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最大的戰犯社團:“一夕會”籌劃了對華侵略
1927年,永田鐵山成立了「二葉會」,將這些少壯派拉攏進來。緊接著1929年又與更年輕的少壯派軍官團體「木曜會」合併,組成了著名的「一夕會」。這個「一夕會」,可謂是二戰戰犯的搖籃。
提到近代日本陸軍,中國人便火不打一處來。
的確,發動「九一八事變」是他們,發動「七七事變」是他們,南京大屠殺還是他們。二戰後有7個甲級戰犯被判處絞刑,除廣田弘毅是外務省出身之外,其餘6個全部都來自陸軍。
這6個人裡,東條英機、土肥原賢二、板垣征四郎3人都參加過一個陸軍內部組織,叫做「二葉會」。這個會裡只要沒死的,大多都成了戰犯。聽起來像是好戰組織,然而沒那麼簡單,它的主要目的不是對外宣戰,而是軍隊改革。
改革陸軍「三人幫」
1919年10月27日,德國南部度假勝地巴登-巴登。三個日本軍人在這裡聊天,分別是駐瑞士武官永田鐵山、駐俄武官小畑敏四郎、參謀本部外派部員岡村寧次,三人是陸軍士官學校第16期畢業生。日後舉世聞名的東條英機,則是第17期,是三人的學弟,第二天也來跟他們會合。
這三位軍人,合稱「陸軍三羽烏」,翻譯成漢語可以叫「陸軍三傑」。這些人聚在一起,聊了什麼呢?說白了,就是要實現兩點願望:打破藩閥壟斷、實現軍事近代化。
算起來,日俄戰爭(1904~1905年)已經過去了15年,一代新人換舊人,軍事上自然也是一代新裝換舊裝,但日軍在這15年之中,似乎一直躺在功勞簿上。別說新武器研發了,連舊裝備更新也是步履蹣跚,自然引得這些青年軍官非常不滿。
這三個人,尤其是永田鐵山與小畑敏四郎,一戰期間一直駐紮於歐洲,目睹了各種新武器與新戰術的誕生,聯想到自己國家的軍隊仍然停留在15年以前,就有點不寒而慄。
但話又說回來,他們真的只是心懷報國熱忱,準備隨時隨地實踐武士道精神嗎?其實這三個人主要目的,還是自己要求進步,說簡單點,就是想陞官。
從身份上說,這三個人與日本傳統陸軍有所不同。明治時代,日本陸軍分為兩個主要派系,分別是長州閥與薩摩閥,想在那個年代陞官,沒有點出身背景是不可能的。
於是永田、小畑、岡村三個人傻了:他們分別出身於長野、高知、東京,離那兩個藩閥所在地都差了很遠,攀不上關係。但他們又挺有才能,又想進步,怎麼辦呢?
那就結盟唄。就在這一天,三人達成協議,共同打破藩閥獨大局面、實現國家軍事力量近代化、尋求解決滿蒙問題。
這就是所謂「巴登巴登密約」,一個未來的日本軍國主義團體誕生於德國,不得不說是歷史的詭異之處。
但三人也達成協議,暗地支持如下幾個人:荒木貞夫、真崎甚三郎、林銑十郎。名字還是不用記,只需要知道他們是哪一派的:薩摩閥(九州派)。
裁軍便宜了少壯派
剛剛不是還說要打破藩閥壟斷嗎?怎麼這就投到薩摩閥懷抱之中了?
很簡單,理想再崇高,不跟實際接軌也不行;人再有才,沒有領導提拔也不行。當時陸軍一共就是長州、薩摩兩個藩閥,你總得選一個,要不然就得受兩邊欺負。
先看長州閥。必須說,日本陸軍受山縣有朋影響實在太深,大部分陸軍人馬都是長州人,想加入這個藩閥,首先要拿出一張山口縣身份證(長州藩後改為山口縣)。
相反薩摩閥就不一樣了。陸軍內薩摩閥勢力非常弱小,基本上只有上原勇作這一根獨苗,為了擴大勢力,他廣泛招兵買馬,不局限於薩摩藩出身。這不,荒木貞夫(東京)、真崎甚三郎(佐賀)、林銑十郎(石川)這些非薩摩人士靠著上原勇作起家,仕途算是平坦。
對比一下,換誰都會選薩摩閥,這不,「三羽烏」在1919年也選擇反對長州閥。
但事情遠比這個要複雜。「三羽烏」要搞改革,要打破藩閥統治,支持薩摩閥只是其中一環,目的還是要強化自己。等到1922年山縣有朋去世,長州閥大廈傾頹,除去田中義一苟延殘喘之外,長州閥大部分人馬跟起了一個非長州人--宇垣一成。
宇垣一成沒什麼名氣,只不過是1913年跟著山本權兵衛幹了一架,恰好山本權兵衛就是薩摩閥,宇垣一成還因為這個事遭貶謫,所以陸軍長州閥在沒有其他能人的情況下,只好先祭出宇垣一成來當保護神。1924年,宇垣一成就任陸軍大臣,在1925年5月開始了「宇垣裁軍」。
從1921年華盛頓海軍會議之後,陸軍搞過兩次裁軍,但效果都不太好。等到宇垣一成上任以後,大刀闊斧進行改革:他一紙命令廢掉了4個步兵師團(總共21個)、16個聯隊區司令部、5個陸軍醫院、2個陸軍學校。裁軍之後省出來不少預算,於是給陸軍裝備了新式機槍,新建了坦克、高射炮、飛行聯隊,還創設通訊學校、飛行學校,將日本軍事引向近代化。
陸軍省還新建了一個動員課,課長正是「三羽烏」之首--永田鐵山。至於他的主管項目,正是削減舊軍,創設新軍。
很明顯,政治永遠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羽烏」並不真的對薩摩閥忠心,而是見機行事,選擇能夠給自己最大利益的靠山。
就在永田鐵山就任動員課長之時,「三羽烏」另外兩人也獲得了提升:小畑敏四郎升任參謀本部作戰課長,岡村寧次就任第6聯隊長,後者第一次統領部隊。除了他們之外,板垣征四郎就任第33旅團參謀,石原莞爾進入陸軍大學校當教官,山下奉文出國去了奧地利--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1927年,永田鐵山成立了「二葉會」,將這些少壯派拉攏進來。緊接著1929年又與更年輕的少壯派軍官團體「木曜會」合併,組成了著名的「一夕會」。
這個「一夕會」,可謂是二戰戰犯的搖籃。
扭轉歷史的「定時炸彈」
1889年的《大日本帝國憲法》第11條規定,天皇總攬陸海軍統帥權。這似乎為近代日本定了一個調子:只要軍人有想法,他們就一定能架空內閣,從路徑上否定文官政府,直接動用所謂「帷幄上奏權」,與天皇對話。
當然,這種說法沒錯,軍隊也確實多次動用這種權力。然而這只能解答為什麼後來軍部能夠架空政府,卻無法解釋另一個問題:為什麼1921年華盛頓海軍條約之後,日本裁軍沒有受到軍部的阻撓;1930年倫敦海軍條約之時,軍部卻能群起而攻之,以「干預統帥權」的名義攻擊政府,顛覆內閣?
其實答案很簡單:軍部雖然掌握軍隊,卻只是眾多政治勢力當中的一個,他們有「帷幄上奏權」不假,但這項權力,卻不是誰想用就能用的,尤其是在大正時代(1912~1926年)民主浪潮中,妨礙民主建設的權力事實上受到政黨勢力的極大約束。
直到「三羽烏」橫空出世,宇垣一成獲得支持,他的長州閥盟友田中義一有了足夠的資本,便插足正處於危機的老牌政黨立憲政友會,最終將政友會異化為支持軍部擴張的組織。
就在田中義一任期內,「一夕會」主要成員河本大作派人安置了一顆炸彈,炸毀了瀋陽皇姑屯的一條鐵路,也炸死了坐專列經這條鐵路從北京回來的奉系軍閥張作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