些游擊隊沒有什麼辦法。補給部隊經常受到游擊隊的伏擊,前線的部隊因此面臨著物資匱乏的問題。
拿破侖大軍的鬼魂以及有關拿破侖命運的記憶開始縈繞在我們的夢境。馮·克魯格元帥一直將德·科蘭古將軍的回憶錄放在自己的案頭:這本書成了他的聖經。我們多次將現狀與1812年的情形進行了比較。但是比起折磨著我們的泥濘期或者是秋雨季節來說,所有這些虛無縹緲的預兆都顯得那麼蒼白。
我們當然曾經預料到了這一點,在研究蘇聯狀況時我們曾讀到過相關記載。但是現實情況之惡劣遠遠超乎了我們最壞的設想。在維亞茲馬地區,秋雨季節直到10月中旬才慢慢開始,降雨量將穩步上升直至11月中旬。很難向一個沒有經歷過秋雨季節的人描述它到底是什麼樣的。在蘇聯很少有碎石鋪就的道路,其他所有道路和荒野路徑一樣,在雨中都變成了一攤泥漿。步兵在泥漿中打著滑前進,每一門大炮都需要幾個馬隊來拉拽。所有帶輪子的車輛在泥漿中一直陷到車軸部位,甚至連牽引車輛的移動都非常得困難。許多重炮都深陷泥漿之中,因此沒有參與莫斯科戰役。坦克和其他履帶式車輛也只能勉強前進,而且也經常會深陷泥沼,從這一點大概就可以瞭解到這種泥濘達到了何種程度。不難想像,所有這些困難都給已精疲力竭的部隊造成了多大的壓力。
我們此時還遇到了另一個同樣令人不快的意外。在維亞茲馬戰役中,蘇軍的T34坦克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在1941年,可以說這是最為驚人的裝甲車輛,只有其他坦克或者炮兵才能與之對抗:我們的步兵所裝備的反坦克武器根本無法擊穿T34坦克,因為那時步兵僅有37毫米和50毫米的反坦克炮。這些反坦克裝備能夠對付之前我們所遇到的蘇軍坦克,但對T34卻不起任何作用。因此步兵面臨著非常困難的情況,在這種新型坦克面前,他們感到自己就如同赤身裸體一般,毫無防護可言。德軍需要一種口徑至少達75毫米的大炮,而這樣的大炮那時還沒有製造出來。在凡雷雅,蘇軍坦克徑直穿過第7步兵師陣地衝進了炮兵陣地,可以說是從大炮上直接碾過去的。T34對德軍步兵士氣的影響可想而知。這標誌著後來所稱的「坦克恐懼症」的開始。
一道蘇軍命令當日被繳獲,我們看到這道命令由季莫申科元帥簽發。下達這道命令的目的顯然是鼓勵屢次戰敗的蘇軍,命令中亦列舉了德軍所謂的弱點。季莫申科元帥告訴他的部隊,德國人的主要優勢源於其技術能力和裝備。他說,在肉搏戰中,德國士兵不如蘇聯士兵;在夜間作戰或者是在森林和沼澤中作戰時,德國士兵會變得緊張不安、膽小畏怯,而蘇聯士兵則長於此類戰鬥。當然,季莫申科的描述並不完全準確: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我們也不會推進到莫斯科城下了。但這道蘇聯命令也確有一些道理。西歐人的文明程度相對較高,這使其在很多方面無法與更為強壯、生活方式也更加貼近自然的東方人相抗衡。
德國空軍的作戰非常精彩,可是現在能夠使用的飛機數量明顯出現了下降,前線附近也缺乏可供飛機著陸的場地,特別是在泥濘期。由於地面狀況差,飛機在起飛和著陸時發生了大量事故。而蘇聯空軍幾乎到那時都還沒有出現在空中。
馮·克魯格元帥在10月26日再一次前移了他的作戰指揮部,這次他從尤赫諾夫轉移到了馬洛亞羅斯拉維茨外緊靠前線的一處地方,他喜歡在那裡設立他的指揮部。隨後我們將會瞭解到,在蘇軍發起大反攻時,他的參謀部險遭蘇軍俘虜。順便提一提,拿破侖在1812年時也曾路過馬洛亞羅斯拉維茨。
到10月末,在已被削弱的德軍防線中,我們所負責的是從阿列克辛以北沿著奧卡河,之後沿著納拉河直到納羅-福明斯克,此後再轉向西北,越過主要公路和莫斯科河直到盧扎和沃洛科拉姆斯克的一條防線。至少在當時,這代表著我們進攻的極限,因為我們已無力量再發起攻擊了。部隊的實力被削弱,也感到極度疲憊。而對面的蘇軍在莫斯科周圍的森林中守衛著縱深陣地。我們一部分火炮和重型車輛深陷在泥沼當中,經常被困在維亞茲馬和納拉河之間遠離前線的地方。但莫斯科已近在咫尺。那時的晚上,我們經常可以看到蘇軍的防空炮火在莫斯科上空爆炸。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呢?誰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