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洛偉:你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蕙子回:不信,因為你手裡拿的是槍,你這輩子是沒有機會用刀殺我的。
洛偉:……
法官: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蕙子回:因為,我問他,信不信我會一刀捅死你?他說,不信。所以我就證明個給他看了!
法官:……
二、
花兒是賤女人、阿美是賤女人、阿彩是賤女人、小麗是賤女人、……飛姐是……是個老賤女人;儘管飛姐是蕙子的養母。但蕙子一樣會狠狠地罵她是個賤女人,因為她們都是「賣肉」的。
「飛飛美容美發廳」是蕙子養母飛姐的家,這裡面有很多漂亮的姐姐,她們的嘴唇是那麼那麼的紅,那時蕙子還小,並不知道世界上有種像血紅一樣的化妝品叫「口紅」。每天她們都會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臉抹的像猴的屁股一樣紅,衣服根本就遮蓋不出她們的第三隻眼(肚臍眼)。
蕙子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生活多久了,也許是很久了,因為她對這裡的一起都是如此的熟悉,蕙子知道一樓是「美容美發廳」;二樓有很多小房間,每當夜深人靜時,房間裡就傳出男人……蕙子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們傳出的那種聲音,好奇怪的聲音,不像哭、不像笑……
十歲那時,蕙子清楚地記得,會有不同的男人進進去去這個店,這要有男人進來,她們就喊他們「親愛的」!
這個美容美發店幾乎沒有女人進來過,即使有,也是走到店內大喊「**,你個狐狸精出來,你個不要臉的臭婊子敢勾引我男人……然後劈哩啪啦,摔碎店裡的一些東西就揚長而去。
養母從不隱瞞蕙子不是她親生女兒的事實,蕙子問,我親生母親是誰?
她總是說,別問了,她早就死了。
十五歲那時,蕙子什麼都懂了,就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哪個女人不小心生下來的?
勉強讀完初中,蕙子再也不敢出門了,有次,蕙子剛走出店門,正好被一個同班同學看見,那同學就在班裡大聲宣佈「你們知道嗎?原來蕙子是飛飛美容美發廳的……哇塞,怪不得蕙子長的那麼漂亮呢-…
三
整天無所事事,蕙子實在聽不下去那深夜每個房間傳出的那種聲音了,她開始逃避。
網吧是蕙子最好的去處,10元錢就可以在網絡上遊蕩一天一夜,累了,就爬在電腦桌上睡一會,醒來就接著玩網絡上各種刺激的遊戲,如賽車。
哎!抽只煙可以提神。
這是冰崽和蕙子說的第一句話。接過他手裡的煙,抽一口,澀澀地苦,苦苦地麻。蕙子不明白養母和那些姐姐們是怎麼會喜歡煙的,這味道,難受!
冰崽看著蕙子難受的表情冷笑著說,慢慢的習慣就好了。
蕙子仔細看著眼前的冰崽,也不過20歲的樣子,他長的很帥氣的,高高的個子,頭髮自然的稍卷,給人很陽光的感覺!
認識冰崽後,他就開始帶著蕙子去「麥哈頓」,舞廳裡,霓虹燈閃爍,蕙子心靈的漩渦載沉載浮,看著眼前的少男少女狂歌勁舞,蕙子知道自己坐在光明和黑暗的邊緣。帶她去日本咖啡店。這些地方是蕙子以前從未去過的。陰暗的光線下,冰崽瘋狂地親吻蕙子。
奇怪,店裡的姐姐們不是說接吻的甜蜜的嗎?為什麼蕙子會感覺是麻木的疼痛呢?!
冰崽問蕙子,想做愛嗎?
蕙子瞪大了眼睛問,什麼……做愛?
冰崽大笑著說,天哪,我看你接吻都這麼笨,真難以想像你十幾歲的人了,居然還是「幼兒園」的。
蕙子被他莫名其妙的話激怒了,不是的,我初中都畢業了。
啊?哈哈……蕙子真怕冰崽會笑抽過去。
冰崽說,看來我得教不學習點東西了……
那天,冰崽帶蕙子到一個地下放映廳,剛進去,蕙子就想吐,濃濃物體發霉的味道和煙酒味道讓她感覺自己就要停止了呼吸。
幾十個和蕙子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有的在接吻、有的在狂笑、有的瞪著眼睛盯著熒屏……
天哪,他們在做什麼?
熒屏上,一對男女,一絲不掛地相擁在一起,然後……然後他們發出那種蕙子很耳熟卻一直在逃避的聲音。
冰崽說,那叫「叫床」,只有男女做愛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蕙子掙脫掉冰崽的擁抱,飛般地跑出這個讓她窒息的地下室。
……
蕙子一個人在租住處,最怕漆黑的涼夜,月亮光從窗外進來,照在桌子上,一個人躺在床上,心裡想著一些事情,耳朵裡聽著外面息息的涼風吹著楓樹葉子的聲音,彷彿華山禪寺的鐘聲也幽幽的傳到耳朵裡。嗡--嗡,像是在夜間深漂的水面上蕩漾著似的,朦朦朧朧,綿延不安,楓樹的影子隨月光映在牆上,在風中來回左右擺搖,屋子裡一切分明,什麼都看得見。
睡意襲來,朦朧中楓樹的影子有時就像一個清秀的女子,長髮披肩,一身素衣,眼裡露著乞求的光,像是要從她上求得什麼似的,她不敢睡著,整夜整夜的失眠。
四
洛偉
早聽店裡的姐姐們和養母說過,「賣肉」得要官方照著才行的。
洛偉,就是市裡某派出所的指導員,三十幾歲,英俊挺拔、有健美的身材和古銅色的皮膚,很性感!那些姐姐們私底下八卦時,總是不懷好意地猜想,他在床上定是勇猛不可,不妨把他當作性幻想的對象,感覺一定不錯。
蕙子不記得是什麼時間認識他的了。那次深夜,蕙子肚子痛的實在難以忍受,不得不進了養母的房間,她看見洛偉和養母睡在一張床上……
那次是洛偉背著蕙子進的醫院,他還在蕙子病床前呆了一夜,用手幫蕙子在肚子上按摩,減少她的疼痛。
洛偉當時曾疼愛地問蕙子,你知道見了壞人該怎麼防範嗎?
蕙子說,如果他們拉我上床,我就問他們,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洛偉微笑下,突然抱住蕙子問,那你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蕙子回:不信,因為你手裡拿的是槍,你這輩子是沒有機會用刀殺我的。
洛偉:哈哈!鬼丫頭!
……
蕙子再次和洛偉單獨見面,是在市裡某個黑網吧內。
蕙子和冰崽在這個網吧呆了二天一夜了,那時,蕙子已習慣了抽煙、習慣了網吧內所有的氣味,包括她身邊電腦裡傳來的只有做愛時再發出的那種聲音……
洛偉在深夜帶人去查網吧,裡面多是未成年人和未帶身份證的人。
洛偉看見蕙子時,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蕙子反問,你怎麼會在這裡?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應該和我養母睡覺呢!
蕙子看出了洛偉冰冷的臉上露出也許無奈。
洛偉並沒有把蕙子帶去派出所,而是把她帶回到了他的單身宿舍,蕙子想,怪不得他會去找養母,原來他家不是本市的;洛偉遞給蕙子一碗泡麵說,你吃了,就好好休息,天亮了我就送你回你養母店裡。
洛偉的床很大,足可以睡兩個人的。
蕙子說,叔叔,睡沙發不舒服,你睡到床上好了。
洛偉撫摸著蕙子的頭說,蕙子真乖巧!
睡在床上是比網吧的桌子舒服多了,蕙子很快熟睡了。
凌晨4點鐘醒來,她看見洛偉就躺在自己身邊,蕙子突然感覺,如每天醒來能看見一個男人熟睡在自己身邊,也是件幸福的事。
洛偉比冰崽成熟多了,是不是和成熟的男人接吻才是甜蜜的呢?她有種想去嘗試的衝動。
蕙子輕輕親吻洛偉的嘴唇,接著把舌頭伸進去,來回游動,像想探尋著什麼似的……洛偉突然抱住了她,翻身把蕙子壓在了身體下,瘋狂地親吻著她的臉、她的耳根、她的脖子、她的胸部……
此時,蕙子聽見自己也發出了那種聲音。
冰崽說,只有男女做愛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早上,洛偉把蕙子從睡夢中叫醒,問她,怎麼會有血?
蕙子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掀來被子,讓她看被單。
蕙子苦笑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她們一樣經常和男人睡覺?
他不言語,只是很吃驚地看著她!
她又說,我只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做愛。
他說,蕙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你還小,應該過的更好……
五、
洛偉開車把蕙子送回養母家,養母並沒有責怪她多日不回家的事。只是對蕙子說,就好好在家呆著吧!
蕙子回,這是家嗎?明明就是妓院嘛!
洛偉不在來找養母,養母給他打電話,他推說工作忙。蕙子突然就感覺失落了。
可是這個男人,他有他自己的世界,有他自己的家庭,他還有養母,可蕙子呢,無論怎麼樣的愛他,怎麼樣的溫柔婉轉,也進不了他的世界,有了這點,蕙子的心漸漸涼了,淚水灑在這個城市的水泥地上了無痕跡!
一切又回到從前。蕙子還是無所事事。只是她不在逃避深夜二樓傳出的那種聲音了。
也許養母看蕙子是長大了,不能再這樣白養了,到底不是親生的,終於,她對蕙子說,有個常來店裡的王經理看上你了,他很有錢的,要是能傍上他,你也就吃穿不用愁了。
蕙子聽後,她哭了!
蕙子給洛偉打電話,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只是很想聽他的聲音;他要她保重。
她要他放心,她說,如果有人拉我上床,我就問他們,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飛姐,蕙子的養母最終還是把她出賣了。
當那個滿身橫肉的男人向她撲過來時,她沒有害怕,也沒有躲避。只是對他說,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
他說,不信!他哈哈大笑,他那雙本來就很小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蕙子以為他什麼都看不見了,她拿起床邊的水果刀,狠狠地向他的左心房插去……
蕙子殺人了!洛偉毫不留情地拷了她的雙手。這次帶她去的不是他的單身宿舍,而是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