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魔盒
傳說中有那麼一個盒子,打開她後,裡面會飛出很多東西,至於具體會飛出什麼,我不得而知,知道會有痛,這盒子便是潘朵拉魔盒。
徐州是坐古城,到處充滿著兩漢的雄風,漢兵馬俑,漢化石像等都是徐州文化的代表物。我是一小老百姓,每天的工作很簡單,也乏味了些,就是在徐州的一座古玩市場裡賣些小飾品,我的面鋪不大,人流量也說不上大,古玩市場靠近一左古城牆,城牆很高,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整個市場的全貌,每天的日子就是這樣過著,閒下的時候我會為女兒打毛衣,一邊擺弄著針線一邊聽著人群所發出的嘈雜聲。
今年冬天正冷得要人命的時候,我經歷了一件事,也可以說不是我經歷的,我也只是個旁觀者罷了。
我注意到了他,他一上午來來回回在這市場裡溜了很多次。他一臉稚氣,還是個孩子,他來我的小店好幾次,但卻對著我用來裝小首飾的盒子端詳著,拿起來,微微搖頭,然後又放下。我笑著問他:「買什麼?」
他指著貨架上的一排盒子說,「有沒黑色的木盒,最好是檀木的那種,有些古樸的味道?」
我苦笑著搖頭,「我是賣首飾的,盒子只是個附屬品。」我貨架上的盒子大小不一,但形狀、外觀都是一樣的,而且都是清一色的紅,打開後裡面是黃色的棉布,盒身上下都是現代的氣息。
他又問:「那有沒有正方形的盒子?大一點的1
我依然搖頭,盒子都是長方形的。
「你想用來裝什麼的?」我忍不住問道。
他笑了一下,有些靦腆,從懷裡掏出一塊石頭遞給了我,「就裝它1
這塊石頭不是很大,一面磨得很光滑,我看到面上還刻著幾個字「祝你生日快樂」,是篆體的。
「翻到那面看1他又說。
我照做,發現另一面上居然有一蟲子化石,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蟲子的樣子,我驚訝的笑:「好東西啊1
他也笑。
「你是想送人的吧,生日快樂!呵呵1我說。
他還是笑,並微微點了點頭,「我準備很多天了,現在就差買個木盒了1
「送你女朋友的吧?」我笑著說。
「不,不,她不是我女朋友1他的臉頓時緋紅,兩腮出現紅暈,「只是我喜歡她罷了,馬上就到她生日了,這是我第一次送她禮物,一定要特別點,你覺得我送這塊石頭很有創意吧?」
「嗯1我用力地點頭,「有創意,她一定會喜歡的。」
他嘿嘿的笑,「唉,但現在就差個盒子了!那你知道在哪裡可以買到我想要的盒子嗎?」
「你可以去別的地方看看呵1我把石頭又遞給了他,他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我又注意到他穿的是校服褲子,問道:「你還是學生吧?」
他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高二了1
「好好學習啊,學習最重要的!談戀愛可不太好啊1
他點頭。
我又忍不住問:「你跟她表過白麼?」我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我就是一很好奇心大的人,再說我天天悶的要命,今天好不容易來了個可以好說話的人。
「嗯1他臉仍很紅,我發現他的摸光又落在了一個個盒子上,從他眼神裡我可看出有遺憾。
「她怎麼回應?」我又問,並把手裡的毛衣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我又從下面的櫃檯裡拿出一些盒子,我想是不是可以幫他找個正方形的,但沒找到。
「沒什麼回應1他說,聲音有些散亂,我還看到他微微的扭著嘴巴。
「啊?沒回應?怎麼回的事?她不喜歡你?」
他拍著頭,笑著說:「唉,反正不好說啦,很複雜的1
我也沒問下去了,說:「實在抱歉我這沒有你想要的,你可以再遛遛,也許會不經意找到1
他走了,我看到他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身子還是有些單薄,即使他穿著厚厚的羽絨衣。「但願他不單純1我心裡笑到。
那一整天,我見他很多次,他轉了很多次,習慣性的把手插在口袋裡,脖子縮在衣領裡。
從那天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會想到他,想到他靦腆的笑,他走路的樣子。但昨天我又見到了他,他還是穿那套衣服,還是很習慣性的把手插在口袋裡,脖子也還是微微地縮在衣領裡。他來了我的店裡,默不作聲,但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他似乎還沒買到盒子,一進門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些盒子上。
我笑著看他,他也對我笑了一下,但那笑裡有太多的牽強。
「買到盒子了嗎?」我輕輕地問。
他點頭。
「那送出去了嘛?她一定很驚訝吧?」
他搖頭,輕輕地搖,「她不願意收1
「啊?」我吃驚的問,「為什麼啊?」
「就是不願意收,她說只收好朋友的禮物1他回答的很輕鬆,突然間的輕鬆,我還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笑,但那笑還是過於的牽強。
前幾天的時候下了場大雪,到現在天還是陰沉沉的,很多雪還未消盡,我還看到城牆腳下還淤積著很多雪。我繼續說:「其實也沒什麼啊,不收就不收唄1我盡量用一種很是開玩笑般的口氣說的。
他還是笑,點頭。
他隨手又拿起了一個盒子,仔細的看著,似乎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你買到盒子了?還看什麼?」
「我只是想找找那種精心為她挑東西的感覺1他回答,我覺得這回答很幼稚。
我想我只是一個旁觀者,可以做的也只是把我看到的說說而已。
一會後,他轉身離開了我的小店,我看到他依然是那副樣子,也許沒有改變。這市場裡的人很多,整個世界被攪得混混的,他把身子放在了這個世界裡,這個嘈雜的世界。
我又看到他來來回回好幾次,最後看到她登上了城牆,我從一個凹凸口看到了他的腦袋。接近中午的時候,丫頭跑來說有位大哥哥在城牆上堆雪人,也要拉這我幫她堆個,我猜想,那堆雪人的大哥哥一定是那孩子,我把女兒拉在懷裡,輕輕對他說:「不要去打擾那位哥哥,讓他自己玩吧1丫頭瞪著大眼睛,不解的看著我,我只是對她笑。
後來到中午的時候,聽到有人喊有人跳樓了,從城牆跳了下來。我激靈打了個冷戰,連忙跑了出去,是他,果然是他,他臥在雪裡,頭下一片殷紅。
說實話,我並不是很感動,甚至對他有些蔑視,不是因為我的心硬朗,我覺得實在沒必要這樣,沒有過不去的坎,我想他一定是誤打開了潘朵拉魔盒,他太唐突了,很幼稚。
丫頭趴在我懷裡,她笑著問我,那大哥哥怎麼了?
我回答說,他只是睡去了。
像爸爸一樣睡去了嗎?她問我。
我鼻子一酸,是的,他和你爸爸在一起了。
我也想去,丫頭說。
我拍著她的頭說,不!不!我們要好好的賣東西,你懂嗎?
她點著腦袋,瞪著漂亮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