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四世的金璽詔書:德意志皇帝靠帝選侯投票選
捷克的歷史,也是一部血淚史,充滿了心酸的欺凌和蹂躪,即使是近代,還被左右鄰居兩頭拉扯,經常體無完膚,可憐兮兮的。不過我們這一篇,要回顧一個捷克史上的盛華時代,那時的布拉格,是中歐最繁榮最興旺最有文化的城市。
這個最美的布拉格時代締造者就是主角——查理四世。他被教皇扶持,對抗路易四世,既然路四中途死了,查四也就名正言順成了德意志國王。
查四來自盧森堡家族,他的父親就是被亨七派到波西米亞繼位的約翰。因為德意志國內不太平,查四小時候就被他例放出去遊學,遊歷了不少地方,住的時間最長的就是法國。法國那地方不容易學好,小查四又早戀又早婚,7歲就和法王的妹妹成親了,不是童養媳啊,新娘子也7歲。在法國期間,查四有一個私人教師,而這位教師就是後來的教皇克萊芒六世。現在大家知道為啥教皇會扶持查四爭位了吧。
建立以波西米亞為中心的德意志帝國,是查四的執政綱領。在他任內,布拉格相當於德意志的首都,而他也不遺餘力地建設這個家園。
首先,通過跟教皇的勾連,波西米亞成立了自己的大主教區,也就是說,此後捷克的教會自治,波西米亞的國王要是在頭銜和職務?想更進一步,不用去求其他的主教,自己家的主教就能給加冕。
建立了中歐第一所大學,也就是現在布拉格的名校——查理大學。查理大學在學術上有什麼地位呢?這所大學出過一個最重要的人物叫胡斯,我們後面會詳細介紹,而就是這個胡斯同志,告訴所有人,宗教勢力的為非作歹,並號召大家對教會的腐敗做出鬥爭,影響了整個歐洲乃至整個世界的基督教改革運動,胡斯是真正的先驅。愛因斯坦曾是查理大學的理論物理教授,他最重要的論文就誕生在這裡。它還是現代派文學的始祖卡夫卡的母校。
查四自己是個知識分子,學者皇帝,經常跟羅?的馬克奧利略、拜占庭的君士坦丁七世相提並論。他建大學的目的,就是給所有的德意志子弟一個就近求學、集中探討的地方。他的目的達到了,鼎盛時,布拉格是中歐的文化中心。
除了學子,還有各地的藝術家。聽說查四要建設新的布拉格城市,意大利和法國的建築家、設計家都雲集在此。聖維特大教堂和橫跨伏爾塔瓦河的查理大橋都是當時的作品,至今仍然是布拉格的地標。去捷克旅遊,很多帶有查理名號的名城古跡,多少都跟查理四世有點關係。查四做羅馬皇帝的那幾年,布拉格繁花似錦,富麗堂皇,是波西米亞最美麗最耀眼的年華,到現在,經過?許多興亡榮辱的捷克人還是認為,查理四世是歷史上最偉大的捷克人。
不論查四為捷克做了什麼,他作為德意志的國王,基本可以說是敗壞朝綱。
查理任內,歐洲爆發了黑死病(參見《老大的英帝國》)。這場大規模鼠疫席捲歐洲後,全歐洲人都瘋了,因為是信徒嘛,馬上就反省到可能是自己不潔或者褻瀆,上主降下懲罰,於是整個歐洲開始流行一種活動,那就是聚眾遊行,然後拿鞭子自己抽自己,抽得血肉模糊的。
把自己抽得半死還是沒有制止疾病的流行,歐洲人開始抓罪魁禍首了。誰是第一嫌疑?猶太人!當然是他們,不是他們還能?誰,這幫人永遠不合群,神秘群居,神奇般地不斷製造財富。自從猶太人被羅馬人趕出家園開始流浪,他們就散落在歐洲各地艱難地生活。可是不管怎麼艱難,這些人無上的財商總能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聚集最多的錢財。猶太人族群是很多國家的王室銀行,只要沒錢了,就向猶太人徵收苛捐雜稅。然後,一有不爽,就殺猶太人出氣。
歐洲的黑死病,猶太人染病的比例很低,因為他們的居住地是和周圍隔絕的,最重要的是,猶太人即使是居無定所地流浪,也保持著比中世紀歐洲人好得多的衛生習慣。歐洲人大批染病,猶太人居然沒事,推理得出結論是:猶太人下毒!
下毒案沒有證據,判刑是夠重的,全歐洲都是行刑者,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屠殺猶太人行動。民間的情緒不容易控制,尤其是集體殺人行動。老楊原來說過,歷史上對猶太人的屠殺,跟他們太有錢了是很有關係的。這一輪對猶太人的屠殺行動,對下層百姓可能是出於某種恐懼引發的病態反應,而對歐洲很多高層,絕對是為了錢。有些貴族欠了猶太人的債,債主死了,錢就不用還了。有的諸侯等著自己領地的猶太人被殺光,然後將他們留下的錢財宅地據為己有,而在這一類人中,就有查理四世。
在德意志國內,猶太人一年貢賦不少,安分守己,正是查四最忠實的臣民,應該得到他的保護,誰知,他對屠殺採取的是默許的態度。整個屠殺行動,歐洲被殺掉了10萬猶太人,查理四世因為這個事發了大財,直到黑死病逐漸得到控制,也實在找不到猶太人可以下手了,這才下令停手。即使是不殺猶太人了,也不讓他們好過,為了將他們和歐洲其他人區別,規定,猶太人男人必須戴寬邊禮帽,猶太女人面紗下留一縷額發,耶穌受難日那天,不管有事沒事,猶太人都不許出門。查四大小是個君主,就為點錢把名聲都搞壞了,真不值得。
查四是個知識分子,和平人士,他一直認為,不管德意志還是意大利,不管是諸侯還是教皇,不要一有事就干仗鬥嘴,大家商量嘛,商量不通就花錢嘛,還有錢解決不了的事嗎?大家想啊,查四是教皇以反對黨扶持起來的國王,他怎麼這麼容易就坐穩了江山呢?第一是散錢,第二是聯姻,對誰都好使,諸侯不跟查四較勁,教皇還給他羅馬帝國的皇冠。不過因為查四有更大的計劃,所以他需要更多的錢。沒有錢辦不了的事,最怕是沒錢。
1356年,查四拋出了一份讓他名垂青史的重要文件,也就是德意志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金璽詔書」。詔書的主要內容有以下兩點:1.明確皇帝由七大選帝侯選舉產生,選不出皇帝時由薩克森公爵和萊茵宮廷伯爵攝政;2.各選侯擁有自己領地內的關稅和鑄幣權、礦山開採和販賣食鹽權等(在此之前,這些權限在皇帝和選侯間不明確)。諸侯們需要盡的義務是:禁止結盟反對自己的封君,禁止城市結盟反對諸侯,選帝侯神聖不可侵犯。詔書刻意迴避了教皇和教廷在皇帝選舉時的作用,等於是隱晦聲明了,以後選皇帝,不關教皇的事。
拿到這份詔書,德意志的諸侯們都哭了,激動啊,他們眼淚汪汪拉著查四的手說:「老大,太客氣了,太講究了,太夠意思了,讓兄弟們說啥好啊!」諸侯們能不高興嗎,原來選帝侯這個事,只不過是德意志自動形成的權宜之計,如果真碰上強勢的君主,隨時可以剝奪諸侯們這項大權,如今查四的詔書一下,諸侯選國王成憲法了!國王或者皇帝在法律上成為諸侯的玩具,諸侯在自己的領地幾乎是自治的,也就是說,國王管不到這些諸侯,諸侯隨時可以收拾國王!
這份「金璽詔書」一下,正式宣告,德意志的王權徹底灰飛煙滅,德意志皇帝和諸侯之間的權勢角力,諸侯完勝,而且這個勝利維持了幾百年。
查四腦子進水了?只聽說皇帝拚命往手裡抓權,哪有把皇權當禮物派的啊,他到底想幹什麼?查四的目的有點精分(精神分裂),他頒布詔書的目的是破壞詔書!他給諸侯送禮的重要原因是,他希望自己死後能由兒子承繼王位!他想的也對啊,只要選帝侯的事確定了,收買選帝侯就可以獲得皇冠了。
為兒子的前程,查四真花了不少銀子。拿人錢財,就要替人辦事,德意志諸侯們這點規矩還是懂的。於是,查四的兒子文策爾就真成了德意志下一任的君主。1378年,查理四世死於中風,在布拉格的聖維特教堂下葬,死得心滿意足,因為寶貝兒子的前程已經鋪就了。
德意志諸侯算是很給老大面子了,要說查四留下這娃,比咱家劉備那個娃還不上路呢,諸侯們隱忍了22年,1400年,才將其罷黜。這個德國阿斗被揪下台時,選帝侯們給他的肄業評語是:體弱多病,學識疏淺,有失體統!
查四是個自私的小商人,因一己之私,誤國誤民。因為他的金璽詔書,神聖羅馬帝國淪為一個諸侯的鬆散聯邦,德意志沒有按時形成像英法那六的民族國家,後來的法國哲學家伏爾泰比較刻薄,他說:神聖羅馬帝國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不帝國。
14~15世紀,歐洲的經濟發展迅速,沿海地區已經出現資本主義萌芽。就因為德意志這個四分五裂的局面,各地區之間各自為政,缺乏經濟、資源上的交流和聯繫,導致學習成績嚴重下降,在很長的一個時間裡,德意志這個同學淪為歐洲地區的差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