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我們還去看雪好嗎

作者：蕪晴

八年前，他們情竇初開，他22歲，她剛滿20。

戀愛的時光總是那麼美好，如窗外皚皚的哈爾濱白雪，人們永遠也賦予不盡聖潔而優美的樂章和深情的留戀，以及切切的嚮往。

那時候，他們常拉著手，跑到距離學校很遠的河灘上，隔著厚厚的棉襖，熱烈地擁抱。熱氣哈到對方脖子裡，熱乎乎的癢，彷彿被親吻的感覺。

平安夜，他寫紙條給她：根據地的雪還沒被人踩踏過，很美，我想陪你去那兒過平安夜。

她徐徐回望，點了點頭，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臉上，像一朵美麗的雪蓮。

他的裝備很齊全，細長的樹枝，租來的相機，還有一大袋零食。他用樹枝在一塊平坦的河灘上寫大大的字：一九九六年平安夜，×××和×××在此相約到永久。然後又畫了一個大大的心形，並將「我愛你」寫在心形的正中心。

看著眼前的一幕，她感到由衷的幸福，說，把我和這字一起拍下吧，留個紀念。

他將她抱起，說，我將你拋過去，你要站穩哦。她點頭，幸福的感覺侵襲了全身，渾身都暖洋洋的，沐浴春風一般。

但是，她還是沒有站得穩，差點兒摔倒壓壞了那行字，於是，便索性順勢側臥在雪地裡，算是擺了一個POSE。

照片拍完了，他們又圍著篝火解決那一大袋零食，然後擁抱，親吻，說甜蜜蜜的情話。直到很晚，他們才回到學校。並約定，以後的平安夜都要這樣過。

若干年後，他們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新婚之夜，他說，我愛你，永遠。她說，我也是。屋外，飛舞的白雪見證了他們平凡而完美的愛情。

那張雪地裡的照片，她也一直帶在身邊，且每逢聽到天氣預報裡說北方要下雪了，她就會無比懷念那個令她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夜。

也許，他早已不再記得當時的諾言。她曾在電話裡試著提醒他，但都被他的話題岔開了，他先是一陣大笑，然後說，我的小傻瓜，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現在這麼忙，哪還有那閒工夫埃然後，她便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也是。

但是，最近這幾個月，他們之間的話突然少了許多。拿起電話來，都不知該說什麼了，然後便是長時間的沉默。於是，她便愈加懷念起初戀的時光來，同時也擔心突然在某一天，他們會因為長時間的分離，過早地將愛情進行到底。

於是，她給他寫信：親愛的，平安夜又要到了，八年前的那夜還記得嗎？好想，你還在雪地裡寫大大的字，然後扔我過去，給我拍美麗的照片，重溫我們的初戀。暫且放下手中的事情，別再將忙當作借口，我們還去看次雪，好嗎？

他坐在電腦前，一直將這簡單的幾行字凝視得模糊，然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敲下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