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哥特人碰上了一個超級領袖,他就是阿拉裡克
分裂後的羅馬虎落平陽,那些原來被他欺負奴役的人都爭相起來報仇。
先是在高盧地區興起「巴哥達」起義運動,當地的農民和牧民自發組成軍隊,殺富濟貧,搶劫羅馬軍隊的補給,跟鬧山匪差不多。山匪還沒辦法解決,更大的對頭又來了。之前西哥特人幹掉了羅馬皇帝,讓羅馬人知道他們的厲害,羅馬皇帝覺得還是不惹他們,對他們客氣點,讓他們到多瑙河東南部去建立自己的家園吧,有空的時候,還可以到羅馬來打工,幫著打打架什麼的。
西哥特人安頓下來後顯然不願意跟羅馬共建和諧社區,而且,西哥特人幫助羅馬人打架,以盟友身份真心幫忙,羅馬人並不領他們的情,還處處防備限制他們。如今看到兩個小皇帝登基,一個比一個矬,西哥特人不報仇雪恨就見鬼了,又加上,西哥特此時碰上了一個超級領袖,他就是阿拉裡克!
據說出兵之前,阿拉裡克承諾他妻子,攻進羅馬城,會讓最尊貴的貴婦給她做奴婢,全城的珍寶給她做禮物!西哥特大軍先是騷擾東羅馬的地盤,順利佔領了伊利裡亞行省(現巴爾幹半島西北部),東羅馬的皇帝比較識時務,索性就把這個行省送給他了。西哥特人懂規矩,拿了別人的東西,就不好再欺負人家,轉頭找西羅馬帝國麻煩去,對西羅馬的進攻沒有那麼輕鬆,因為遭遇了攝政王斯提裡科。斯提裡科手裡有一隻純蠻族組成的兵團,其驍勇血性不在西哥特人之下,加上羅馬軍團嚴密的組織和科學的戰法,更是將其能力提升到最大。
公元401年和公元403年,阿拉裡克的兩次進攻羅馬都被斯提裡科挫敗。斯提裡科是個頭腦很清醒的人,他知道雖然偶爾打退了西哥特人的進犯,但這股勢力是不容易滅絕的,以羅馬眼下的形勢,不能隨便被一個蠻族纏住,消耗不起。所以他很果斷地決定跟對方結盟,出4000磅(羅馬磅)黃金,再割一個行省給阿拉裡克,花錢買平安。更何況,有了西哥特這支虎狼之師,不論是對付即將殺來的匈奴人,還是將來想把東羅馬收回來合併,都是生力軍,這筆買賣實際並不吃虧。
我們現在看斯提裡科這個對蠻夷示弱的動作認為是有大智慧的,可是如果你是當時的羅馬人,對他的行為肯定有諸多猜測。這傢伙不會是賣國吧?他跟西哥特人結伙說不定是懷著私心,他不會是想藉著外族勢力忤逆謀反吧?根據羅馬傳播謠言的傳統速度,頃刻間,全羅馬都知道斯提裡科的陰謀了,他妄圖推翻皇帝,讓自己的兒子繼位。這個傳聞當然小皇帝也聽說了,全世界的皇帝都一樣,不管聰明還是傻,涉及自己王權安危時,動作都利落果斷。元老院和小皇帝聯手,捕殺了斯提裡科和他的兒子,還清理了他的親戚和同夥,包括生活在羅馬的幾千名沒有任何傷害的蠻族平民。統帥被殺,斯提裡科軍團義憤填膺,他手下最善戰的蠻夷軍隊全部投靠了西哥特軍團,人數超過3萬。
鑒於斯提裡科的同盟計劃是個陰謀,那麼原來羅馬答應的黃金和地盤就不用兌現了。阿拉裡克見西羅馬居然敢食言,戲弄自己,大怒之下,不惜跟匈奴人聯合,再次進攻羅馬。那是公元409年,羅馬前後兩次被模樣粗狂、野性難馴的異族部落團團圍住。同時阿拉裡克還包圍了羅馬的主要港口,直接收繳了埃及運來的糧食,羅馬城內發生饑荒,進而演變為瘟疫。城裡的奴隸和下層階級都跑出來投奔西哥特人。
西羅馬的小皇帝龜縮在羅馬北部一個小城裡毫無作為,留守的羅馬貴族在生死攸關下被迫出城跟阿拉裡克談判,當時的開價是:羅馬釋放所有外族奴隸,並交黃金5000磅,白銀3萬磅,絲袍4000件,胡椒3000磅;此外,還要若干名貴族到阿拉裡克那裡去做人質。答應以上條件,西哥特人可以讓出一條路來,給羅馬人出城買糧食。羅馬已經死了不少人,這些黃金、白銀、胡椒面又不能當麵包吃,眼下這個條件是救命的。為了湊出5000磅黃金,當時羅馬城裡很多神像被熔化。
可小皇帝不幹了,這些都是亮閃閃、白花花的金銀啊,誰拿出來不心疼啊,要想辦法把這些錢拿回來。他還算會辦事,不知用什麼辦法,從東羅馬帝國借來4000名援兵,還從非洲弄來了糧食,小皇帝以為這點東西夠教訓西哥特人了,開始大勢叫板並公開辱罵阿拉裡克。這下可真是打了老虎屁股,盛怒之下的阿拉裡克宣佈,再次圍攻羅馬,如果破城,兄弟們想怎麼搶就怎麼搶!
公元410年,西哥特人在大雨中狼嚎般向羅馬城發動第三次進攻,過程不算好看,因為城裡的奴隸很快就打開城門讓他們順利進城。西哥特大軍在羅馬住了6天,其中的三天三夜純粹用來搶劫。羅馬城被稱為「永恆之城」,因為幾百年來還沒有外族入侵過,固若金湯。現在看來,這幾百年的積累彷彿就是為西哥特人攢下的,胡同雜院、犄角旮旯都被清洗,蠻夷部落在搶劫財物方面還是很認真細緻的,這是世界歷史上最徹底的幾次洗劫之一,當他們離開羅馬時,好多羅馬人都找不到褲子穿。
阿拉克裡到底是蠻族出身,此時他如果想成為西羅馬之主真是易如反掌,可他好像在政治上毫無追求,非常忠誠於當強盜這個更有前途的職業。搶了一堆金銀財寶,將羅馬那些貴族嚇跑後,他也不在羅馬玩了,指揮大軍南下,繼續武裝搶劫。南下的途中,阿拉克裡突然死了。據說當時他手下將附近一條河流排空,將他的屍體和半個羅馬城的財寶埋在河道下,然後再讓河水回流,讓這個神秘陵墓留在河底,事後殺掉了所有施工者,陵墓成為永遠的秘密,讓全世界的盜墓者想起來就垂涎三尺。有機會去意大利旅遊,同志們應該戴上潛水設備,每條河都下去摸一摸。
西哥特人因為統帥身亡而撤出意大利,西羅馬在這段混亂中有個駐守不列顛的將領君士坦丁三世自立為帝。眼看著西羅馬遭受這一輪又一輪的洗劫,東羅馬在幹嗎?不知道,基本可以總結為坐視不理。
除了西哥特人,其他的日耳曼部族都沒閒著,汪達爾人、阿蘭人、蘇維匯人組成聯軍,也到風雨飄搖的羅馬來踩一腳,越過萊茵河,進入高盧,邊遷徙邊搶劫,一直到了西班牙,瓜分了伊比利亞半島。這對西哥特和西羅馬來說都是個威脅,在對付這幫流匪的問題上,羅馬和西哥特達成了同盟協議。於是,羅馬以夷制夷,西哥特發兵除寇,很快將這三股流匪趕到半島邊緣。為答謝西哥特人的幫助,羅馬將南高盧和西班牙送給他們,讓他們建立了自己的國家。
西哥特王國在羅馬的版圖內建立,讓其他日耳曼部落的反羅馬鬥爭找到了方向。汪達爾人這時出現了一位卓越領袖,他帶領被西哥特人打散的部族餘部,輾轉進入北非,經過10年鏖戰,佔領迦太基,建立了汪達爾人的王國。也就是說,羅馬的北非領土也失去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羅馬這種大傢伙,在搖擺中還是能勉強維持著最後的平衡,只是這衰亡的大車既然已經起程,又有什麼辦法能讓它停下?看,更大的打擊又來了。把日耳曼人趕著到處跑的匈奴人終於正式開始找羅馬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