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母親聊天

女兒：媽，您好嗎？您喜歡那個世界嗎？

母親：孩子，離開了你們，你覺得我會快樂嗎？

女兒：可這是您自己的選擇，不是嗎？一直以來我總覺得您是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您在這個世界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您甘願選擇離去。有時候，作為您的女兒我會覺得您的做法不可理喻，所以會恨您，恨當媽的絕情，不去想女兒的感受；可有時候，我覺得您又是那樣的偉大，您放棄生命，只為換來子女以後無憂的生活，所以，我還是選擇愛您。

母親：你真的是這樣想嗎？很高興你能理解媽媽。其實，走出這一步，真的很難！我每天失眠，腦海裡總是擺脫不掉那個陰影，到最後，我已無法左右自己的意志。

女兒：媽，您為什麼不早說出來？難道跟自己的女兒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人們不是常說「女兒是媽媽的貼身小棉襖」嗎？

母親：女兒，這不能怪媽呀！你整日裡早出晚歸有時間陪媽嗎？再說，看到你下班後仍然忙碌的身影，想到已不能為你分擔什麼，我已經夠自責的了，怎麼還忍心再給你添加負擔？

女兒（早已泣不成聲）：媽，我明白的，只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出生以來，我一直在您的無微不至的照顧下生活，衣食無憂。一直以來，我的生活簡單的只有工作。即使是婚後，仍然是這樣，只因為我有您，一位勤勞的母親。這曾經是令多少人羨慕的事情！然而，一切事物都不是一成不變的。自您得病以來，我的生活變得不再簡單，除了緊張的工作外還得顧及家務，自己總覺得力不從心，有時會對您照顧不周。這期間，還多虧有爸的協助，楓的支持，不然我會和您一起跨掉的。

母親：當母親的能不理解女兒的心嗎？所以，我選擇離去，這樣可以為你減少一分拖累。

女兒：媽，您為我們作了那麼多，該是我們回報的時候了，您為什麼？您總說讓您得病，是老天的不公。確實是！我也總想，您那樣平易近人，與親戚朋友都相處得那麼好，為他們做了許多。記得您常說，「幫助別人，就是在積德，老天會善待我的」可結果為什麼還要讓您承受這樣的苦難？

母親（淡淡微笑著）：生病後，我確實難過，常恨老天對你媽不公，然而，我現在已不再抱怨了！生活就是這樣，不會那麼完美，總要給人留下點遺憾，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叫殘什麼美……

女兒：殘缺美。

母親（苦笑）：對，殘缺美。所以，你們也別怪媽媽狠心要選擇這樣的方式離開你們。我現在挺清淨的，沒有了病痛的折磨，不必再費心去想該為你們做些什麼，多好！

女兒：媽，您不想我們可以，難道您真的不想爸爸嗎？您知道，他失去您有多痛苦！在我眼裡，爸爸像一堵厚實的牆，用寬闊的肩膀為我們這個家庭擋風遮雨，為您撐起一方明淨的天空，從來沒見他為什麼事犯愁，從來沒見他表現出自己的脆弱。然而，媽媽，您可以想到的，不是嗎？面對您的離去，他顯得那樣的無助……

母親（沉默了很久）：那，那你以後好好照顧他，把對我的愛都傾注在你爸爸身上，你該長大了……

（母親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上方久久迴盪）

女兒（撲倒在地）：媽……媽……媽媽……媽媽，您別走！您別走！女兒還有很多話要跟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