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原諒，放愛一條出路

一

很久以前，看池莉的小說《小姐，你早》，記得那上面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特殊的事情永遠都是別人的，都只會發生在別人身上，發生在傳說之中」。那裡面有一個章節是寫的戚潤物撞見了丈夫和小保姆在床上的畫面，她脫口而出的是「對不起」，而且再說完對不起之後還給他們帶上了房門。我一直對這個情節記憶猶新，後來，看到了拍成電視劇的《小姐，你早》，更加加深了印象。

每每看到一些經典的片斷，我總喜歡把自己想成主人公，問自己如果是我結局又會如何，會怎樣對待。那個時候，我也這樣想過，而且邊看還邊對老公說，如果讓我真有如戚潤物這樣的一天，我才不會如她般那麼禮貌地說對不起，更不會多此一舉地去帶上門。我沒有那麼高的涵養，更沒有那麼多的面子要掩蓋。我一定會狠狠地將他們兩個從房子裡攆出去，並且連帶床上的所有東西都扔出去，才不會管後續的問題，既然有膽量讓我撞見，就要有膽量承擔撞見之後的後果，我是絕對不會委曲求全地過日子的。我這樣子對老公說著，老公只是笑笑，繼續看他的電視沒有吱聲。而我既然已經清楚明白地表達了我的立場，更是不會去無事生非。

二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著，我以為生活就會這樣持續不斷地過下去，我以為真的可以如歌中所唱的那樣能夠一起慢慢變老，永遠成為他心中的寶貝。

那些日子，每天和老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旁人眼中的羨慕成了我最得意最開心的一件事情。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老公開始漸漸地不著家，既使好不容易呆在家裡了，電話也總如催命符似的一個接著一個，冷不丁地人就被召喚走了。我是一個容易相信而且願意相信老公的人，何況當初也是歷經千辛萬苦才結成的一個家，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成為劇中的角色，即使我自我扮演了很多次。

雖然還是一起上班，可是總感覺到有些東西變了，有些人總會小聲地說著什麼，笑容也顯得勉強。剛開始覺得自己過於神經質了，可是當朋友也對我慢慢地閃躲、開著玩笑也支支吾吾的時候，我就知道，有些什麼，開始變了。只是我不知道，變了的，到底是什麼。

我依舊開心地和老公一起上班，強迫自己養成一個人獨自回家的習慣。獨守在150平米的空間把音樂開到最大，充斥與日俱增的寂寞。

三

我從來不相信老公會背叛我，正如同我從來不相信我會成為小說中的人物一樣。

總在想，如果那夜沒有下雨，或者說如果那夜只是下雨沒有打雷，我也不會因為他的遲遲不歸而害怕，我也不會懷揣著驚慌的心跑去朋友家，我也不會在那電閃雷鳴的時候看清樓道下的那兩個影子，我也不會……

可是，那夜下雨了，攜著雷裹著電。那兩個身影都太熟悉，熟悉得讓我無法欺騙自己是錯覺。我是怎麼逃開的，我忘了。我不是最怕打雷的夜嗎，我忘了。我記得的只是自己緩慢的退後，小心翼翼的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生怕被大人發覺。當落湯雞一樣地我回到家中，環顧四周，看到牆上笑厴如花的結婚照片，我感到深深的諷刺。驀然發現了自已的不可饒恕，我不是應該衝上前去撕開擁在一起的他們，不是應該狠狠地給他們兩耳光，不是應該……，可是為什麼到頭來我卻什麼也沒做，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卻更深地明白這樣的自己應該才是真正的自己。當別人的故事發生了自己的身上的時候，才發現想要做到雲淡風輕是多麼嘲諷的謊言。

把自己緊緊地包裹在被子中，蜷縮在床的一角。老公回來的時候，我豎著耳朵擎著心，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均勻，不理會拉扯著被子的手，死死地將自己蜷得更緊。眼睛已經閉得酸疼的時候，傳來了他低低鼾聲，我長歎一口氣，對著落雨的夜，無眠。

四

我開始注意他的行蹤，也開始關心她的去向，面對我如此的盛意，他們卻是置若罔聞。

終於按捺不住我心中的怒氣，找了一個午間休息的時間，我把她約了出來，不想多說一些無謂的開場白，也不想繞什麼圈子。

我說：「這世上好男人比比皆是，你和我老公一起，這麼做，作為朋友，你對得起我嗎？」

她說：「你說什麼呢，根本沒有的事，我們是好朋友，我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我說：「別有的沒的了，如果沒有親眼所見，你以為我會找你嗎？」

她說：「你真的誤會了，我們只是比較談得來罷了。」

我說：「談得來？你別說笑了，我們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和他又是多少年的夫妻了，你們兩個我有哪個不瞭解的，別再說了，再說就浪費了朋友這個詞了。而且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我會隨隨便便地就去找個人說這些話嗎？」

她支吾著沒有吱聲，我轉身，離開。

晚上的時候，我早早地回到家，並給老公打了一個電話。老公回家的時候，我把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了他的手上。

「這是幹什麼，你。」老公抖著手上的紙說

「讀過書的人都知道那是什麼，你不識字嗎？」我懶得理會，淡淡地說

「為什麼？好好的你在發什麼瘋？」老公把紙隨手丟棄在地板上，說

我冷冷地看著他，看著這個把我當傻瓜一樣的男人，看著這個我依然愛著卻不知道會不會繼續愛下去的男人，不想說一句話，為什麼？我微笑，是冷的。

「你，你，」老公頓了許久，才說「是不是，你都知道了。」

我仍是笑，是啊，此刻的我，除了笑以外，似乎沒法作出另外任何一種表情。

「只是逢場作戲罷了，不當真的。」老公有點急了，急切得讓我覺得可笑。「你不要這個樣子，如果因為這而離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何況，爸媽知道了怎麼辦？孩子怎麼辦？你想過了嗎？不要這麼衝動，什麼事情都要考慮清楚了再作決定。」

是啊，爸媽那裡怎麼辦？孩子怎麼辦？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可是在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這些被我自動的棄置在一旁了。而如今，當他又提起來的時候，我才深深地體會到婚姻原來真的不止是兩個人的事情。

「我以後不會了，你不要這樣子嘛。」看到我有一些軟化的痕跡，他又說。「真的，我可以發誓。你知道我是最守信的，相信我，再也不會這樣子。」

是啊，正因為他是一個守信用而且講義氣的男人，所以當初才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而如今，他的這種承諾還要相信嗎？我有些猶豫了。

五

我不是一個勇於創新的人，也不是什麼績優股。我不想在婚姻裡跌跌撞撞，也不想死捏著別人的辮子不放。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家，一個溫柔的老公，一個可愛的孩子，想過的只是一份平淡的生活。

我不想去嘗試不去原諒的後果，我怕我承擔不了那樣的結局；我不想因為一點瑕疵就丟掉一個玉器，我怕我沒有勇氣去面對破碎的殘海

所以我選擇了原諒，卻告戒自己原諒只可以選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