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愛豈能再偷回來

20日晚上，天氣有些涼，7點多鐘的時候我在約好的地方看見了小菱。小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些，她說她要告訴我一個常常讓她心痛的故事，不過在小菱的臉上，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憂傷，或許就像她說的，她已經習慣了這份心痛。看得出，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傾訴，於是，我不說話，讓她慢慢地說她的故事。

我和他其實都有各自的家庭，但我們彼此深深相愛。我不知道我們是不能懷著這樣一份感情終老一生的，我們的痛苦是怎樣才能相愛，怎樣才能誰都不傷害。

我暫且叫他劉吧，劉和我並不是一般人所想像的那種一見鍾情的婚外戀模式，我認識他已經很多年了，我們的感情是在不知不覺中建立的。

記得那是10年前，那時候我還只是一個18歲的、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剛剛從外地考到了桂林的一所大學。剛上大學的我沒有了高考的負擔，又來到了美麗的桂林，我覺得我的生活美好得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所以我成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後來劉也曾告訴我，他那時候就是因為我的開朗和活潑才開始注意我的。大一的上學期我在一次同學聚會上認識了劉，劉比我大6歲，是一位高年級同學的老鄉，大學畢業來到桂林某家單位上班已經有兩年了。劉的性格很和善，話雖然說得不少，可是並沒有讓人覺得厭煩，況且他很愛笑，跟我們一幫比他小5、6歲的人在一起，往往是他比我們還活潑。

後來我們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當然不是只有我們，每一次都是有很多同學或者朋友，如果沒有聚會我和他好像也沒有什麼理由見面。但是每次見面，我都很喜歡呆在他的身邊，看他說話，跟他鬥嘴，聽他講有趣的故事，有時候甚至可以為他分擔一些快樂和憂愁。可是我不能肯定那時候我究竟是愛上了他還是只是因為性格相投而喜歡他，18歲的女孩只會想，跟這個人在一起很開心，那麼就在一起好了，沒有想過要去為未來做出什麼努力。

劉對我很好，聚會的時候他會專門為我準備一些東西，比如我愛吃的零食、我愛喝的果汁，有一次他還特意幫我準備了一把非常精緻的銀色小勺，讓我用這把小勺來吃蛋糕。他對我的細心被朋友們很快發現，大家都拿我們來開玩笑，說劉喜歡上了我，說我們是一對。在朋友們開這樣的玩笑的時候，我總是矢口否認，可是劉總是笑瞇瞇的，看不出有什麼不高興，我那時候挺傻的，居然還以為這是因為劉的脾氣好。不錯，我是對劉很有好感、很喜歡他，但是沒有想過這是男女之愛，在我的心裡，愛不是這樣平淡的，劉也不是我18歲時候設想的那種「男朋友」形象。我設想我未來的男朋友應該是高個子，有濃濃的眉毛和寬寬的肩膀，不是那麼愛笑，應該很深沉，而劉，沒有一樣是符合的。我把我對他朦朧的情感歸到了「兄妹、朋友」這一類，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愛上他，等我發現我對他的愛已經很深的時候，很悲哀，已經是在他結婚之後了。

應該說在我和劉前幾年的交往中，劉給過我很多機會，在他對我的暗示沒有得到回應後，他也曾當面跟我提出過。也許是緣分不到吧，我無法想像要是他變成我的男朋友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大學畢業前，我找了一個男朋友，我們是一個系的，他的樣子很接近我心中的「男朋友」形象，畢業後我們都留在了桂林。我和男朋友在桂林安頓下來的半年後，劉結婚了，他親手把他結婚的喜帖送到了我的手中，不能否認，拿到喜帖的那一刻我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可我告訴自己這很快就會過去。

劉結婚後，我們的關係還是很密切，他經常帶著妻子來看我和我的男朋友，我們四個人在一起好像很融洽，可恨的是，這樣的融洽對我來說越來越不自然，每次看見劉和他漂亮的妻子出現在面前，我都忍不住難過。在劉給我機會的時候我拒絕了，在他結了婚、我也有了男朋友之後，24歲的我卻發現，我是愛劉的，之所以以前我以為我不愛，是因為這份愛跟我設想的不同，等我明白過來劉已經不屬於我。

我想過離開桂林，到其他的城市去生活，可我男朋友怎麼辦呢？他是無辜的，我怎麼能在錯過劉之後又來傷害他呢？於是，我留下了，忍著對劉的感情，25歲的時候，我也結婚了，結婚那天，劉帶著妻子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也從劉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無奈和憂傷。婚禮的當夜我就失眠了，一想到劉憂傷的眼神我就頭痛欲裂，我好想給自己狠狠一耳光，如果不是我的遲鈍，事情為什麼會到今天這一步。

婚禮之後，劉曾刻意躲避過我，但我卻管不住自己要去找他，一來一去間，我們竟然終於墮入「婚外戀」這個俗套。我和劉都不是能夠狠得下心來拋開一切重新開始的人，我們不能，也不忍讓他的妻子、我的丈夫直接面對家庭破碎的結果。就算是自欺欺人、就算沒有愛情的婚姻不道德吧，什麼都好，我們最後只滿足能夠經常在一起就行。我自認我不是個好女孩，在我的輾轉變化中，無意傷害了兩個愛我的人。錯過的愛，怎樣才能在不傷害中揀起來呢，我們為此苦惱不已。

一直對他有很深很深的眷念，一直以為自己從前對他的感情是對知己的感情，雖然這感情很複雜，雖然這感情裡有許多說不明道不清的因素，雖然一直迷茫在這彷彿不是愛情，不是友情，不是親情，卻又彷彿什麼都是的感情中不能自拔。現在我不能坦然地面對著他，無法很坦然地接受著他的關懷同時付出著我的依戀。在迷戀和罪惡感中我和劉走得甜蜜又辛苦，劉告訴過我，自從跟我在一起後，他有些害怕看妻子的眼睛，我又何嘗不是，面對丈夫的體貼，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惡棍。有一天，我發現了一個情感測驗遊戲，隨手很輕鬆地填完了所有的選項，得到的結果是：我的愛情將永遠不會有完美的結局。

面對這個結果我沒有絲毫訝異，就像等來了一個期待已久的消息。

其實對他和我的未來，我沒有抱過多的希望，我知道我現在一定也是他心中的主角，這麼些年我們已經習慣了生活當中有對方的感覺，儘管世事變遷，儘管生活更改，而這份感情始終沒有發生過變化。我明瞭他心中所有的痛苦與快樂，我明瞭他承受的一切苦難和責任，雖然他很少對我提起，而他也知道我所有的心情，瞭解我所有的夢想，這麼些年來他一直陪我度過最痛苦和迷茫的時間。

我知道我們都只能將這份感情繼續放在「心底」，因為我們不敢明目張膽地傷害身邊任何一個人，我們很自私，但我們知道傷害了別人自己會更加難過，於是寧願珍藏這個謎，誰也不希望在真相大白後彼此尷尬。不過我依舊覺得自己是一個幸福的女子，竟然能擁有這樣的一段感情，我常常會想，愛一個人不是我們的錯，我們錯就錯在沒有在恰當的時候相愛，所以心靈永遠背負著愛的愧疚。

一口氣說完了她的故事，在告別前，小菱哭了。她沒有告訴我是為誰哭，我也沒有問，面對她這樣一個什麼都明白的女人，我能對她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