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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柚這些日子心裡老是煩躁不安,總覺得似要發生什麼事情。連續幾個深夜總是有只發情的貓躲在小區某個角落裡哀嚎,聲音拉得淒慘悠長,攪擾著靜謐的夜。青柚聽得發怵,每次都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開著燈睡到天亮。
青柚怕冷,剛一入冬就把所有御寒的衣服都翻了出來。遇上颳風雨雪的天氣,恨不得從頭到腳全部包裹起來。要是再提前得知第二天的氣溫在零度以下,那就只能在被窩裡暖一天了。柿子說,真不愧是屬蛇的,典型的冷血動物。這話不假,一年四季青柚的手腳都是冷的,但卻總有濕濕的汗津津的感覺,夏天摸上去爽心,冬天就沒人願意攥她那枯瘦的小爪了。
柿子是青柚的死黨,打小拜過姐妹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福沒怎麼享,禍倒是一起闖下不少。高三中時兩人佔據著倒數第二和第一的位置直到畢業,別人在緊張地高考答卷,她們到外面玩了一個禮拜。兩家父母都對這兩個孩子不報希望了,只指望著她們能找個正經事做做就行。啟程回來的途中她們想到了開一家飾品店,就在女人街上。
柿子天生是個勤快的女孩兒,可惜勤快勁兒沒用到讀書上。憑著想像她們把租來的店面裝飾一新,一個別緻另類的飾品店就屹然出現在了女人街,名字叫青柚的故事。青柚托一個青藏的筆友進了一些飾品擺在店裡,哪知那些大大小小的玩意兒很受青睞,生意做得還不錯,這個店一開就是七年,直到柿子嫁了個廣東人遠走他鄉。
此後青柚倍感孤獨。縱是結拜姐妹,一旦結婚生子,生活中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人了。柿子生過孩子後回來了一次,但兩人在一起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小時候的那點爛事兒說的她們都不想提了,於是只有沉默。直覺告訴青柚,柿子過得似乎沒有想像的那麼美好,好像有一些難言之隱,但誰心裡沒有一點兒事呢?也不好追問,內心卻已生分了許多。
姑媽打來電話,讓青柚這週末再去相個親,對方是有穩定工作的有為青年,體健貌端。姑媽開了家婚介所,幾年來卻一直也沒能把自己的侄女推銷出去,就一直著急。只要有送過來的男士資料她必先挑選一番,然後推給青柚。起初青柚覺得新奇,正正經經相了幾回,時間長了便覺得無趣了。兩個人面對面坐著滿臉假笑,肚子明明還餓著卻說已經飽了,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還得應付著隨時沒話說的尷尬,這樣下來散場後就在心裡對對方說下次不見了。
但姑媽說這次無論如何也得去見,這次是她公司客戶的朋友的兒子,在高科技行業,剛從外地回來,前途光明,人長得也不錯。青柚嘴裡應著心裡卻在想到時找什麼理由推脫。週末下午她正在吃零食看加菲貓看得高興,驀地發現姑媽擋在了電視機前,把她嚇了一跳。姑媽料到她會想法子逃脫,就親自過來把她「押赴刑場」。這下逃不掉了,沒辦法只有就範,磨磨蹭蹭地披了件大襖就要出去。姑媽把她拉住,竟然從手提袋裡拿出了一條裙子和一件緊身毛衫讓她換上,說要穿的有點女人味,大棉襖穿的像個農村大嫂一樣,哪個男人會喜歡。青柚啞然失笑,姑媽是知道她把裙子排在最討厭的服裝之首,而且從記事起就沒穿過裙子的,怎麼還費這無用功?然而這次姑媽像是鐵了心,非要讓她穿上,爭執之下快要氣出眼淚來。青柚怕擔上不孝的罪名,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地把那套衣服穿上了。穿上後自己怎麼看怎麼彆扭,而姑媽則像看一個天外來客一樣盯著青柚,連歎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侄女這一穿戴自己都不敢認了。走的時候青柚還是覺得難為情,硬是把那件長及小腿的長襖套在了外面。
相親地點安排在一家茶館裡。男方顯然已經到了,經服務員引座青柚看到了在角落裡坐著的那個人,西裝筆挺,表情肅穆。青柚逕自落座,準備千篇一律地介紹自己。哪知這男的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她,這讓她大惑不解。難道坐錯地方了?正準備問他時男的說話了:你是青柚小姐嗎?叫青柚就行了,小姐就免了。青柚答。男的輕輕哦了一聲,眼睛還在青柚那件黑色大襖上停著。青柚似乎明白了什麼,勉強把大襖脫了,露出了緊身毛衫和裙子。這時對方的眼睛又閃了一下,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青柚心裡不屑地哼了一聲,又是一個以貌取人的傢伙。
服務員過來斟了茶,青柚連忙端起喝了幾口,在心裡連連埋怨穿裙子真是受罪,彆扭還凍人。此時她開始仔細端詳對面的那個人,而他似乎有點坐立不安的樣子,兩手不時地整理一下西裝。這時青柚看到了擱在一旁的一個大的黑色公文包,配這一身西服,整個一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想到這裡她差點沒笑出來。這時男的說話了,他的一席話更讓青柚樂得不能喘氣。原來男的也是相了很多次親的,每次也都是無果而終。這次是在親戚脅迫下來的,而且穿上了生平最討厭穿的西裝,到現在還渾身不自在。青柚暗叫不會吧,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我討厭穿裙子他討厭穿西裝,兩個人都是被強迫來的,真是同病相柃呀。青柚很欣賞他的真誠和坦率,生辰八字家庭住址工作單位愛好特長業務活動愛吃的菜喜歡的動物聊了一大堆無關的話題後氣氛活泛了起來,茶館裡不時傳來青柚切切的笑聲。
電話響起時青柚才發覺已經晚上了,一看是姑媽的號碼,準是問談得如何了。青柚起身接電話,姑媽讓她今天到此為止,留點餘味下次再約,這樣才能深入理解。惦著晚上還有一檔自己喜歡看的節目,青柚欣然從命,準備向男方道別。這次不同的是,青柚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而男方也奉上了一張名片:上面的名字是:潘文。
回去後青柚並沒有把這次相親太放心上,這次雖然不似以前那樣老套,但也沒有讓她特別動心的地方。而潘文也沒有給她打來電話,似乎也在心裡掂量著有沒有必要再聯繫。隨他去吧,青柚想,反正無果而終的事情太多了,她也不奇怪了。
一個朋友生日,約在34吧開Party。青柚買了禮物,按時前往。此時人已到的差不多了,開了香檳吃了蛋糕後大家縱情唱歌跳舞,青柚感冒了,在昏天暗地聒躁不已的包房裡頭更痛了,於是就拿了酸奶起身到外面休息區坐著。這時她看到了一個人。
潘文顯然也是來參加什麼活動的,手裡同樣拎了禮物。在就要走過去的時候他側目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青柚,滿臉驚訝。青柚也沒想到,和他第二次不用預約就直接見面了。一問更是讓青柚連歎巧合,他也是來參加那個朋友的生日宴會的,這麼有淵源的兩個人以前怎麼會不認識呢?潘文今天的打扮足夠帥氣,牛仔褲和休閒夾克,顯得很高挑很有精神。禮物送進去後一會潘文也出來了,稱不太習慣這樣喧鬧的場合,與青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那次相親之後潘文準備給青柚打電話的,但公司剛剛接到一個大的項目,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一直沒有抽出空來,今天來參加朋友生日還是請了假的。正聊著朋友出來把他倆拉了進去,青柚強忍著頭痛唱了幾首歌就隨潘文一同離開了。感冒持續了一個多禮拜還沒好,青柚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一天早上起來後覺得陽光還好,又是星期天,應該出去轉轉才對。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約誰,這時眼睛一掃看到了床頭櫃上的名片,就是他了。
電話那端傳來慵懶的聲音,顯然還在睡夢中。青柚連連道歉打擾了潘文的美夢,潘文開心地說沒關係,反正也準備起來了。青柚提出一起出去走走,那頭欣然應允,並稱會帶青柚去一個好玩的地方,讓她穿一雙運動鞋。約好時間後青柚換了行裝出去了。
走到大門口青柚看到了一個英姿挺拔的騎手,戴著頭盔,倚在一輛摩托車上。仔細一看就是潘文!今天的他又是另一種感覺,健康,活力四射。青柚心頭有一陣悸動,說不出來為什麼。潘文向她招手,她輕快地走過去,戴上了潘文遞給她的頭盔。潘文讓她抓著自己,準備加大油門出發了。青柚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後面環住了他的腰,頓時就有了一種安全感。
潘文車開的飛馳電擎,青柚嚇的不敢睜眼睛,緊張的心都要從胸膛中蹦出來,但同時又很享受那種挑戰極限帶來的快感,就一路開心地尖叫著,潘文發出了開心的笑聲。青柚只覺得車子七拐八彎,睜開眼睛一看他們竟然正行駛在一個半山腰上,已經盤旋走過了一道道陡坡。青柚嚇的不行,這時潘文更開心了,只是提醒青柚抓緊自己,馬上就要到山腳了。
很快他們就到了山腳。潘文停好車後就拉著青柚往山上爬。這是一個新開發的旅遊區,適合探險和一些拓展式訓練。將近一個小時才爬到第一座山的山頂,而這時青柚已經累得氣喘吁吁,連連求饒了。她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這麼大強度的體力運動,實在爬不上去了。
找了塊石頭坐下後,兩個人放眼望著遠處。青柚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就享受著這份遠離鬧市的寧靜,不時地四目對望一下,又各自把頭扭開。這時潘文跑開了,讓她等著。一會他走過來,要青柚把手張開不要看,有東西送給她。青柚笑,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待東西放在手上後她睜開了眼,那是一片樹皮,上面有潘文劃的一行字:做我女朋友好嗎?如果願意,三分鐘之內走過來。轉過頭去看潘文已在後面背對著自己坐著了。青柚還是覺得意外,雖然直覺告訴自己,這個人似乎不討厭,跟他在一起也很開心,但卻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答應他的要求。她陷入了矛盾。
三分鐘後青柚沒有走過去。過了一會,潘文走過來了。青柚以為他會失望,但沒有。他臉上仍是一片明朗,向青柚說著這裡其他好玩的地方,說完後卻再也無話了,氣氛就有些尷尬。 這時青柚提出要回去,就下了山。道別時誰也沒有說下次再見的時間,看著潘文開車離去的背影,青柚卻覺得有些失落和傷感。 一個中午青柚接到了柿子的電話。她在電話裡痛苦流涕,老公在外面有了女人,她要離婚回來。青柚安慰她,但並沒有就她離婚的事發表任何意見,結婚離婚都是自己的事,別人是做不了主的。柿子連聲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青柚笑。當初你談戀愛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想?還不顧一切地非要嫁給他。柿子怔住,無語。
青柚心裡替柿子難受,卻想起了潘文。又一段時間不見面了,他怎麼樣?會因拒絕了他而對自己耿耿於懷嗎?想打個電話,以朋友的身份問候一聲,手卻不敢撥那幾個數字。積攢了半天勇氣,電話通了。潘文連喂幾聲,青柚卻說不出話來。本想問你好嗎?話一出口卻變成:心情不好,能陪我聊聊天嗎?
青柚又見到了潘文。他近日似乎消瘦了一些,眼睛裡還有紅絲。潘文說是熬夜的原因。青柚又一陣失落,原來他並未把那次的事放在心上,還是依舊忙工作,自己太自做多情了。潘文客氣地請青柚到一家新開的咖啡店坐坐,剛坐下去不久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要趕去修改一段程序。青柚更加沮喪,或許應該和以前一樣,不要對這次相親抱什麼希望的,那樣就不會影響自己的心情了。
聖誕節就要來了。青柚對外國人的節日並不熱衷,那麼冷的天氣不如靠在被窩裡聽聽音樂。平安夜,潘文打來了電話。
潘文帶她來到了廣場,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潘文一直抓著她的手,不停地摩娑著,想讓她暖和起來。青柚說沒用的,自己就是個冷血動物,怎麼暖都不會熱的。潘文大笑著說正巧自己是個火爐,冬天再冷揉搓幾下後手就能暖起來,我們一冷一熱正好互補呀。話說完青柚低下了頭,潘文自覺失語,也不說話了。
許多人要趕往教堂祈禱許願,潘文徵求青柚的意見。青柚不想湊那個熱鬧,許願不一定非要在特定的地點的。潘文點頭稱是,遂立地站好雙手合十閉上眼虔誠地許起願來。青柚一看這陣勢樂了,想不到潘文還有這麼天真的一面。潘文告訴青柚,自己許了三個願,都是對相同的事。青柚笑,未答。
潘文送青柚到家門口。洗漱完畢後準備睡覺,手機響起了短信息的聲音,是潘文發來的。「我沒有睡意,可以給你發信息嗎?」
「可以。」
「你的手現在暖了嗎?」
「還沒有。」
「那下次有機會讓我這個火爐再給你暖暖,好嗎?」
青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放下了手機盯著電視屏幕。這時信息聲再次響起。
「我相信緣份,你呢?」
「呵呵。」
「做我女朋友,好嗎?」
……
信息聲復又響起。
「呵呵。我又魯莽了,時間不早了,你休息吧。」
這時候青柚不再猶豫了,「這個冬天不太冷,可能是暖冬」。打了這行字後,她按下了發送鍵。
一覺睡到天亮。青柚這才想起,昨晚沒再聽到那隻貓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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