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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婆今年八十歲了。
因為我父親是入贅我家的,所以我一直稱外婆為「奶奶」,再加之在我不到三歲時親奶奶就過世了,由於年幼無知,我對奶奶也沒什麼印象,在我們姐妹心中,外婆是奶奶和姥姥的有機結合和化身。
外婆是個小腳女人,現在還只能穿十七號的鞋,和她同齡的大多數女人都比她腳大,都是在飽嘗纏腳之苦後把裹腳放開了,成了大裹腳了。可是我外婆卻依然固執地堅持了下來,也許是因為追求美吧,那時的小腳是女人中的時尚埃
外婆不認字,是個標準的文盲,可是在當地她卻是個出了名的明白人,她深諳不識字的苦楚,於是就一直讓我母親上學,讀書,學文化。在那時是許多人看來是個不可理喻的事,舊時連生個女兒都覺得抬不起頭來,總認為女孩長大了早晚是要嫁人的,讀那麼多書幹什麼?在家族人試目以待的目光之下和包括我曾祖父不屑的眼神中,我外婆硬是要母親去上學,直至高中畢業。當時曾祖父是當家人,不出我母親上學的費用時,外婆並沒有妥協和懼怕,顫顫著小腳上深山砍柴賣,打山貨掙錢給母親交學費,卻這此惹惱了我曾祖父。在布匹十分緊俏的年月,曾祖父是個布商,卻不給孫女一寸做新衣服的面料。在那個重男輕女的時代,任母親再聰明伶俐也無法討得當爺爺的歡心。不給孫女做新衣服更主要的是要懲誡我外婆的不聽話。外婆對此並不多言,也從未在曾祖父面前流露過不滿,只是默默地利用她一手十分好的針線活,為那些大地主或是大戶人家縫衣繡花,掙得幾尺布頭為母親添些衣衫度過那艱難的歲月。
因為外婆的不識字,時常鬧出一些笑話來,想起這些都讓我們忍俊不禁。在我兒時的寒暑假都是和外婆一起度過的,一次外婆在菜園子給瓜瓜豆豆搭架子,我則在一旁玩耍,當她遇到一根木棍子怎麼也插不到地下時,外婆突然說了句:難怪插不下去,原來這根棍子是「偷」的。我聽後大吃一驚,忙問她:你平時不是教我們不要拿別人的東西嗎?為什麼你要偷別人家的木棍子呢?外婆給我解釋了半天我也沒弄明白,內心還是覺得外婆當小偷了。只到當教師的母親為我講清了「禿」和「偷」兩個同音字時,我心中才釋然。還有一次我們姐妹在談話中提到《普通邏輯》這門課不好考的時候,外婆聽了不悅地對我們說:都是大姑娘家了,說話放斯文點兒,你們都是讀過書的人了,還好意思說什麼「輯」不「輯」的,真替你們害臊。為此我們姐妹幾個大笑了一場,還有像把喝可口可樂說成喝樂果等等,讓我們笑倒一大片的事時有發生。
外婆大半輩子都是在農村度過的,對家鄉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有著特別深的感情。年事已高的外婆隨父母住到城裡的單元房內時,她總是不習慣,天天懷念她鄉下冬日的暖陽,想念她老鄰居的家長裡短,想念她的菜園的長勢,想念她親手栽種的果樹的掛果。時常坐在陽台上遙望家鄉的方向,和我們時常叨念著家鄉的春種和麥黃。雖然對這些農事很陌生,但我們都是耐著性子聽她說一說,畢竟外婆老了,畢竟她對家鄉有割不斷的感情。
每逢過年,外婆都是要給我們這些晚輩「壓歲物」的,那是她要花上大半年的時間,為我們每個人親手繡給她的花鞋墊。每人一雙,或蟲,或鳥,或花,或草,花樣各不相同,一雙比一雙精緻,一雙比一雙漂亮。想到外婆的視力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們姐妹幾個都不忍心墊那些繡花鞋墊了,總是擔心那一年外婆眼睛看不清了,或者離我們而去了,我們還能再有那些繡花鞋墊嗎?於是就將鞋墊精心收藏起來,不捨得用。每每想到這兒,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再過一些日子,就是外婆八十歲的壽辰了,謹以此文獻給外婆,權作是孫女的一份壽禮吧。(文/夢想小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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