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咫尺的天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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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咫尺的天涯愛你

隔著咫尺的天涯愛你

他的那些我沒有參與的過去,埋藏著他的最深的眷戀;我的那些不為他所知的過去,埋藏著我的沉重的記憶,這樣的兩個人再相遇,能走向哪的未知的彼岸邊?

是他的名字觸動了我的心弦,還是他的陽光打開了我的心扉?在校報上看到他的文字,在他的文字裡,朝陽,晨露,希望……似乎標點符號都在燦爛地跳躍著。如此被陽光眷顧著的人,會是怎樣的呢?在學習的表彰大會上看到他,他的眼眸猶如最明亮的星辰,他笑著的眼睛是彎彎的月亮,還有上揚的嘴角,分明有陽光在上面跳舞,一個人為什麼能夠擁有那麼多的光亮?他為什麼還是記憶中的他!

十年前,在親切的四合院裡,他是最耀眼的王子。在一堆孩子玩過家家的時候,他總是王子,而公主則由他隨興致在一堆辮子丫頭裡挑眩而我,總是連他的眼角都如不了,因為我沒有漂亮的公主裙,沒有漂亮的蝴蝶結,我只能站在公主的身後,為公主托著王子送她的花環,在公主的身後也可以看到對面的王子,他的眉眼真好看,還有手裡的花環那上面有王子的氣息。

我八歲生日那天,穿上了公主裙,在同伴們羨慕的眼光裡驕傲的接受了王子的邀請,他在我們的「婚禮」上許諾,第二天會送我一個蝴蝶結。長了一歲的喜悅,穿新裙子的喜悅,做公主的喜悅,等待他送蝴蝶結的喜悅……很多很多很大很大的喜悅在我小小的裙擺裡飛揚。

「亦晴,快!跟媽媽到外婆家1原來外婆也要為我過生日,大大的喜悅讓我忽略了到外婆家「過生日」,媽媽拿了好多東西。誰想,在外婆家過完了我的八歲生日,後來也連續在外婆家過了六個生日,又到姑媽家過生日至今。八歲生日那天從四合院離開,我的生活發生了很大變化。爸爸成了殺人犯,媽媽改嫁,外婆去世,寄居在姑媽家。關於那個四合院,關於那個叫林向陽的王子,已成為桑田滄海的回憶。

校報上「向陽」的名字,講台上陽光的笑臉。我的淚崩潰。

回到家,也就是姑媽的家。比我低一級的表妹濛濛興奮地講述今天講台上那個迷人的帥哥。像他那樣的王子到哪裡都是搶眼的。從那些不堪的過往走出來,他依舊是耀眼的王子,而我只能是公主身後的婢女,或許連婢女都只是我的臆想。

濛濛悄悄地鑽進我的被窩,膩在我的懷裡,說著她的發現「原來他叫林向陽,真的好帥呀!姐,他是文學社的,你是編輯部的,你們應該認識吧?我發現我愛上他了1認識?我真的寧願我沒有認識過他。這個僅比我小一歲的表妹,一直被我以大人的姿態寵溺著。不是因為我寄居在她家,而是我知道,如果我的童年不是被一連串的事件斬殺,或許我也和她一樣,可以在喜歡的人跟前撒嬌,任性。喜歡的人?濛濛說他是文學社的?

那天正在校報編輯部剪文章,學長說呆會兒會有一個叫林向陽的新社員送文章來。林向陽?我已知道,他是同年級理科班的,剛加入文學社。原來,一所高中可以這麼大,同在一個學校兩年竟然渾然不知。

「亦晴?」更近距離的看他,陽光更加刺眼。看著他眼裡的驚喜,我心絞痛,原來他還認識我。我才知道,十年前我的離開他很傷心;我才知道,十年裡你一直記得當年那個在四合院裡總是低著頭的小丫頭,並且一直眷戀著。我知道了他十年來的陽光和笑容。我也平靜地告訴了他我的故事。我隱瞞了我的眼淚,我的傷痛,以及我的想念。在操場上互訴了我們彼此的十年,已經很晚了。

他送我到樓下的時候我看到了陽台上的濛濛,我想起了濛濛對我的私語,對他指了指陽台「那是我的表妹,周蒙,她很喜歡你,下次幫你介紹。」再不忍看他眼底的黯然,慌忙的逃開。

濛濛在聽到林向陽和我小時候在一個院子之後,眼睛裡亮晶晶的,有著和向陽眼裡一樣的星辰。我恍然,王子應該和公主在一起的,就像向陽和濛濛,一樣的陽光,一樣的耀眼。

向陽開始「順路」的和我一起上學,濛濛也開始不再睡懶覺了;向陽也開始「巧合」的和我一起回家,濛濛也開始等我放學。在路上,有開朗的濛濛在,他們總有話題可談。我會以背單詞為由走在他們的後面,隔著不遠的距離,聽他們刺耳的笑聲,想像他們燦爛的笑容。

2006年3月,那個柳絮飄飄的季節,我用孤獨為自己慶祝第18個生日。許多事情,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面對,包括被遺忘。放學後,向陽沒有像往常那樣出現在我教室門口,濛濛也不在。我苦笑,我這個被遺忘的孩子。獨自來到爸爸所在的監獄,答應過爸爸每年過生日都會來看他。讓他知道我一年裡的變化,爸爸像以前一樣老淚縱橫地懺悔,再心疼地告訴我要如何聽姑媽的話,要如何關愛表妹。

我知道,我的爸爸入獄,我的媽媽不貞是我們家族的恥辱。所以,十四歲外婆去世那年,沒有親戚願意收留我這個不祥的人。最後,是姑媽不顧姑父的反對摟著我,把濛濛的手放在我的手裡,讓濛濛喊姐姐。即使姑父去世,當所有人都遷怒我的時候,姑媽依然安慰我這個「苦命的孩子」。我怎能不聽姑媽的話?我怎能不關愛我親愛的濛濛?

回到家,我看到桌子上豐盛的飯菜和蛋糕。我以為那個我叫媽媽的女人來了,兩年沒見她了,她只用不菲的匯款彌補她的愧疚,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愧疚過。見到向陽,我明白了,我不該對那個女人再抱別的幻想。他拿出一隻很久的蝴蝶結,粉紅色的,這種早已被人們忽略的髮飾,現在帶著時間的印記出現在我面前。回憶在我的腦海裡一幕幕再現,生動的讓我窒息。收起氾濫的感動,我乖巧地偎在姑媽的懷裡,躲開向陽詢問的眼神,我握著濛濛的手一起切蛋糕……

送向陽到樓下時,他遞給我一封信。看著他眼裡的期待,我本能的縮手,「請你,收下,這裡面是我想讓你知道的過去。」沉溺在他的深情裡,呆呆地接過信,看著路燈下他的影子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姐,向陽是不是喜歡你?他對你太好了1和濛濛在一個被窩裡,看著她失落的表情。我撫摸著她的短髮告訴她「他怎麼會喜歡我呢?他只是可憐我這個兒時的玩伴而已,他一直都很善良。乖!別多想了,快睡吧1想到那封信,輕輕地來到洗手間。

「亦晴,小時候,你就是我眼中的公主。可是,你總是倔強的低著頭,在他們欺負你時,你只是一個人偷偷的在牆角哭,從不告訴別人,我只有偷偷的再為你報仇;過家家時,你從來都不看我,我只有怯怯的選站在你前面的女生,那樣,站在我對面的也是你;那年你過生日,你終於做了我的公主,第二天送蝴蝶結給你時,你已經走了;當我知道你和你外婆生活在一起時,我找到你外婆家,你外婆去世了,你也不見了;前段時間,我才知道高中兩年我們竟然在一所學校,我恨我自己差點兒又丟掉你,不過幸虧我們又遇見了,你還和小時侯一樣倔強,我已經錯過了你十年,真的不想再錯過你……」

第二天一早,我沒有等濛濛就先去了學校,放學後,我也沒等任何人。我不知道我在逃避我的過去,還是在逃避我的自卑。一直以來我面對過太多事故,我已經害怕面對。我很感激他沒有忘記我,也很感動一直以來我在他心裡的地位。但是,我這個不祥的人,我的生命裡被那個叫命運的東西種滿了烏雲,與他的陽光,太不相符。

我接受了另一個男生的表白,給他淡定的微笑,給他從容的溫順。同時,我替濛濛對向陽轉達她的愛意,告訴濛濛,我所知道的所有的向陽的喜歡與不喜歡。看淚看著他們走到一起。

2006年聖誕節,我對那個溫和的男生說分手。因為那個和我有血緣關係的女人帶我回家了,那個有親切的四合院的小城。在雪花飛舞的火車站,我給姑媽,給濛濛深深的擁抱。在上火車的那一殺那,向陽緊皺的眉頭落在我的眼裡,我的心痛了;有一片雪花落在我的眼裡,我哭了……

2007年6月,我在志願表上填下我國南方最南端的城市。聽說,那裡有很大很大的海浪,能沖走很多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沖走我的回憶;聽說,那裡有很大很大的陽光,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熟悉的一樣耀眼。

2007年9月,我再次來到四合院。我站在院子裡,風從心裡穿過,兒時的笑聲從耳邊略過,這裡的荒蕪應該從你走後開始吧!

2008年的今天,你應該在北方的某個城市裡微笑吧。你是那麼那麼喜歡北方,喜歡有四合院的北方。我們之間相差天涯海角的距離。我用回憶為自己慶祝20歲生日,曾經我離開錯過了你,現在我只有在回憶裡愛你依然。那回憶裡,有四合院,有公主裙,有蝴蝶結,有笑容,有離別……

那回憶彷彿成了現實,越來越真,越來越近,近的好像在我的眼前重演,近的好像只有咫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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