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冰冷的吻

今秋雨多，雖說斜風細雨，終不比桃花流水時節。

飄拂在臉上，淋濕了頭髮，洇透了衣服，涼涼的，有一縷風吹過時，禁不住要打個冷顫，以至於抖縮起來。這種寒威不似冬日的西北風那麼凜然地侵襲和逼迫你，但至少會讓你痙攣似的感到不適。

在雨中，頭髮服服帖帖的貼在前額上，細密的雨絲在頭髮上凝成水珠，順著頭髮流到額上、眼角、唇邊，然後上衣漸漸濕透了，體表的熱氣漸被澆息，覺得冰冰涼涼貼緊了你，是的，上衣貼上了前胸後背，袖子裹住了臂膀，褲子裹住了雙腿，一直到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干松的地方，衣服在此時，就是你的冰冷的肌膚。

由於濕冷的緣故，皮膚早已緊張起來了，面色會青白起來，而至於變得灰暗，嘴唇是青紫色的。一副高大卻瘦削的身材伶伶仃仃地立在雨裡，不用做別的，也不能做別的，任由雨水撫摸著你，冷冰冰的吻著你，直到寒徹入骨，不要怕，有多少風雨就是這樣過來的。

眼睛裡的雨水拭掉，不然會浸得眼球生疼。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對花，紅濕一片自凋零，對樹，淺綠作褐黃，只待隨風飄搖了，對水，綠萍清波，漣漪細細無數，遠處，水霧朦朧，只是灰濛濛的，阻斷了你望遠的視界，而近處，只是一個水的世界。

雖然曾經瀟瀟灑灑的風度早已蕩然無存，除了憔悴還是憔悴，雖然曾經的燦爛和所有的美麗只餘下殘破的痕跡，似乎從來沒有浮起過幽微的香氣，當一切業已不在，畢竟還能去淋一場雨。

淋一場雨吧，在夢中煎熬得失了水份，心裡躁動的煩熱，無因的煩亂對了無因的飄雨，會讓你心中失控的無名火漸漸地冷卻下來，見過鍛燒的紅彤彤的鋼鐵麼，投入水中淬火，瞬間騰起一股白霧，就像這樣，把自己投放到雨裡去吧。

到雨中去吧，昂起臉來，接受雨水的拭洗，你的僵了的微笑，你的皺了的神情，你的欲哭無淚的心情，你的破碎支離的夢，這冷冷的雨水，會給你柔柔的撫弄，細細地沖洗，用它寒涼的手寒涼的唇，帶給你冷艷冷香般的平靜。

是的，無論如何總是該到雨中去的。夢，是執著人生，是刻骨愛戀，沒有誰可以把一份情輕離輕棄輕拋卻，如果那樣可以的話，豈不是污了自己的清白性命。到雨裡去吧，冷冷靜靜地把自己的夢清洗一番，然後再小心的放到心裡，好好地珍惜它，或許夢已經蒙塵了呢，秋雨正好可以滌蕩心胸洗輕塵。世事滄桑又人海茫茫，你又能逢著幾許清夢呢，幸運地逢著了，便應藏進自己的生命裡，癡癡地愛戀癡癡地等。

站在雨裡，或許淚水已噙在眼裡，或許久已不再有夢，心裡一片沉寂一片枯涸，是的，你看那雨中，都是來來去去行色匆忙，又能有誰去關注你，甚至即便無意地看你一眼，你感知到這雨中東飄西蕩的人流的漠然麼，你又感知到內心因太久的枯寂而起的冷漠麼，對人的漠視更是對自己的漠視。在這一刻的孤獨中，因了這看似冰冷的秋雨的浸潤，是否心內不再如止水的平靜，有一股暗流湧動，帶起了一個久違了的夢。

我的夢，我的情，希冀著在秋雨瀟瀟時，和你執手相依，去淋一場雨。（文/老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