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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香

小的時候,我生在農村,特別的嚮往城市的生活。在假期的時候,我會不時的徘徊在小鎮只有幾百米的街道上,好奇的觀看那在小鎮上工作的人們。從那時起,我立志要走出農村,像小鎮上工作的人們一樣,穿著乾淨整潔的衣服,手裡不停地搖晃著一大串鑰匙,邁著乾脆響亮的皮鞋鐵釘聲,流動在街道中。那時,這樣的聲音就是我最嚮往的音符,甚至超過了當時的流行音樂。回到家裡,我立刻皺滿眉頭,因為我討厭橫七豎八的農具,到處屎糞的地面,還有粘滿腳地的泥土。我埋怨自己的出生,埋怨自己的父母為什麼生在農村。那時的我只有十四五歲,在小鎮的中學讀書,我不願意回家,放假的時候就在小鎮的街上遊蕩,讓城鄉之間的差異激發自己學習的熱情,因為在農村只有靠讀書才能走出去。那時掛在我們老師的口頭也有一句常話「一肩挑兩頭,一頭是乾淨的衣物,一頭是溢滿的大便。」這是當時老師對我們最好的激勵。我選擇的當然是前者,所以學習的成績當然名列前矛。我對我的夢想充滿了信心。

我的中學時代在這樣的激勵中成長,努力的實現著自己的夢想。理所當然的,我以最好的成績考到了最好的高中,還以理想的分數走進了比自己想像中還要理想的大學。我走出了讓我厭惡的農村,我離開了那讓鞋底無法潔淨的泥土,我好像找到自己的夢想。這一次離開家鄉竟然就是十五年,我在自己生活的城市努力的規劃著自己的未來,努力的抹殺自己身上的泥土氣息,讓自己出落成一個地道的城市人類。我成家了,找的老婆是一個祖宗八代都是生活在這個城市裡的市民。我有了孩子,我想讓孩子忘記他的父親是從農村通過努力學習才擁有城市市民資格的人。孩子的爺爺奶奶想他,想看看自己的孫子,但我總是以種種借口推脫。努力的擺脫披在自己身上的帶有泥土氣息的外衣。

近些年,我總是失眠,我總是夢見自己兒時在小河中嬉戲的場景。父母好像知道了我為什麼不回家鄉的原因,也不再說希望看孫子之類的話了,大凡就是說自己的身體健康,不用我超心,安心工作之類的話語,就是偶爾被孩子搶過話筒,父親都是別著普通話與孩子對上幾句簡單的話語。孩子總是埋怨說爺爺肯定不喜歡他才不願與他多說。每每孩子說這的時候,我都是大聲的吼叫或者撒謊說老人感冒不能多說之類來搪塞。可總在這天的晚上都失眠。妻子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公公婆婆,總是在電話裡與他們聊聊私語,讓父母很是歡喜,對我的家庭也很放心。妻子很賢惠,也非常理解我的心情,這讓我很安慰。但還是希望有一天能與他們相聚。每每這時,我開始擔憂起父母來,想把父母接到自己的身邊一起生活,也害怕父母生活的習慣不適應,反而影響了孩子和妻子對他們的感情。但我最害怕是他們在農村生活的環境寬寬大大的,一下子擁擠到幾十平米的房子,有點不自然。我總是在找理由去搪塞想念那個家。但我仍舊夜夜夢到家,夢裡醒來總是眼角濕漉漉的,讓妻子有些忐忑不安,懷疑我的工作是不是太大的壓力,有些精神衰弱。

父母的年歲越來越高了,我害怕他們的身體健康問題越來越多,我找人替他們捎去了一部手機,把我和妻子的手機號碼、家裡的電話、工作單位的電話都輸入到手機裡,大凡就是有事也可以及時通知我們。隨著家裡的條件變好,妻子主張更換了一間三室的房子,說是給我一間書房,可房子裝修完了,書房沒有,多了一間臥室。我問臥室要多有什麼用,我深居簡出,沒有太多的朋友,更沒有親戚眷顧到家裡來,說她資源浪費,妻子默默無語,笑而不答也就罷了。妻子喜歡花,家裡的桌上總是擺放著新鮮的插花,我無所然,我就是在花草長大的土地上玩大的。去年的春天,我出差到北京幾天,突然接到妻子的電話,說家裡有重要的大事,希望我趕快結束工作回家。我愛我自己親手經營的家,我當然以最快的節奏結束了工作提前回到了家,家裡佈置的非常漂亮,我好奇的詢問家裡有什麼客人來嗎?妻子故作玄虛,說是上賓來,也就不多問了。在家裡,我多半聽妻子的安排,所以工作中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顧慮。晚上,妻子早早的更換了每間臥室的蓋墊,我和妻子孩子三人到火車站接人。妻子不時的抬看腕上的手錶,還不住地撥打手機,好像一直沒有撥通,有點無賴的感覺。

火車到站了,妻子突然拉著孩子衝到站口,一下舉著一張大大的我的照片,使勁地張望著一批批出站口的人們,手裡不停的搖晃著。站台的人們都慢慢的走完了,可妻子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出現,妻子不時回頭看看我,眼神有些失望和濕潤。正在妻子不住地撥打電話的時候,我的父母從站台口出現了,我明白了,是妻子把我的老父母接來了。父親花白雜亂的頭髮,黝黑而佈滿深深皺紋的臉盤,還是穿著我中學時穿過的衣褲,手裡努力的拎著一個蛇皮袋,微微弓著背,踏著一雙粘著些許泥土的寬口布鞋,一邊艱難的挪動著腳步一邊四下張望著,還不時轉腰查顧身後的母親,母親手裡抱著一個用蛇皮袋包裹的東西,穿者一件前些年妻子讓人捎回去的衣服,衣服是按我印象中母親的身軀定制的,現在看來太不合身了,寬寬大大的,穿在身上有些搖擺,腳上用朔料袋包裹著,恐是讓泥土粘上了鞋子吧,真是知子沒如母呀。豆大的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流淌著,妻子驚訝的順著我的目光看去,遲鈍了少許,拉著兒子朝著父母大聲呼叫「爸爸媽媽」。兒子有些詫異,躲閃在我的身後。我不住的叫孩子呼叫「爺爺奶奶」,但孩子沒有叫。我和妻子趕緊衝到父母的面前,妻子還一個勁的搖著我的照片,似乎要告訴我的父母她就是我的妻子。我接過父親手中的袋子,妻子接過母親手中抱著的東西,孩子沒有和他的爺爺奶奶特別的親近,只是默默的牽著爺爺奶奶的手。回家的一路上,妻子不住的對著我的父母噓寒問暖。母親顯然有些侷促,眼裡包含淚水,一直觀看著我,口裡不時自言自語地說我老了,頭上的白髮都有了。孩子很董事,坐在爺爺的懷裡,不停的張望著這個即熟悉有很陌生的爺爺奶奶。父親沒有言語,只是不住的撫摸著我的孩子。我坐在司機的旁邊,一路上沉寂著,讓淚水撫摸著我的心靈。

回到家裡,父親慢慢的解開母親抱著的蛇皮袋,是幾個嶄新的花盆,父親聽說妻子愛花,以為她養花。接著是父親手裡的袋子,裡面竟然是半袋子泥土,黑黑的,飄著一絲淡淡的香味,孩子大聲的說道「爺爺,這土真香。」父母一下放開了些許。和孫子說道這土養活莊稼是如何的營養之類的話語,祖孫一下話開了。妻子給母親安排了洗澡的水,就開始做飯了,孩子和爺爺一邊聊著一邊看著電視。我提著半袋泥土和幾個嶄新的花盆到陽台。我攤開花盆,手抓著泥土一把一把的填充著花盆,那泥土粘在手掌上濕濕的、涼涼的很是舒適。還有那泥土的香氣不住的灌衝著我,讓我有些飄飄欲醉的感覺。我想父親帶來的泥土不只是給妻子種花的,還希望我聞一聞家鄉的泥土的香味,讓我這個不想家的遊子回味一下兒時的曾經生活的地方。那一個晚上,我睡的特別香,多年的失眠好像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年來,我固執的想讓自己距離泥土的香氣,讓自己蛻變成一個城市的階級,可我骨子裡的泥香越來越濃,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實現了夢想,但回想自己其實原本就生活在夢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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