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芬戰爭:一場蘇聯不想回憶的慘痛勝利
蘇聯的胃口,遠遠不是那個小小的波蘭能夠滿足的。在斯大林看來,還有一個國家,也背棄了俄國,這就是芬蘭。
芬蘭人的歷史,在早期頗有一些模糊之處。說起來,芬蘭人應該是瑞典人的一支,說的本來也是帶有地方口音的瑞典語。到了18世紀初期,芬蘭卻成為瑞典和俄羅斯交戰的前線。當時的俄國沙皇彼得大帝致力於在北方獲得出海口,與瑞典大戰21年,最後奪去了涅瓦河口地區,建立了俄羅斯帝國的新都城——聖彼得堡。
在此之後,芬蘭人的自身意識慢慢覺醒,芬蘭人也逐漸成為一個獨立的民族。當拿破侖席捲歐洲的時候,芬蘭卻選擇從瑞典脫離,選擇俄羅斯帝國沙皇亞歷山大一世作為自己的庇護者。從此,芬蘭成為俄羅斯帝國內的一個獨立個體。在這一百年裡,芬蘭的許多人士都進入俄羅斯帝國的政界,演繹出一段段傳奇。
在1917年十月革命之後,蘇俄實力大損,內憂外患接踵而來,這種情況下,沒有遭受戰火並且經濟狀況較好的芬蘭,伺機便宣佈獨立了。列寧為了不多樹敵,同時也由於芬蘭人和俄國人的血緣較遠,故而承認了芬蘭的獨立。
到了斯大林時期,雖然沒有吞併芬蘭的想法,但是有些地方,斯大林還是需要的。當時芬蘭邊界逼近俄羅斯第二大城市列寧格勒,同時芬蘭人擁有芬蘭灣中群島的所有權,使得蘇聯駐紮在列寧格勒的海軍無法出海,限制很大。為此,從1932年開始,蘇聯便開始與芬蘭談判,試圖利用領土交換的方式,緩解列寧格勒的地緣政治壓力。
當時蘇聯計劃用兩倍的領土,換取靠近列寧格勒的維堡地區和芬蘭灣中的幾個小島,同時試圖租借芬蘭漢科半島的海軍基地。芬蘭人對於這種領土交換感到很棘手,首先,維堡是芬蘭當時的第二大城市,人口眾多,而蘇聯用來換的土地,都是靠北的荒涼地區;其次,芬蘭灣中的幾個小島,對芬蘭有著重要的歷史意義;此外,漢科半島毗鄰首都赫爾辛基,是芬蘭的軍事要地,萬萬不可讓與他人。於是,芬蘭與蘇聯談判了好幾年,一直沒有什麼結果。
斯大林顧忌的,是歐洲國家對此事的干預,尤其是德國。在戰前,德國對北歐諸國都百般拉攏,關係雖稱不上親密,但姿態還是有的。等到《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簽訂之後,斯大林就完全放下了心頭的顧慮:德國已經認可了蘇聯在芬蘭的利益,而英法已經向德國宣戰了,美國秉持中立主義,日本不管歐洲事務。所以,斯大林毫不客氣地向芬蘭下達了最後通知:要麼答應蘇聯的領土交換要求,要麼就迎接戰爭吧。
芬蘭的軍方領導人物,是一代傳奇統帥曼納海姆。這位將軍曾經在俄國軍隊中服役,之後又成為俄軍高層,最後成為俄國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貼身侍衛。他曾經觀摩過俄國的許多戰爭,遊歷過俄國和當時還是清朝的中國,對於俄羅斯的軍事和政治極為熟悉。芬蘭獨立之後,在他的主導之下,芬蘭人在維堡地區的狹窄地帶,構建了一條堅固的防線,這就是著名的曼納海姆防線。
斯大林對芬蘭如此頑固的態度十分憤怒——這是統帥的憤怒,不是元首的憤怒。統帥一怒,百萬蘇聯紅軍便開進了芬蘭。不過,斯大林著實不懂軍事的巨大疏漏,就此暴露出來了。
當時的蘇聯剛剛經歷完大清洗,軍隊中也經受了這次清洗。清洗後的結果十分慘重,由於紅軍是由托洛茨基組建起來的,紅軍早期的許多軍官,都是當年的沙俄軍隊中的軍官。不管是沙俄軍官,還是托洛茨基,都是斯大林憎惡的對象。於是,沒有斯大林背景的許多軍官,就這樣成為斯大林清洗的對象,五個元帥被斯大林殺了三個,大量的中高級軍官被無辜殺害,軍隊中只好依靠低級軍官來維持。緊急提拔的許多軍官,能力都嚴重不足,甚至只好讓一個連長來擔任師長的職務。
在戰術思想方面,曾經走在全球前列的軍官,不是在內戰中戰死,就是死在了斯大林的手中,代表人物就是圖哈列夫斯基。他曾經是歐洲最早提出機械化部隊集群使用的人物,致力於蘇軍的機械化改造。可是當他死後,以布哈林為首的騎兵出身的人物,無視在波蘭戰場上波蘭騎兵悲哀的下場,仍然在鼓吹建立騎兵的重要性,真是一幫頑固的老古董。
蘇軍官兵戰鬥能力極差,統帥也很是無能。斯大林錯誤地以為,這場戰爭很快便會結束,於是他選擇了在11月盡快進攻。可是在北緯60°以上作戰,蘇軍遭到了嚴寒的打擊,準備不足的蘇軍在大雪天裡吃足了苦頭,選擇的前進方向也是針葉林密佈的地區,完全不利於大規模部隊的展開作戰。
與之相反的是,芬蘭軍隊雖然只有幾萬人,可是他們在全國人民同仇敵愾之下,獲得了絕大的鼓勵。當時蘇聯空軍轟炸芬蘭首都赫爾辛基,之後莫洛托夫卻死不承認,說那是給城內起義的工人空投麵包,因此空投炸彈便得到了一個外號「莫洛托夫的麵包籃」。憤怒的芬蘭人製造了許多的燃燒瓶,也給他起了個外號,「莫洛托夫的雞尾酒」。
芬蘭軍隊一方面依靠曼納海姆防線,頑強抵抗正面的蘇軍;另一方面,芬蘭人招募了許多的獵人入伍,這些獵人長期在森林裡打獵,熟悉森林裡的地形,同時槍法驚人。這些游擊隊員身披白布,在芬蘭的森林裡以小股部隊的方式運動,專門給蘇聯人放冷槍。入侵的蘇軍完全捕捉不到這些獵人的蹤跡,很快便被隱藏起來的游擊隊員一個個用子彈點名。所以,這些芬蘭人得到了一個「白色死神」的稱呼,名震歐洲。
雖然芬蘭人的抵抗十分英勇,但是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還是太大了。蘇聯在付出極大的代價之後,終於迫使芬蘭人求和,答應了蘇聯極其苛刻的條件。整個芬蘭八分之一的領土,就這樣併入了蘇聯的領土。為這些領土付出的代價,是蘇聯紅軍數十萬人的傷亡。朱可夫曾經說過,我們獲得的領土,還不足以掩埋我們死亡的士兵。
這場冬季戰爭,蘇聯獲得一片染血的領土,可是這僅僅是起點。蘇軍的顢頇無能,使得希特勒更加堅定了侵略蘇聯的決心。在兩年後,這片新得來的土地上,又一次吸收了更多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