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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我在網上認識了西街浪人,一個紹興男孩,不太記得我們是怎麼聊上的,好像是從名字開始的吧。他說上大學時,曾在桂林徒步漓江,當晚上走在浪漫的西街時,非常想做一個四處漂泊的人,回到家就把網名改成了西街浪人。我在網上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坦誠的人。
慢慢地,我知道了他的一些情況,他大學畢業就一個人到杭州工作,跟我一樣喜歡阿哲的歌,喜歡吃桔子,喜歡穿牛仔褲。他對生活充滿信心,他對工作認真負責。問他為什麼這麼努力的工作,他給了我一個足以讓許多女孩子喜歡上他的理由:「我要在這裡擁有自己的房子,讓我未來的老婆可以天天看到美麗的西湖,每天都幸福快樂。」
跟他見面的那天,我在車站等著他來接我,心裡一直在想,他能不能認出我來,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嗨!等急了吧,歡迎你1
轉過身我連忙後退了幾步,因為他一米八幾的身高,因為他燦爛如明媚陽光的微笑,因為他緊盯著我的眼神,讓我瞬間以為看到了一直深深埋在我心底的影子。
「怎麼了?傻了?我的樣子有這麼嚇人嗎?」
「哦,不是,你怎麼認出我的?」
「感覺啊,我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天天在網上煩我的人就是你,哈哈。」
突然我就被他一把抱進懷裡,他拍著我的頭說:「丫頭,終於等到你來了,真好。」
我仰起頭看著一臉笑容的他,竟無法思考,我怎麼就會跑來見他,被他抱著卻不推開他,我是怎麼了,我想一定是坐車太累了,頭暈。
他帶我去吃各種小吃,去西湖看音樂噴泉,去夜市淘小寶貝。兩個人玩累的時候,他牽牽我的手說:「走,我們去看電影吧,你去門口等我,我去買票,還有桔子,等我哦,不要走開1
我像是被電觸到了一樣呆在那裡,看著大幅的電影海報,看著紛紛走進影院的男男女女,我的心揪起來的疼,像是要碎了,我努力的睜大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冷風吹過,我的手心卻微微的滲出了細汗。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刻骨銘心的夜晚。
所有的人在聽到警報聲後都驚慌失措的湧向影院出口。女孩子的尖叫聲,孩子們的哭喊聲,讓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懼中,他緊緊地抓著我的手,拚命的向出口擠去,還不時的回頭看我:「樂兒,別怕,記住不要放手,抓緊我,聽到沒,千萬別放手。」看我使勁的點頭,他才放心的又向前衝。可是火勢看來越來越大,情況也越來越危險,我的手被他抓得生疼,眼淚早就唏裡嘩啦了。
「不准哭,哭了就看不見路了,乖,快擦乾眼淚。」我哪裡還聽得進去,只顧自己沉浸在恐懼害怕裡,看著我顫抖的身軀,他心疼地擁我入懷「沒事的,你要相信我,我們會沒事,樂兒,不哭了,好嗎?」是的,我一直都對他有信心,從不曾懷疑過,看著他堅定的眼神,我忽然不害怕了,我不能讓他有事,不能讓自己有事。我握緊了他的大手,兩個人拚命的向出口跑去。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看到了淡淡的月光。
當我們激動萬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女人的尖叫聲讓在場所有的人再次陷入恐慌。「請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還在裡面,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他握了握我的手說:「樂兒,你等我一會兒。」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他要去救那孩子,可我就是不想放手,我們才剛剛脫離險境。他用力的掙脫了我的手,
「傻瓜,我不會有事的,在外面等我,我馬上就回來。等我哦,不要走開1
我淚流滿面的看著他衝向火海的背影,他的背看上去寬寬厚厚的,我總喜歡讓他背著我轉圈,在他背上張開雙手像是飛在空中一樣。我的手心裡還留存著他的溫暖,他的手總是熱乎乎的,每次上街他都要牽著我的手,有時實在被他握得熱死了,就想掙開,他就會嚴肅的說:「不行,我是不會放手的,樂兒你最好乖乖的讓我握著,一輩子。」幸福如我,就讓手心去冒汗好了。
在把男孩交到他母親手裡後,他慢慢的走過來,我把手伸向他,卻在淚水中看到他微笑著在我面前倒下了。我抱著他,我的手在發拌,我的身體在顫抖,我的心在破碎。在那一刻,我更加明白我對他的愛有多深。
他握著我的手,他的呼吸微弱,他的眼神裡除了不捨還有歉意,
「樂兒,對不起,我沒能完成對你的承諾,不要哭,答應我,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不,你答應過我你會沒事的,你起來啊,家裡的電腦還沒修好呢,我不會修啊,沒你怎麼辦,我要怎麼辦,你醒醒。。。。。。」
無論我怎麼喚他,回答我的只有自己撕心裂肺的哭聲。
在他們要抬他出去的時候,我緊緊握著那雙曾給我無限溫暖和幸福的大手,他的食指上還有一個小傷口,那是昨天晚上他給我削蘋果時弄傷的,我都沒給他擦紅藥水。不能,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帶走他,我已經失去他一次了,我不要再放開他了。都是我不好,我應該緊緊拉著他不讓他去,我不該放手的,我又怎麼捨得放開這雙手埃
失去他的日子,我不知道要怎麼生活。滿腦子都是他倒下時的身影,聽到的總是他那句話:「等我哦,不要走開1我每天都活在回憶裡,不願也不捨得走出來。這樣思念他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隱藏卻忍不住回想,我沒忘記我答應過他的話,我要幸福,可我擦不干回憶裡的淚光。
今天突然又聽到這句話,我的心像被人用鍾筒一點點抽空了一樣,胃也跟著疼了起來,我的淚溢出眼眶,滑過我的臉頰,冰冷的,一滴滴地喚醒我的記憶,那種痛再一次蔓延我的全身,侵佔我的每一個細胞。我想就這樣躺下,落入我和他的回憶裡,卻看到一個男人驚慌失措地抱住了我,橙色的桔子落了一地。
當我醒來時,看到自己躺在醫院裡,還有一張寫滿擔心的臉,有一股衝動想撲進他的懷抱尋找一絲溫暖,想把心裡的痛都告訴眼前的這個人,卻在看到被他緊緊握著的手時,喉嚨像被什麼堵上了似的,怎麼也開不了口。
一直到他送我上車,我都不敢看他充滿疑惑和不捨的眼神。其實我想告訴他,他什麼也沒做錯,長得像另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錯。他一再堅持讓我留下來養好身體,而我卻不敢在他身邊多待一分鐘,急急的上了車。我不想傷害他,我很清楚自己的心還沒準備好接受另一份感情,不如還給他平靜的生活,讓他尋找真正屬於他的幸福。
回到家後,我都沒上過網。以前不分晝夜的上網是為了忘記一個人,而現在不上網卻是為了逃避一個人。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努力,我都忘不了那雙熱乎乎的讓人一握就不想放開的手,忘不了他最後跟我說的那句話,所以我不會走開,我是屬於他的,因為他說過:
「你的眼淚掉進了我的心,你就永遠是屬於我的。」
2004年3月,春暖花開的季節,一切似乎都成了過眼雲煙,卻在無意間打開郵箱時,我知道我的人生將迎來真正的春天。郵箱塞滿了西街浪人的郵件,當我打開最後一封信時,我看到了窗外明媚的陽光。
「你走了,只留下了你的眼淚,當我看見你臉上晶瑩的淚水,我的心都疼了,因為你的眼淚掉進了我的心,我多想為你擦乾淚水,給你快樂和幸福。丫頭,我等你的電話。」
深吸了一口氣,我拿起了電話,耳邊傳來他久違的聲音。
。。。。。。
。。。。。。
親愛的敬宇:樂兒找到了幸福,一個像你一樣疼樂作的男人,你也要答應樂兒,你在那邊也要幸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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