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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A和爸爸、繼母、繼母的女兒組成了一個新家,可是,要真正融入新的家庭,還是有點難。
A:因為妹妹不是我爸爸的親生女兒,有時候我爸爸在大家面前不能很維護我,我就心裡覺得特委屈。我妹妹在家裡是叫爸爸媽媽的,我在家裡一直是叫爸爸和阿姨的,走在外面,總感覺好像他們三個是一家人,我是另外的。
徐:那你平時會不會把這種心情告訴爸爸?
A:爸爸畢竟是男的,有些大事可以跟他交流,有的小事他就認為是雞毛蒜皮,沒必要計較,我就感覺我的想法和他的不一樣……
徐:你覺得跟爸爸之間還是有些東西很難溝通?
A:嗯。
徐:那你平時會怎麼來解決這個問題呢?
A:小時候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時候,我是個很外向的人,現在在家裡我基本上就不講話了。平時有點不開心,我就在房間裡聽聽歌什麼的。
徐:你會更多地照顧自己了。
A:有時候實在受不了,就去媽媽那兒住一段時間。
女生B在談話中反覆提到父母吵架的事兒。似乎,比離婚更傷害她的,是父母間沒完沒了的吵架。
B:父母在孩子面前吵架,孩子就覺得難過,就像不要他了。
徐:孩子會感覺父母不要他了。
B:嗯,吵得這麼僵,親戚啊什麼的全都出動了,像趕集一樣,很難過的。外公外婆全都過來了,跟我老爸老媽談,一談就是很長時間,我在旁邊聽。
徐:其實你也很關注的。
B:他們這樣吵,我就想,我不要活算了,反正他們結婚是錯誤的,我也是錯誤的,我根本就不應該來的。
徐:他們即便要吵,也不應該當著你的面吵?
B:要吵到外面去吵,到法院去吵,當著我的面吵幹嘛,我又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流淚,A撫著她的手,女孩C輕輕拍她的背,三個女孩就這樣一直緊緊地捱著坐。)
慢慢地,大家都接受了父母離異這個事實,童年也彷彿在突然間結束了。
A:一開始我不想讓爸爸媽媽離婚,後來班主任做我思想工作,我就答應了。
徐:還記得當時是怎麼想的?
A:(流淚)記得,我媽媽當時跟我說,爸爸外面有一個阿姨。然後爸爸回來了,他不承認。然後他跟媽媽鬧離婚,分居。我當時還很幼稚,說絕對不會讓爸爸媽媽離婚的。後來跟媽媽分開時間長了,這種感覺不像以前那麼強烈了。後來爸爸和媽媽各自找了律師,說是要上法庭打官司,好像已經無法改變那個局面了。(B輕輕地拍A的手背,C遞過去餐巾紙。)
徐:那時你幾年級?四年級?那四年過去了,你現在怎麼看這件事?
A:當初一下子接受不了。現在想想,他們都已經分開了,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奶奶說這畢竟是大人之間的事情,你小孩子只要自己開心……現在我爸和我阿姨他們過得很好,我媽媽好像也還快樂的,如果我想再讓我爸和我媽在一起,不可能了,再說還要拆散我爸和我阿姨,反而會……
徐:你還是很想讓你爸爸媽媽他們兩個人都過得開心?
A:嗯。
男生D:我爸媽離婚後一個禮拜,我爸就帶了一個阿姨過來,好像是跟我認識一下。之後,我奶奶跟我說,我爸說找這個阿姨是為了給我有個家的感覺。我知道這不是真的。
徐:他早有計劃這麼做了?
D:嗯。他早就有這個阿姨了,我查過電話號碼。剛開始我不跟他們說話,吃飯的時候就一個人搬到邊上去吃……我爸媽剛離婚時,我就想,我跟他單挑算了……
徐:那現在你怎麼想的呢?
D:父母這樣,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如果每個月我能賺1500元的話,我就搬出去祝
徐:早一點長大,自己照顧自己?
D:每個人遲早都要離開家的,你只不過是比別人早了點,應該這麼想。
B:以前我很外向的,自從這件事情發生以後,就覺得自己好像有雙重性格了。在朋友面前我還是比較活潑的,但一個人的時候,或者在家裡的時候我就會很內向,藏在心裡的事情更多了。
徐:這好像也是一種成年的標誌,可以把很多事情放在心裡頭。
B:所以我們這些孩子心裡成熟得比較快。突然間就長大了,童年就遠離我們了,永遠也不存在了!
不輕易訴說心事、對「家」之類的話題敏感……讓人想到:真正地接受現實還需要時間,需要真正的長大與成熟。
徐:心裡不好受的時候,怎麼辦呢?
B:聽聽音樂。我不會告訴別人,好朋友我也不會說。如果一個人在山上我會大聲喊出來,但我不會告訴某一個人。
徐:如果一個真心關心愛護你的人,你會不會跟他說?
B:不會,我不喜歡跟人家講心事。開心就開心,不開心就自己承受吧。
徐:但如果這個人真的關心你,希望能幫助你把壓力減輕一點……
B:我會聽他說,但不會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他。
徐:你想保留自己。
B:嗯,我不想讓別人太知道我。對別人我不提父母的事,我也不喜歡人家說「家」這種字,提這些我會很難受。
徐:我們這個「成長圓桌」欄目就是說心裡話的地方,我們的觀點是:這件事情不該一個人去承擔,有合適的途徑還是要盡可能說出來。如果你老是不說,你以後跟人交往的時候就會內向、封閉,就會不容易信任別人。不管你喜歡不喜歡,你總是要跟一些人去建立一種關係,你不可能永遠生活在一種非常安全的環境裡。
B:但現在我要盡量讓自己安全,不需要別人介入我的世界。
有一些建議,想要給遇到相同問題的同齡朋友,也給他們的爸爸媽媽。
徐:父母離異,會影響孩子的心情,還會影響性格。其實有很多孩子面臨著這樣的問題。我們來給他們一些建議……
B:全身心地投入學習。像我們班的一個同學,他全身心地投入學習後,成績非常好,就算父母不好了,他也很好……
徐:嗯,這是一種走出陰影的方法。
(體操房外傳來單簧管吹奏的樂曲,很抒情的旋律。大家停止了說話,靜靜地聽著。)
A、B:《回家》。
C:我最喜歡這曲子了。
D:我也是。
徐:是這樣,我們原來的那個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存在了,我們要為自己找到另外一個家。
C:我覺得要把心情放開點。
A:嗯。前幾天我看了一本心理輔導的書,它說你不用跟他人比的,你只要自己覺得快樂就可以了。現在想想我爸爸其實對我也不錯,像學習用具啊衣服什麼的,他都幫我準備好了。其實我不用跟妹妹比這個比那個的。
B:我的脾氣稍微倔一點,我不喜歡有人在屋子裡吵來吵去的,很煩。有時候就想快點長大,然後搬出去住,自己打工賺錢。
D:跟老師同學親近一點,建立很好的同伴關係。
徐:同伴關係,對,這是非常有用的……今天我們在這裡聊過以後,說不定大家就成了好朋友……像剛才那樣,她難過的時候,你會用手拍拍她,安慰她。
D:父母應該把事情好好地告訴孩子。
C:如果爸爸媽媽分開後還是很關心孩子,孩子就不會覺得受太大的影響。比如我的情況就是這樣。
B:即使不能在一起了,也不要吵架,不要鬧得大家都知道了,鄰居會說三道四,我們很難過的……現在一般都可以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嘛。
徐:也就是他們應該以更成人一點的方式來處理問題。對,我們要給爸爸媽媽這種建議。
去選擇你覺得是甜的東西,也讓爸爸媽媽去選擇他們的幸福。
徐:我拿了一些糖,你們每人挑一顆吧。
A:我喜歡粉紅的顏色但喜歡巧克力味……
徐:那你可以挑兩顆埃
(大家挑眩)
徐:我發現你們都很謙讓,你們對自己想要的東西會有一種保留。我想告訴你,不管怎樣,你一定要去選擇,去選擇你覺得是甜的東西,不要老是躲在後面。你們本來就已經不太開心了,更需要有這樣一種意識:我就是要去拿我想要的,我缺這個東西,我就要去追求。要更主動一些。我還想告訴你,還有很多人願意來幫助你的,不要太封閉。
B:但是他們沒有這種體會的。
徐: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有的因為家裡的事不開心,有的因為別的事情不開心,他能體會你的心情,就能夠來幫助你。
徐:還有一點我們要明白,爸爸媽媽也想快樂,想選擇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也應該有這個機會和權利。其實我們所有的人都一樣,除了做自己的事以外,也要照顧別人。應該把這兩件事情結合起來考慮,這樣更像一個成年人的想法。
D:至少我長大了不會犯他們這種錯誤。
徐:應該是這樣。我也祝願你們。這糖也是一種象徵,象徵我們會找到的一種幸福,一個新的家。還有什麼要對遇到同樣事情的同學說的?
D:父母把你生出來就是給了你最大的禮物,你不能再奢望他們給你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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