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多年來，他一直深愛著她，雖然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即使在她結婚以後，為了能夠常常見到她，他寧願娶她的堂妹為妻。然而，這種沒有感情的婚姻，就像船行風浪之中，注定動盪不安。

選擇

我當兵的時候，經常和戰友們討論一個問題。兩個人之間，有一個我愛的人，和一個愛我的人，你會選擇哪一個。

灌封問我會選擇哪個答案。

“選擇我愛的人，因為付出愛比得到愛更有意義。”我回答他。

灌封點點頭：“是的，當時我們班有10個人，全都是20歲出頭的兵。對這個問題，大家的回答包括班長都是千篇一律，他們都說要找一個愛我的人，唯獨我是選擇我愛的人。”

那個我愛的人叫寧寧（化名），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學。在班上的男生眼裡，寧寧屬於特別引人注目的那種女生，她活潑大方，叫人喜歡、願意和她親近。其實在我們那個年齡，沒有人懂得什麼是戀愛，也沒有人真的要向她表白什麼，大家只是朦朦朧朧地希望在一起玩的時候，玩伴中間能有她。

那時候我在班上成績很好，還是班長，但這些都不是我最開心的事，我最快樂的是我和寧寧是同桌———在這個班上，我是離她最近的男生。

寧寧初中還沒有畢業就因為家裡的原因輟學了，看不到她的時候，我心裡像是缺少了一點什麼，有些失落又有些哀愁。

後來我沒有考上重點高中，乾脆也放棄了學業，和家人出來到武漢做生意。那時候我已經慢慢懂事，所以來武漢前，我鼓起勇氣給寧寧寫了一封信，告訴她我在她輟學後的感受，以及我對她的感覺。寧寧當時沒有給我回信，好幾年以後，她才告訴我，她喜歡的男孩子是那種比她年長一點，能容忍她任性的脾氣和性格，她覺得我做不到。

那之後，我們有將近2年沒見面，我能做的就是經常給她打電話，告訴她我的喜怒哀樂。說是打電話，其實全部都是我給她打。

每次打電話，主要都是我在說，她很少說話，總是默默地聽著。她的性格其實並非沉默寡言的那種，對朋友她的話向來很多，偏偏對我話就很少。

2000年，我參軍去北京。在新兵連訓練的那段時間，不許打電話，寫信成了與外界溝通的方式。每個禮拜我都要寫兩封信，一封給父母，一封給她。我當了5年兵，就給寧寧寫了5年信。

誓言

5年時間下來，即使按照最保守的計算方法，也有200多封信，厚厚的一沓信會打動寧寧的心嗎？

“寧寧給你回了多少信？”

“2封。”灌封的回答一如軍人般簡單明確，我沒有從中聽出任何抱怨。

我忍不住為灌封歎了口氣：“這樣做值得嗎？”

“我曾經在心底發過一個誓言。第一，無論寧寧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會和她聯繫，第二，無論她將來喜歡誰，我都會等著她走入婚姻殿堂的那一刻，我再結婚。”灌封話說得很慢，語氣卻很堅定。

在新兵連的時候，寧寧回過一封信，大意是說她的父親剛剛去世，她很悲傷，並且告訴我她父親臨終前給她定了一樁婚事。

我等到第二封信，已是一年之後。我記得很清楚，那一次我給她郵寄我在連隊的照片，她回信說看得出我有很大的變化，已經長大了，剩下的就是希望我能在部隊好好鍛煉一類鼓勵的話。她也解釋了為什麼從第一封信到第二封信隔這麼長時間才回，因為她一直沉浸在失去父親的悲痛當中。至於她和她的那個男朋友的事，隻字未提。

那以後，我再也沒有收到過寧寧的信了。

轉眼之間，到了2004年，我26歲。在我們農村，我這個年齡沒結婚就屬於大齡青年了。父母著急給我介紹對象，每次打電話都說這個事，我只推說我等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父母不知道我心裡曾經發過的那個誓言。

2006年年初，我從朋友那瞭解到寧寧已經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當時我本來想立刻請假回去找寧寧，卻因為碰到執行任務，不得不放棄這個打算。幾個月以後，等我執行完任務回來，給寧寧打了一個電話，我告訴她，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在等，現在你既然已經和男朋友分手，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寧寧卻回答我，她已經有了新的對象。

掛掉電話，我覺得希望已經破滅了，但是我的誓言還是牢牢地扎根在我的心裡。

後來，寧寧到北京有事，特意打電話約我吃飯。那時候，她已經在準備結婚的事情了。吃飯的時候，她和我講了很多事，講了這些年來她生活中的不如意，和不能對其他人說的種種苦衷。我和寧寧認識這麼久，從未想過她會把我當知己一樣，對我說這麼多真心話。我想雖然不能和她做夫妻，但能被她像知心朋友一樣對待，也值了。

婚姻

2004年10月份，我在家裡的不斷催促下，請假回家相親。那次回去我一開始見了3個人，都沒成功。不是這些女孩子不好，而是我根本就不想去談。似乎誰也不能替代寧寧在我心中的位置。

回到老家，我給寧寧打了一個電話。我半開玩笑地對她說，我還沒有對象，你能幫我介紹一個嗎？寧寧說可以啊，我有個堂妹叫靜靜（化名），你們見見吧。

我是聽說過靜靜這個人的，知道她不但是寧寧的堂妹，也是寧寧最要好的幾個女性朋友之一。見面之後，我對靜靜沒什麼感覺，靜靜對我倒是一見鍾情。

我當時的想法是既然我做不了寧寧身邊最親密的人，和她堂妹在一起，至少以後還在一個親友圈內，這總是好的。我和靜靜談起了戀愛。

2004年的11月，寧寧結婚了。而我，在和靜靜見過4次面以後，也和她在2005年5月組建了家庭。不久，我從部隊退役，又做起了以前的老本行。

我問灌封：“靜靜知道你喜歡她的堂姐嗎？”

“知道。”

“為這事你們吵過嗎？”灌封點點頭。他和靜靜結婚的目的不是為了愛情，這等於是為自己的婚姻埋了一顆地雷。

讀書的時候，同學之間常常在課堂上傳紙條。我和寧寧也不例外，那些紙條到現在我都還保留著。我把紙條、寧寧給我寫的那兩封信，和我的銀行存折、信用卡這些貴重的東西收在一起。結果被靜靜看到了，她特別反感，就跟我吵：“你為什麼還把這些留著？”我也很生氣，“這些都是我的美好回憶，我為什麼不能留著？”

“你是不是想和寧寧在一起？”

“你放心，我不會為了我的一己之念，就去破壞別人的家庭。”

結婚，生子，轉眼已經2年過去。我和靜靜一共吵過4次架，鬧過2次離婚。我想我們的婚姻還是太匆忙了一點，我對她其實並不瞭解。等結婚以後，我才發現靜靜並不適合我。我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因為我心裡還想著寧寧，而是因為靜靜和我的家裡人無法融洽相處。

剛開始，她為一些小事和我姐姐吵架，後來發展到和我的父母鬧意見，這些都讓我很煩。

我也承認我還是很思念寧寧，到現在，我晚上還經常夢見她，夢見她上學的時候，夢見我們以前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