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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師範大學的教師趙玲的家裡來了一個叫金華的小保姆。然而,趙玲做夢也沒有想到,金華竟然是曾被她告進監獄的強姦犯金萬強的女兒。而金華屈尊來做保姆的目的,就是為了找趙玲復仇。於是,趙玲的家裡發生了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情,夫妻反目,家庭面臨分崩離析的危險,誰知這個時候,保姆的復仇計劃擱淺了……
父親進監獄,落榜女決定復仇
1983年9月,在一位到北京打工老鄉的鼓動下,27歲的金萬強和妻子陳鈺燕帶著1歲多的女兒金華從浙江農村來到了北京。金萬強依靠自己修理電器的手藝每天出去為顧客上門修理電器,陳鈺燕也給一家做了保姆。他們在朝陽區租了一間平房,一家三口樂融融地過起了日子。
金華是個聰明伶俐、招人喜愛的孩子,金萬強和陳鈺燕視她為掌上明珠,一心一意希望她日後考取北京的大學光宗耀祖。雖然他們的收入並不高,但卻從來也不讓金華受一絲委屈。他們自己省吃儉用,也要把金華打扮得漂漂亮亮。1988年,金萬強自己開了一間電器修理的門市鋪,並把女兒送到北京一所有名的小學,一心把女兒培養成人。
1988年7月,陳鈺燕突然被查出來患了嚴重的婦科玻金萬強沒有嫌棄她,想盡辦法給她治玻遵照醫生的囑咐,兩年之內他們不能再過夫妻生活。為了妻子的身體,金萬強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慾。但作為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禁慾的生活讓他很痛苦。1989年8月17日中午,一位姓趙的先生請剛和幾個朋友喝了酒的金萬強上門維修音響。金萬強正在修理時,趙先生突然接到電話有急事要出去,就囑咐在家的女兒趙玲照看一下。趙玲16歲,正在上高中。看到金萬強在維修,她感到很好奇,就湊到跟前去看。正值酷暑,趙玲穿得比較少。當金萬強看到趙玲那雪白的肌膚時,已經1年多沒有過夫妻生活的金萬強內心突然湧起一種無法克制的衝動。他猛地將趙玲死死抱住,不顧拚命掙扎將她強暴了。
父母回來後,趙玲哭著向他們講述了發生的事情,她的父母氣憤得發抖,立即去公安機關報了案。下午,酒還沒有醒的金萬強被逮捕了。
丈夫被戴上手銬上了囚車,陳鈺燕和女兒驚惶失措,彷彿天都塌下來一樣。當陳鈺燕打聽到趙玲家的地址後,她急急忙忙帶著女兒上門去,在趙玲的家裡,陳鈺燕拉著女兒一起跪在趙玲的面前,搗蒜似地磕頭哭著哀求她不要告金萬強,不要讓女兒這麼小就失去父親。可是,趙玲的父母一個勁地搖頭,趙玲淒聲大叫:「我不會放過這個毀了我的壞人的!」母親的嗓子哭啞了,頭磕得鮮血直流,這一幕情景深深印在金華的心裡。
1990年3月24日,北京市朝陽區法院對金萬強強姦案進行了宣判,因為趙玲是未成年人,判決金萬強無期徒刑。聽到這個判決後,陳鈺燕的精神一下子崩潰了。她變得神情恍惚,整天叫著丈夫的名字,看見人就拉住要求人家救救丈夫。後來,她開始看見什麼都笑,還脫光了衣服往街上跑。看見媽媽變成這副樣子,8歲的金華嚇得躲在一旁哇哇大哭。還是金華在北京打工的姑姑幫忙,將陳鈺燕送到了安定醫院。金華失去了家,只得投靠到姑姑家。失去父母,又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金華心情痛苦難當。上高中的時候,金華考上重點高中的分數線,可是姑姑只讓她上普通高中,不知學校裡的同學怎麼知道了她父親的事,大家常常罵她「強姦犯的女兒」。金華內心非常痛苦,成績一落千丈。2000年,金華高考落榜了。
做夢都想上大學的金華,看到高考成績單以後,躲在沒人的角落裡哭了個昏天黑地。她知道,姑姑是不會出錢讓她復讀的,她的出路只有一條:打工養活自己。她到勞動中介所報了名,像母親當年一樣當了一段時間的保姆。
8月底,當金華看到別的同學都在家長的陪伴下,高高興興地到大學報到了,而自己卻連個親人都沒有,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仇恨。她想:「都是因為那個告父親的女人,就是她把我們全家拖進地獄。現在,我的父親在監獄裡受苦,媽媽在精神病院受苦,我在外面受罪,而那個女人卻過著舒心的日子。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那個女人報仇!」
按照當初的一絲記憶,金華找出了平安大道上趙玲的家。可是,那座樓已經拆了,趙玲也不知搬到哪裡了。金華向周圍的大爺大媽去打聽,還跑到派出所裝成趙玲的親戚,打聽她的下落。最後,她終於打聽到了趙玲在海澱的住處。
金華在趙玲的樓下轉悠了幾天,悄悄地打聽趙玲家的情況。當她得知趙玲家的保姆剛剛被辭退,趙玲正急著為1歲多的兒子尋找新的保姆時,金華心中一動。金華趁趙玲的鄰居們在樓前聊天時,走上前去問道:「大爺大媽們,您們這裡誰家需要保姆嗎?我的父母都去世了,求好心的大爺大媽幫幫忙。」鄰居們一看金華長得又清秀又惹人憐愛,紛紛為她出主意,一位姓張的大媽更熱心,直接把金華帶到了趙玲家。此時,趙玲根本就沒有認出面前的這個女孩就是10年前跪在自己面前請求自己放過她父親的那個小姑娘,她看了看金華的畢業證書,有些猶豫,可是她得知金華是個孤兒時,好心的她二話沒說就留下了金華。就這樣,金華成了趙玲家的保姆,同時也開始了她復仇的計劃。
製造假像,恩愛夫妻互相猜疑
來到趙玲那寬敞舒適的家,望著客廳那架氣派的大鋼琴和整整一書櫃的書,尤其是得知趙玲是北京師範大學的老師,老公曾世明還是留洋博士時,金華的心針扎似地疼。她心想:「看來她果真過得不錯。她害得我上不了大學,而她卻在大學當老師。我一定要讓她也痛不欲生……」
為了取得趙玲、曾世明夫婦的信任,金華任勞任怨地看孩子、做家務。她把家裡打理得乾乾淨淨,趙玲的兒子光光也很快喜歡她,每天都要纏著她講故事。看到金華這麼勤快能幹,趙玲和曾世明十分滿意。平時,他們買了什麼好吃的,總是分給金華一份,趙玲還特意上街為她買了兩身衣服。
2000年12月的一天晚上,趙玲抱著一沓書走進金華的房間,對她說:「我覺得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如果不讀大學的話太可惜了。我給你借了一些書,你沒事的時候好好看看,以後我抽空就來輔導你,你爭取明年再考一次!」
趙玲的話讓金華十分意外,因為一般人家生怕保姆偷懶,而趙玲卻主動提出讓她抽時間複習,這太難得了。可是,一想到她毀了自己的生活,金華的心中就充滿了仇恨。在趙玲家的這段時間裡,金華發現他們夫婦的感情非常好。趙玲在大學既教書又擔任班主任,她的丈夫曾世明在出版社工作,兩個人工作都很忙,但是他們總是互相關心,恩恩愛愛,金華決定從破壞他們夫婦的感情下手。
2001年春節過後,金華上街買了一個打火機。她知道趙玲總是把手機放在外衣兜裡,於是,趙玲下班回家後,她就悄悄地把打火機放到趙玲的外衣兜裡。晚飯時,趙玲的手機突然響了。她從外衣兜裡掏手機的時候,打火機被帶出來掉在地上。
看到妻子兜裡放了個打火機,從來不抽煙的曾世明愣住了。他問妻子:「打火機是誰的啊?」趙玲也愣了,對曾世明說:「我也不知道埃」趙玲的神態讓曾世明產生了懷疑。從此,曾世明開始對趙玲特別關注起來。不久,他又接連在趙玲的背包裡發現了剃鬚刀和領帶,而這些東西又不是送給他的。於是,他對趙玲的懷疑更加重了。
2001年4月的一天,曾世明出差回來。晚上,金華偷偷地塗上口紅,然後,在曾世明脫下來的白色襯衣領口上留下了一個唇櫻她把襯衣故意放在衣帽架上趙玲衣服的上面。第二天早晨,趙玲果然發現了那件襯衣。她把襯衣拿下來,仔細地看著那個唇櫻金華注意到,趙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接著,她衝進臥室,金華聽到臥室裡傳來了爭吵聲,還聽到趙玲氣憤地說:「離婚就離婚!」金華得意地笑了。
金華天天盼著趙玲夫婦離婚,卻發現他們的冷戰開始慢慢降溫了。有一次,她偷聽到曾世明對趙玲說:「也許是我們都誤會了,可能是別人的惡作劇……」說著說著,臥室裡面又有了歡聲笑語。更讓金華「痛苦」的是趙玲非常喜歡自己,她每天一有空就輔導自己讀書,而金華本來就是一個渴望學習的孩子,她本能地排斥趙玲,卻無法拒絕她熱愛的知識。趙玲只是中文老師,她看見金華對學習如此有悟性,還興致沖沖地從學校裡找來數學、物理和歷史老師來為金華輔導。曾世明也高興地說,金華的聰慧和美麗,簡直就像趙玲的妹妹。
然而,金華卻絲毫不為他們的真誠所動,她只是在書本上更加懂得什麼叫「師夷長技以制夷!」她明白:只有先充分地瞭解和把握對方,才能有力地擊垮她……
險遭強姦,她體驗到了一個女人的痛苦
隨著趙玲夫婦的相互理解與信任,金華覺得要離間這對夫婦不能再用小打小鬧的伎倆,一個更為陰毒的計劃浮上心頭:犧牲自己,從男人的弱點入手。
從此,她在曾世明面前表現得更加溫柔了,有時甚至穿著睡衣在曾世明前面走來走去。8月的一天晚上,趙玲在學校加班,曾世明在書房寫書稿,金華把光光哄睡後,跑到衛生間去洗澡。洗完後,她故意不把睡衣的扣子扣好就跑進了書房。這時,曾世明無意中一側頭,突然看到了金華那半裸露的身體,曾世明不禁愣住了。金華一咬牙,乾脆把睡衣全脫了下來。曾世明連忙轉過頭,厲聲說:「你這是幹什麼,給我穿上!」金華訕訕地把衣服穿上了。曾世明還一個勁地說:「罪過,罪過!」然後將她推出書房,一把將門反鎖。
趙玲回家以後,金華索性來個惡人先告狀。她把趙玲拉到洗手間,痛說曾世明偷看她洗澡,委屈得淚流滿面。趙玲聽得怒火中燒,她一腳踹開書房門,衝進去就給了曾世明一拳,曾世明「霍」地起身大吼:「你神經病呀!」趙玲一氣之下抓起曾世明最心愛的一輛汽車模型摔得七零八落,曾世明急得揮手給了趙玲一個耳光。一場戰爭結束了,趙玲和曾世明也像一對敵人了。當晚,曾世明就倒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此後,他們夫婦的關係越來越僵,而目睹這一切的金華卻在一旁冷笑。
在僵持中,曾世明去上海出差,趙玲也帶著光光回了娘家,家裡只剩下金華一個人看門。下午,她的一位中學同學肖剛突然找上門來。肖剛在學校時就開始暗戀金華,高考後,金華突然失蹤了,他急得到處找她。問了金華的姑姑後他得知金華在當保姆就貿然找了過來。
金華對肖剛的印像一直不太好,他在中學的時候就與外面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但是同學一場,況且是專程來看她的,金華就把他讓進屋來。肖剛對金華一直垂涎三尺,當他發現金華的主人都不在家的時候,他猛地將金華攔腰抱起,一邊強行吻著她,一邊把她按倒在沙發上……
正在肖剛欲對金華施暴時門響了,是趙玲回來拿備課的書的。當趙玲看到這一幕時,12年前那可怕的情景又浮現在了眼前。她一個箭步衝過去,一把將肖剛拉開,照著他的臉上「叭叭」打了兩個耳光,然後轉身抄起一把椅子,一邊砸向肖剛,一邊喊道:「你這個畜牲,我打死你,叫你耍流氓!」肖剛被打懵了,趕緊提起褲子溜了。
趙玲摟住驚魂未定的金華,不斷地安慰著她:「別怕,沒事了,沒事了。」金華倒在趙玲的懷裡,放聲大哭。此時此刻,她突然體會到當年趙玲那份歇斯底里的痛恨,因為這是一個女人的最大恥辱埃真誠懺悔,讓年輕的心靈走進陽光地帶
正是自己最恨的人救了自己,使自己逃脫魔爪,金華對自己的報復行為開始悔悟。看到趙玲和曾世明仍然沒有和好的跡象,12月的一天,金華聽著趙玲彈奏鋼琴曲《秋日的私語》,那根柔情的心弦被深深觸動。她忍不住問趙玲,事到如今,還恨不恨曾世明。趙玲坦言,就是離婚她也不願意去恨曾經愛過的丈夫。因為仇恨雖然可以讓人勇往直前,但當一個人驀然回首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沒有退路。「不要恨,因為仇恨只能毀滅自己!」趙玲的話令金華心頭一震,她不知道自己的復仇計劃該怎麼進行下去。
2002年1月9日下午,光光突然發起了高燒,趙玲抱著光光去了醫院,回來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好不容易將光光安頓睡著了。晚上11點多,金華的肚子一陣巨疼。想到趙玲已經折騰得疲憊不堪,金華不忍去驚動她。可是,疼痛在加劇,她疼得在床上打起滾來。
趙玲在睡夢中隱隱約約地聽到金華的呻吟聲,她起身來到金華的房間,看到臉色煞白的金華,二話沒說,背起金華就往醫院跑。趙玲的身高還沒有金華高,在上醫院的樓梯時,趙玲腳下一滑,但是她穩穩地用兩隻手扶住背上的金華,膝蓋頂在樓梯的坎兒上,膝頭的皮擦破了,血很快滲了出來。
經診斷,金華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做手術。沒有絲毫遲疑,趙玲打的回家拿來了要交的3000元手術預交款。手術後,金華一直躺在病床上輸液。第一瓶輸完後,金華想小便。可是,她卻不好意思說。這時,趙玲問她:「是不是想小便?」金華點了點頭。趙玲從床下拿出便盆,要為金華接。金華死活不讓。趙玲笑笑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講客氣,你就當我是你姐吧。」
這一夜,趙玲一直沒有合眼。金華輸液後尿多,趙玲就一次次為她接。望著趙玲熬紅的雙眼,金華感動得落下了淚。一種久違的親情在她的心中復甦了。金華住院的一個星期裡,趙玲每天都到醫院來照顧她,而且帶來了複習資料,在病床旁為她講解。出院回到家的那天,趙玲做了滿滿一桌子飯菜,金華卻味如嚼蠟。趙玲一個勁地給金華的碗中塞菜,金華的心沉沉的,良久,她突然揚起滿是淚水的臉說:「趙姐,我不配你對我這麼好!」在趙玲不解的注視中,她把有關自己和這個家的故事合盤托出……
趙玲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聲淚俱下的姑娘,她怎敢相信十年前那個無助的母親帶著的孩子會以這樣的方式走進自己的生活。趙玲的心碎了,十年前的魔影重現,趙玲如墜冰谷。「通」地一聲金華跪在了她的面前:「趙姐,請你原諒我吧,我也不想像現在這樣永遠生活在復仇的痛苦之中!」
許久,趙玲緩過神來,將金華扶起。「你醒悟了比什麼都好啊!」兩個女人緊緊握住了彼此的手,這一夜,她們無眠。第二天一早,趙玲剛剛瞇上眼,金華就直奔曾世明的辦公室。真相大白,盡釋前嫌,曾世明長舒一口氣,無限感慨地告勸金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從此我們還是一家人!」
當趙玲睜開眼時,一雙滿含深情的眼睛注視著她,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擁住她……趙玲含淚笑著,兩個深愛的身體再次找到了默契的感覺!
後 記
金華仍在趙玲夫婦的資助下,積極備戰高考。她把這一切寫信告訴了獄中的父親,金萬強給女兒的信中表示:一定要好好改造,爭取減刑。
2002年7月19日金華生日,趙玲正式認她做了妹妹。趙玲和金華相約,等她高考完後,就和她一起去醫院看望她的母親。如果醫生允許,就將她的母親接回家裡,給她創造一個好的康復環境。金華百感交集,由衷地對趙玲說:「姐,我一定爭取考上大學,將來做一個像你一樣有知識、有教養,善良而寬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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