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裡克·道格拉斯是怎麼成為奴隸制度的急先鋒的 他做了什麼事情
南方是一個充滿了尖銳對比的地方。一提到「老南方」,人們腦子裡就會浮現出像丹尼爾·喬丹上校那樣的種植園主形象。喬丹的莊園月桂山(Laurel Hill)位於南卡羅來納,莊園裡有261名奴隸。在天氣晴朗的日子裡,這位上校也許會從被橡樹環繞的草地上走下來,在沃卡莫河河邊上船,到「熱騰騰的魚」會所用餐。他會點鱒魚、歐鳊和鱸魚,配以薄荷酒,或是一杯冰塊晶瑩的冰水——這種難得的飲料更配得上這好天氣。(其時電冰箱尚未發明,但是新英格蘭的人會在冬天從池塘裡鋸下冰塊,用鋸木屑包裹起來,運到南方。南方人則將冰塊儲藏在地窖中。)
然而,在800萬南方白人中,只有大約2 000人能擁有超過100名奴隸。(「人民之子」安德魯·傑克遜就是這極少數人之一。)這些富有的種植園主用希臘式的石柱裝飾他們的豪宅,被人們稱作「納波布」。大多數新種植園上只有未粉刷的單層木屋,有些甚至連窗玻璃都沒有,這意味著蚊子、跳蚤和其他小蟲子會讓你的睡眠變成真正的噩夢。儘管棉花繁榮為這片新土地帶來了數以十萬計的奴隸,四分之三的南方白人家庭卻連一個奴隸也沒有。密西西比州格拉納達的費迪南·斯蒂爾(Ferdinand Steel)就是這種小種植者的典型。費迪南主要種植玉米,棉花種得不多,剛剛夠他一家人買糖、咖啡、火藥、子彈和奎寧,後者用來治療在這片地區十分常見的瘧疾。
儘管只有四分之一的白人家庭擁有奴隸,奴隸仍是南方生活和經濟的核心要素之一。北方在獨立革命期間就已經開始廢除奴隸制,佛蒙特在1777年開展廢奴運動,走在了最前面。幾年之後,馬薩諸塞一個名叫貝特媽媽(貝蒂媽媽)的奴隸發現州憲法宣稱「所有人生而自由平等」,於是在法庭上為自由提出了訴訟。她贏了。隨後馬薩諸塞所有的非洲裔居民都獲得了自由。奴隸制度在北方逐漸消亡,在南方卻大步前進著,以致被稱為「特殊制度」,因為它已成為令南方與眾不同的標誌。
奴隸制度在何種程度上塑造了南方?對於占南方人口1/3的奴隸來說,這個問題很容易回答。在奴隸制下,他們每天從黎明到日落都被迫做出艱難的選擇。種植園的鐘聲在凌晨3點半響起,此時離日出還有很長時間,一旦起床,晚上9點之前都沒法回到宿舍。那麼是選擇起床幹活?還是因為太過疲倦而選擇多睡一會兒外加挨上20皮鞭?也許你會選擇逃跑,雖然心知肚明犬監會放出他的狗,在你身後緊追不捨。奧克塔夫·約翰遜就是這樣做的。他和其他60名逃奴一起,在路易斯安那的沼澤深處生存了一年多。也許你會像蘇珊·哈姆林一樣,醒來時發現你朋友的孩子已經被賣給遠在數百里外的新主人:「你會聽到尖聲哭喊,男女都有,因為他們的爸爸、媽媽或是姐妹兄弟被人帶走了,沒有提前通知。」如果你因為夠機靈而被主人任命為監工,可以指揮其他奴隸工作,你是否要忠誠地執行任務?還是對你的奴隸同胞們心懷憐憫,在他們偷懶時網開一面?也許你會相信奴隸制太過邪惡,上帝正召喚你推翻它。弗吉尼亞的納特·特納就曾獲得這樣的宗教啟示,讓他相信應該自己掌握命運。1831年,他帶領著70名奴隸,殺死了57名白人男女和兒童,隨後被抓住絞死。每一天,這些戴著枷鎖的人都必須選擇他們對奴隸制的態度: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忍受,在什麼情況下必須抵抗。
種植園主們同樣需要每天做出選擇:你應該把這些「活財產」壓搾到什麼程度?你是會避免使用殘酷的處罰,以使你的奴隸們更忠誠,還是會僱用一名眼神銳利、手起鞭落的監工?如果你是一名基督徒,你是否應該讓奴隸去教堂?如果他們中的一對希望結為夫妻,你會允許他們舉行婚禮嗎?(大多數種植園主不會。)你是否允許奴隸們讀書識字?蓄奴州的法律明令禁止讓奴隸學會閱讀。畢竟,正如一名奴隸主所言,識字的奴隸「更難管束」,「永遠不會再像個奴隸」。這名奴隸主的預言變成了現實。他自己手下最聰明的奴隸無視他的命令學會了閱讀,然後逃到了北方,成為討伐奴隸制的著名先鋒。這名奴隸的名字是弗雷德裡克·道格拉斯。
上面這些問題向我們證明:即使一個奴隸主願意溫和對待他的奴隸,他也無法完全信任他們,而奴隸們也永遠不會完全指望主人們會自動變得「正義」。有這麼一個例子:一名種植園主曾留下遺囑,表示在自己和年邁的妻子去世後,讓他所有的奴隸獲得自由。這看上去是不錯的妥協方案,然而對他的妻子而言並非如此。種植園主死後,他的妻子開始害怕自己會被一名想要解放同胞的奴隸殺死,於是她決定立刻釋放他們。這位夫人名叫瑪莎·華盛頓(Martha Washington),而那位希望自己的遺孀和奴隸都得到善待的丈夫則是美國首任總統。他用自己的遺囑讓他們都獲得了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