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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來

青春是什麼?什麼是青春?一道簡單的命題,困擾我許久,也許自己知道答案,卻又故作不知。卻又在毫無意義的思忖間,漸去漸遠了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它走了,也許我還可以看到它的背影,只是它快步向前,我卻停在原處,任風雨如晦,歲月洗禮,我所有的面孔和顏色不再生動如昨。

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也是我三十七歲的生日了。一直以來慶幸父母選擇這樣美好的日子生下我,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別人問及自己的年齡,不再是那樣地底氣十足,內心有個聲音似乎在呼喊:不要說,不能說,不便說。曾受到禮儀專家的教誨,說男人不問收入,女人不問年齡。而作為一個鬚髮男子,現在似乎也情願對自己的年齡,諱莫如深。

曾經是工作團隊裡年齡最小的一份子,數年前經常在飯局上論資排輩,而自己也樂於當那位年齡最小的小弟弟。然後,慇勤地為周圍年齡長些的同事朋友端茶倒水,並樂此不疲。一聲“小魏”,倍感親切,現在這樣的聲音也很難聽到,也許真是老大不小了。遇到飯局,現在的座位排次是明顯地靠上了,而熟悉的“末把交椅”,卻已經名花易主,歸了他人。只見他面對微笑和謙卑,禮貌地向年長者表達自己的尊敬,一如從前的自己。

經常語出驚人的七歲女兒,偶爾大喊一聲:“老爸!”聽了忙不迭地答應,然後納悶,“爸爸有那麼老嗎?”女兒絲毫不留情面,“你看看你的皺紋。”表面上頗不服氣,等他們都出去了,自己就像趙本山扮演的那個唱《小草》的老太,找個角落,對鏡自憐。遠遠看去,還像一個活力四射的小伙,近看細處,似乎皺紋又多了一道,又深了一點。還有個別無組織無紀律的白髮,掩藏在黑髮深處,不露聲色,卻淡定自若。

因為寫些文字的緣故,時常與報刊打交道,那些電話線另一端的小編,聽聲音年歲不大,張口閉口“魏老師”,讓這邊的“魏老師”有些汗顏,雖被尊敬,但心有不爽。好想大吼一聲,“小弟弟,不要這麼矯情,叫魏先生即可。”只是想想沒有行動,因為早已沒有了年輕時候的衝動,敢作敢為,敢打敢拚,不計後果,只要快活。如果說衝動是魔鬼,我的魔鬼已經在悄無聲息間,立地成佛。

逛超市看服裝的時候,每當我對那些顏色鮮亮、款式新潮的衣服青睞有加的時候,總會冷不丁地遭到妻子當頭棒喝:“你都多大了,還選帶卡通圖案的衣服?!”儘管有個歇後語說,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儘管知道現在即使刷上三遍綠漆,自己還是無法改變“老黃瓜”的殘酷現實,但還是冒著與妻子翻臉的危險,將衣服買回家。反正大街上各色人等見怪不怪,也不多我這種老男“裝嫩”款。

回望我的人生,好像一直以來,比較中規中矩。就說自己的髮型,一直沒有產生過太高的“回頭率”。翻看老照片,最愛不釋手的是自己剛從學校畢業那陣,留下的披肩長髮,好像沒留太久,就變成了後來的三七開“漢奸頭”,再到今年的寸頭短髮。很多人說,寸頭的我比以前精神抖擻了很多。其實,心裡非常羨慕現在的小年輕,把頭髮染成所有能染的顏色,剪成所有能變的形狀。但我不敢,我怕領導找我談談,問我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天知道,我沒有想法,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要我的年輕。

所有活著的人,都從母體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開始成長成熟,然後衰老,直至歸去,整個過程按部就班。每次回老家探親,總是驚歎於那些熟人的衰老速度之快,“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一夜之間一個個變成了老頭子、老太太。上帝拿走了他們的活力和精神,藏在我的記憶裡。而另外一些,則是新降生或者長大的孩子,叫不出名字,也不想知道,因為即便這次記住了,下次再來還是徹底的陌生。

我的父親母親和眾鄉親,老去的速度應該是同步的。只是我經常回去,至少一月一次吧,倒沒有感到太多驚訝。他們都屬狗,畢竟是六十五六歲的花甲老人了。不久前的一個凌晨,父親突發腦溢血,所幸出血量不大,救治及時,住了將近一個月的醫院回家了。沒有留下後遺症,現在可以在母親的陪伴下,獨自走路了。上次乘車回到村裡,鄰居說,“你爹你娘往莊稼地裡遛彎去了。”我下了車,遠遠地望著羊腸小道上,在濃密的青紗帳映襯下,我的父親母親淡薄的背影。母親更年期時候,他們曾經吵得不可開交,現在一場病卻讓他們形影不離。我追了過去,不知道追上的是他們的孤單,還是幸福。

在住院時候,父親不止一次地問,“怎麼會得這個病?”他對這場毫無預兆的疾病無法釋懷,因為之前他一直體格健壯,同事過年拜訪都說父親顯得特別年輕,他甚至沒有生病住院過。母親有些腦血管硬化,之前都是他騎著三輪車帶母親,一年數次到鄉里醫院輸液軟化血管。顛倒了一個個,此刻他無法離開母親的攙扶。

有人說,父母在的時候,是一堵牆,可以為你的人生遮風擋雨。而當他們離去了,便沒有了什麼遮擋,自己歸去的路也就很清晰了。父母終將老去,這堵牆在風吹雨淋日光侵蝕之下,也會遲早坍塌,他們已經脆弱不堪,而現在可能就是那個搖搖欲墜的時候。

反觀自己,從前雖然沒有過分注意過鍛煉身體,但對自己的健康卻是自信滿滿。不久前單位組織職工體檢,在B超室檢查時候,醫生一句問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你是不是不喜歡運動。”我點頭稱是。“有點輕度的***,回去加強鍛煉。”我帶著一丁丁心灰意冷回去,每天早晨提前從家裡出來半小時,無比自覺地走路鍛煉。後來體檢結果下來,還幾項指標失常,雖然沒有大毛病,但也敲響了不大不小的警鐘。原來屬於自己的那堵牆,也開始有塵土的墜落。

“無論是年屆花甲,抑或二八芳齡,心中皆有生命之快樂,奇跡之誘惑,孩童般天真久盛不衰。”美國詩人厄爾曼用詩化的語言,向人們訴說著“青春不是年華,而是心境”的情懷。當我們走過了青春,也許只能用這樣的話語,來安慰脆弱的心靈。青春屬於每個人只有一次,這之後,我們都會眼望著青春策馬而去,而我們只能在它揚起的滾滾紅塵裡,迷住了眼睛。

詩人說,青春是天邊的虹,轉瞬即逝,卻又柔美異常;青春是清晨的霧,朦朧含蓄,卻又適合徜徉;青春是山澗的溪,清麗柔和,卻又時常飄蕩。其實,青春就是一隻鳥,不管我們這輩子長成參天大樹,還是永遠弱不禁風,但它總會在一個時間過來停歇,駐足在一根枝椏上面縱情歌唱,給我們快樂和力量,然而只是一陣風功夫,它就飛走了,而且永遠不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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