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愛在十字街頭交戰

傾訴人：曉楓，女，26歲，自由職業記錄人：金報記者占錦麗

時間：2004年8月20日地點：金報編輯部

隨著曉楓的講述，天色漸漸暗下來。在黑暗裡，她的故事似乎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曉楓坐在我面前，有淑女的沉靜，同時散發出職業女性的幹練，又不失女人的韻味。我想，這樣的女孩子，是值得人去愛的，真希望她幸福啊！

可是，曾經有過的那段戀情，卻有那樣多的不解、不甘和不捨，令她在面對另一個優秀男孩的追求時，竟難以抉擇。她在十字路口徘徊。

黃山之戀

我和楊君是在網上認識的。開始，是他遭遇了感情挫折，我安慰他。後來，是我長達4年的初戀走到盡頭，他反過來安慰我。我們從來不主動詢問對方的私生活，但各人心裡有了苦悶，卻會主動向對方訴說。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們在網絡的兩端，互相交換著彼此的快樂和痛苦，不求回報地給予著對方安慰和鼓勵。

楊君是一名軍官，湖北人，在黃山軍分區服役。

去年4月的一天，我又在網上遇到他。他說他回家探親路過武漢，問能不能見我一面。我沒有拒絕。

那天我們去了江灘。楊君只比我大一歲，給我的感覺卻特別成熟、穩重，而且很細心。走人行道，他一定走在我的外側；下坡，他會走在前面，提醒我小心崴腳；下樓梯，他會不經意地托著我的胳膊肘。我們潛意識中都互有了好感。

那以後，我們開始通信和電話聯絡。我當時還沒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情緒非常低落，他經常在信中以長輩的口吻幫我分析問題，給我一些建議。我覺得他特別理性。那段時間，他給了我莫大的安慰。

有一天，他給我發了條帶點玩笑色彩的短信：昨夜我托了只蚊子去看你，請它在你的芳頰上輕輕親一口……我從未收到過這類短信，所以馬上回復：請以後注意點，小心讓人產生誤會。但是此後，他發短信的頻率卻一下子多起來，而且口氣也有了變化，每天的最後一句話必定是：記住，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有一次，我無意中對他感歎很疲憊，好想有個肩膀靠一靠。他回短信說：雖然我的肩膀不夠寬厚，卻很樂意讓你靠，你願意嗎？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戀愛。

他經常向我描繪黃山的美景，以至於我對黃山非常神往。8月，我終於決定趁生日一了心願。在去安徽的車上，我收到他的短信：你這次來，我想讓你跟我大伯見見面，他是軍分區的主任，到時你可別忘了叫他一聲大伯。其實，直到坐上車時，我心裡還在猶豫，畢竟我們瞭解得還不多。看到這條短信後，我所有的疑惑一掃而光，我知道他是認真的。而且，我覺得他做事一點都不張揚。不是要見面了，也許他還不會告訴我他有這樣一位大伯。

一下車，我就被十幾號人圍住了，有他大伯，他的戰友和朋友，他們全都餓著肚子等著我。我很感動。

黃山之行真的令人難忘。他不但成熟穩重，而且有愛心。有些大人帶著小孩子爬山，小孩子爬不動了，他會說：「來，讓叔叔背你。」看到老人，他會主動上前扶一把。他是那麼隨和，好像與任何人都相處得來。

我是真的毫無顧忌地愛他了！

我們的熱戀在短信、電話中進行。以前，我對異地戀都是持懷疑態度的，可是跟他戀愛後，我卻真正懂得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變得堅強了，只要有他的愛和鼓勵，我就有勇氣獨自解決任何問題。為了他，我願意以後去安徽工作。

今年春節，他回來休假，我們又見面了，分手時更是難捨難分。

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說：「我沒想到，生活會轉眼間改變面孔。」

欲說還休

春節期間，我給他打手機，沒想到是一個操一口標準普通話的女子接的。他馬上把電話接過去了，他說那是他的一個朋友。凌晨3時，我收到了一條短信：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怎麼還在聯繫？我跟他有4年的感情了。

我奇怪了，趕快一個電話打過去。電話那頭特別嘈雜，有人聲、麻將聲，他說：「我以後再跟你解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我當時懵了，真想衝到他家裡去，但我轉念一想，忍住了。從電話我感覺到那個女孩是個特別任性、不講道理的人，我擔心三人見了面，她會把全家鬧得天翻地覆。

兩天後，他終於又回電話了，一句話把人心都說涼了：「她回來了。」我知道這個「她」是指他以前的女朋友，一年前，她為了另一個男孩拋棄了他。我問他現在怎麼辦，他不語。我想到了分手。

此後，我們偶爾發短信問候一下，以普通朋友的口氣。

有一天，我突然又接到她的電話：「不是不讓你們聯繫嗎？你怎麼還在跟他聯繫？」我一下子惱了，說：「作為一個普通朋友，互相問候一下不過分吧？你沒資格這樣命令我。」她立刻大吼大叫起來。然後電話裡突然就出現了楊君的聲音：「你別理她，她有點瘋瘋癲癲的。」那之後，她的騷擾電話就不斷，後來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對她說：「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不要把一個人捆在自己身邊。你應該反省一下自己。如果你們能夠經歷許多後重新在一起，我祝福你們。如果我的存在影響了你們的幸福，我不會再與他聯繫。請你珍惜，不要瞎折騰了！」她聽了，一下子對我親熱起來。

沒有了騷擾，我心裡卻並沒有好受起來。我選擇了退出，也選擇了受傷。他卻一如既往地經常發短信過來問候我。

7月中旬，他突然興奮地打電話告訴我他要轉業了。我頗有些詫異和惋惜，但也沒問什麼，只是禮節性地說：「過武漢時，來我這兒坐坐吧。」

沒想到十幾天後，他真的來了。而且看我的眼光、說話的語氣，還是和以前一樣充滿親暱和呵護，彷彿我們從未分手。

這一次，他終於對我說了和那女孩的恩怨糾葛。

女孩是他們部隊的文藝兵，是單親家庭長大的，特別任性。自從她為了另一個男孩離開楊君後，他倆已一年沒聯繫了。沒想到今年春節，她竟然一個招呼都沒打，就自己跑到他家裡去了，說還是覺得楊君最好。楊君不願意，她卻為此自殺兩回。他說：「你沒看到她手腕上的刀痕，簡直不忍看。如果再有第三次，我該怎麼辦？」楊君很無奈，他說，「在部隊那樣的環境下，我只能沉默。」

我問他轉業後怎麼打算，他說已跟廣州的朋友聯繫好了，去加盟他們的公司。正說著，他廣州的朋友打電話過來問他幾點的火車，他說馬上上車。我愣住了。我還以為他是回家辦轉業手續路過武漢的。我問他為何跑到武漢來，安徽也有去廣州的火車呀！他淡淡地說：「沒什麼，想來就來了唄。」這個話題很快就被他扯開了。

8月14日一早，我剛一打開手機，他的3個短信就衝了出來。他祝我生日快樂，並說他早晨7時30分會到武漢。

他對我的態度還是和上次一樣，親暱，但什麼解釋都沒有。我也沒問，我想，如果他考慮清楚了，會主動跟我說的。在武漢的兩天，除了陪我逛街和遊玩，他沒幹別的事。我很想問他為何來武漢，但終於沒問出口。

本來，我以為自己已經把他放下了，我以為自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他這兩次莫名其妙的武漢之行，又掀起了我心中的波瀾。我這才發現自己愛他有多深。

他走的那天晚上，我收到他的短信，要我好好照顧自己。我終於忍不住問他：難道我們只能做普通朋友嗎？他說：我曾經對不起你，我不知如何再去愛你，隨緣吧。我不想再傷害你，我們做知心朋友不是更好嗎？

十字路口

楊君的武漢之行讓我對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也把我拖到一個無法抉擇的兩難之地。

高旭是我同室女孩男朋友的同學，以前在北方做一個食品品牌的區域代理，因公司倒閉，他來武漢小憩。他這個人特別簡單，說話做事也非常直接。我們認識之後，他問我：「我想追你，可以給我機會嗎？」我以為是玩笑，也笑答：「可以啊，只要你有本事。」

不久，我就發現他不是開玩笑。有一個北京的知名品牌通知他去做片區代理，他跑來徵求我的意見。我說：「這事我沒資格發言。」沒想到幾天後，他放棄了這個機會。朋友們知道後都非常惋惜，他卻說：「工作的機會還會有，有感覺的人卻難遇到。」他還轉而安慰我：「你不用有壓力，我後果自負。」結果這一負就是待業一個月。

高旭的父親來電話問他，為什麼老呆在武漢，不去北京？他說有事。問什麼事，他被逼急了，只好說：「我在給您追兒媳婦呢！」當時我們很多人都在場，大家哄堂大笑。據我的室友說，他們以前也給他介紹過女朋友，但都因為他忙於事業而沒有了下文。

高旭性格開朗，又會鬧氣氛，跟我性格正好互補。他這個人表面看著嘻哈，但做起事情來卻頭腦清醒。他曾為我規劃了未來的人生：自修本科文憑，在他的帶領下學習更高級的營銷模式，爭取以後做代理。我覺得跟他在一起，我的人生會是一片光明。

後來，另外一家品牌招聘宜昌區經理，他應聘上了。幾天前，他依依不捨地去了宜昌。

我現在很矛盾。也許在旁人看來，高旭更好，可我潛意識中卻對楊君還抱有希望，所以到現在我都沒答應高旭。

我說：「雖然承諾不一定可信，但有些承諾卻必不可少。楊君什麼承諾都沒給過你呀。」她說：「那他為何要跑到武漢來看我呢？」我說：「也許他只是來做最後的告別罷了。」她搖搖頭說：「如果是那樣，他應該說一些要我好好工作、好好談個男朋友之類的話吧，可是沒有，任何這類把我從他身邊推開的話都沒有，他表現得就好像我們還是戀人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她又說：「我覺得他有難言之隱。你知道嗎？他是不顧他大伯的強烈反對堅決要求轉業的。要知道，有他大伯那樣的背景，他在部隊裡應該是有非常好的前途的，而且，他已經有了很好的基矗可是，他卻毅然放棄了。他曾對我說過他和她是不會走到一起的，她傷他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