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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家事違了母親的意願,她受到母親的責怪;牽頭投資賺錢,她受到手足的質疑。
●"為什麼我幫得最多的人,對我傷害最大?"她為與親人結下的心病而困惑不已。
●雖說家事難斷,但看重親情的她還是希望能消除誤會,早日拯救親情……
秋榕走過來時,從她的眉宇間我感受到了濃濃的焦慮。她告訴我,自己要傾訴的並不是愛情困惑:「我被三個人『傷』得很深,他們是我的母親和姐弟。我們已經一年多不說話了。在此期間我反覆思量,不清楚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不帶外甥,惹母親生氣
我家是個大家庭,我排行倒數第二,按說遇事沒有說話的份兒,但我為人比較坦率,喜歡助人,做起事來又是個急性子,父親很喜歡我這種性格,家裡有大事都習慣於指派我和一個哥哥來處理。幾年前,父親身體欠佳,我經常在病床邊守護,去世前父親千叮嚀萬囑咐:「你們今生是姊妹兄弟,來世不一定還是一家,所以遇到事情能幫一把就一定要幫一把。」我牢記父親的遺言。我覺得父親去世後母親很孤獨,就堅持每週去探望一次,對她的要求盡量滿足。可是,有兩件事我沒有按照母親的話去做。
第一件事大概是這樣的。大姐支內在外地成家,有一兒一女,從小把女孩寄放在上海的外婆那裡,大家輪流帶她。我當時剛剛20歲,工作三班倒,帶這個孩子的時間就比較多,連我和男朋友約會時都會帶著這個邪電燈泡」,孩子與我特別親,幾乎當我是母親。等孩子長大了,姐姐把她接回身邊。孩子十幾歲那年我母親去探望姐姐,把孩子帶回上海過暑假,那年雨水特別大,母親住的房子進了水,只好把孩子送到另一個親戚家。誰會想到幾個孩子到公園去玩時,姐姐的孩子不幸溺水身亡。消息傳來,我難過了好些日子。此後,我們在上海的兄弟姐妹總覺得虧欠大姐,就處處讓著她,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遇事就向大家求援,如果我們不能遂她的願,她就會不開心。
為了彌補喪女的遺憾,大姐領養了一個女兒,還是放在上海撫養。我母親全身心地照顧這個孩子,祖孫倆感情非常好。姐姐在鄉下的兒子長到18歲時,按照國家政策辦了返城手續,住在外婆家。但不知為何,我母親不喜歡這個外孫,嫌他調皮,偶爾全家到公園去玩,母親的眼光總是盯著他,一會兒嫌他太鬧,一會兒怪他不幫我們拿東西。她平時總在我跟前念叨他的不是,希望讓領養的外孫女在上海讀書,而把那個外孫送到外地去。她認為女孩與我比較親,希望我來領她。我很為難,第一我結婚後已有孩子;第二我還要工作,沒有精力再幫姐姐領孩子。我把理由一條條講給母親聽,但她聽不進去,就是認為我不聽話,為此母女倆就有了矛盾。
秋榕跟我解釋了半天政策上的問題,一再申明她並不是有意與母親對著來的。
牽頭投資,受家人質疑
第二件事則是關於「錢」。七八年前我下崗了,家裡一下子生活困難,丈夫單位效益不好,他也辭職下海。兩個人沒了後路,只能努力賺錢。保險、銷售,我換了許多工作,鍛煉出一點經濟頭腦。前幾年我開始投資買房,嘗到一些甜頭。2002年,大姐給我5萬元讓我替她投資。幾次買賣,一年下來我替姐姐淨賺了20多萬元。弟弟當時沒有本金,我就替他墊上本錢,講好利潤歸他,一年不到也賺了10多萬元。
去年年初,我們看中一套門面房,需資金近90萬元。我湊出了近一半資金,秉著「有錢大家賺」的原則,餘下的我們兄弟姐妹經商量後共同投資,很快大家就把錢湊齊了。6月底拋掉門面房,獲利近100%。我很開心,馬上召集參股的兄弟姐妹,按照出資比例分配利潤,我自己還少拿了一點。對這個分配方案,討論時沒人提出異議,然而事後我才知道,大姐和弟弟認為,獲利應該按人平分,還把不滿說給母親聽,好像覺得我比較貪財。這加重了母親對我的看法。
當時我並不知道姐弟二人私底下的抱怨,但過了一周,我感覺不太對,大姐和弟弟碰見我就躲著我。我把疑惑講給老公聽,老公是個實在人,反而說我瞎想,說他們可能身體不舒服,懶得講話。老公總以為是我誤會了,直到有一天我的手不慎受傷,胳膊打了石膏,他們知道後也不來個電話問候一下。有一次弟弟碰見我,裝著沒看見我打石膏的手,還是不聞不問,老公這才確信姐弟他們有意不睬我了。但我還是不知道其中原因,感到很冤枉,生起了病,飯都吃不下去。
另外,此前我和朋友投資了一套房子,但大姐說想在上海買房自住,並看中我這套房子。我一口答應以原價轉給她,但為了安撫共同投資的朋友,需她拿出兩萬元貼補給我的朋友。朋友還是很不開心,因為如果按市價出手,我和他可各自獲利10萬元左右。就在房子該辦理手續時,大姐開始不理我了,並且我聽到大姐在背後說我賺了她兩萬元。我很氣:他們既然不理睬我,還說我賺她的錢,我幹嘛放著錢不賺,寧可得罪朋友,也要把這套房子給她?於是我拿回了有關資料,說不想賣房了。我說不想賣,其實只是想知道他們不睬我的原因。這套房子當時還是期房,最後我還是把房子給了她。
當天晚上,弟弟就吵上了門,說我出爾反爾,還衝我要房子的有關資料。我叫他去把大姐叫來,他不肯,要在我家翻找,我上前阻止,弟弟就打我的手臂(當時我的手還沒有完全恢復),卡我的脖子。見局面失控,我老公打了「110」。警察聽了情況後對弟弟說:「此事同你沒有關係,請你先回家,等你姐姐來了以後再協商。」弟弟還是很激動,堅持說拿不到資料決不回家,警察只好把我和弟弟都帶到了派出所呆了一晚。我在派出所與弟弟溝通,讓他說為什麼不理我了。弟弟講了三條:一,我與母親鬧矛盾,有時不太理她老人家;二,我不肯幫他們做事;三,我眼睛不大好,有次家有客人吃飯,我看到小菜上好像有根頭髮,就瞇著眼去撥弄,樣子太難看。我覺得有點強詞奪理,第一條我為了外甥的事和母親有矛盾已有幾年了,第二、三條很可笑。
事後大姐和母親在親戚中說我的不是,說我房子不肯給大姐,還把弟弟送到派出所關了一天一夜。
心痛中秋骨肉不往來
與親人的關係處成這般田地,我非常痛苦。8月底我生病發燒,9月中旬開了刀。母親、大姐和弟弟沒有來過醫院,弟弟還說他從派出所出來後腿上流了很多血,意思是在我家被踢破的,可我情願讓所有人看看我家的拖鞋,哪一雙能把人踢出血來?姐夫甚至還跟親友講,當初他們的孩子在上海基本上是我帶的,孩子出了事,我有很大責任,還說讓我給那個孩子抵命。
自此以後,我與娘家這三人結下了心病,互不往來。三個至親不能見面,耳邊又聽到他們講給別人的那些「說法」,我鬱悶得不得了。一到逢年過節,就有好心的親友給我打電話,說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我該去看望母親。我並不是不想見母親,但上了門母親也不會有好臉色的;而且他們應該告訴我到底錯在哪裡?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什麼母親執意認為是我居心不良,對不起大姐和弟弟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的痛苦不知向何人訴說,人日漸消沉,再也不像往常那樣愛說愛笑了。有段時間我特別悲觀,很想離開這個世界,但想來想去,不能不明不白地背著不孝不義的名聲走。老公感覺我的變化,勸我把這些事情都丟掉,什麼都別計較,只想兩個人。可我做不到那麼灑脫。
今年的中秋節,一個個勸和的電話又打了過來,說我不能計較父母的不是,應該無條件去認錯。也許我太倔強了,始終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裡。中秋夜見人家團圓賞月,我觸景生情,過了兩天到父親的墓地哭了一通,心裡才好受一點,但沒過兩天又難過起來。
秋榕揉揉眼睛,苦笑著說她的眼淚已經流不出了,而且經常失眠,心裡堵得慌,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幫得最多的人,對我的傷害最大?」我勸她不要鑽「牛角尖」,日久見人心,誤會總能說清楚。秋榕點點頭,說自己雖然賭氣一年多沒去看母親,但她有自己的原則,萬一母親有需要她盡義務之處,她肯定會做到的。「不過我覺得有時多做多錯,不做不錯,今後我在娘家人的事情上,也不主動牽頭了,大家咋樣我就咋樣。」秋榕以這句話結束了傾訴,語氣中多多少少還有些氣惱和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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