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止丈夫一個情人

我得承認，我和丈夫何庭的婚姻的確很平淡，結婚15年，孩子14歲。他擁有碩士學位，是大學老師，而我學歷大專，做後勤管理。在家裡仍舊搞後勤——從客廳到廚房，從丈夫身上衣，到孩子嘴中食，沒一樣不由我親歷親為。

我在家裡是個「大母親」，是兒子的母親，也是丈夫的「母親」。我做好所有家務，讓孩子安心讀書，讓丈夫安心教書。在男人眼裡，這樣的女人能幹，顧家，安全，拈不出什麼毛病，卻也少了些風情。而在那些比我們年輕的女子眼裡呢，我們是一個最沒有免疫力的群體，我們的婚姻見風就哆嗦，稍攻即破。

這不，「進攻者」說來就來了。電話驟響。我去接，撐著剛剛做完手術的身體。哪位？那邊沒聲音，我掛了。電話又響起來，還是沒聲音。怪了，俺不就去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嗎？家裡就出怪事了？

電話再次響起來的時候，我不等對方說話，就先說：「你找何庭吧？告訴我你是誰，等他回來，我要他打電話給你！」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不用問我是誰，他知道我是誰！」我說，「既然他知道你是誰，你就直接打他手機好了！」我掛了電話。

我沒問丈夫是怎麼回事，倒是兒子問丈夫，老爸，有個女人老打咱家電話，卻不說話，她是誰啊？丈夫一邊脫鞋子一邊嘟嚷道：「她都不說自己是誰，我怎麼知道？」

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我觀察他。

第二天，何庭半夜三點才回來，以前他經常這個時間回家。除了教書，他還和幾個朋友開了個小公司。我知道他忙得很，所以他半夜三更回家我不僅不多問，還要心疼地端茶送水。但是這次不同。丈夫晚歸的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一個電話，這次電話不僅「有聲」，而且是「有聲有色」，拿起電話還沒等我開口，對方就開始鶯歌燕舞起來：「何庭，昨晚你累了吧？嘻嘻，我說過要你小心，你可不比我……」我啪地掛掉電話。

我聽不下去了。

很明顯，這是丈夫在外面的女人，而且來者不善。既然打到家裡來了，說明她忍耐到了極限。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更要冷靜。

和丈夫結婚十幾年，我知道他的性格。他不想說的事情，我再怎麼問他也不會告訴我。但他是我的丈夫，我兒子的老爸，我有權知道真相。

真相何處來？他不說，我自己找。為這事我特意去商場給自己買了一個深棕色的長卷假髮，然後找出一套多年沒穿的黑衣服，還有一副墨鏡。一切準備就緒，只等何庭晚上出門我就開始跟蹤。那天吃完晚飯，何庭又開始蠢蠢欲動，看他要找借口出去的樣子，我趕快自己作準備。如我所料，他說要去見個客戶。我說好，你早點回。

我用三分鐘把那身行頭穿戴一身，鏡前的我馬上變了一個人。這一切多麼像一場戲，滑稽，怪異，好笑……可我笑不起來。我蹬蹬蹬地跑下樓，何庭剛剛啟動他的銀色富康——他很愛整潔，每次出車前必須先簡單做做車身衛生。

我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跟上了他。

我看著丈夫在一個小型商場門口停好車，然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走來一個女人，和我差不多的年齡，長得也不算漂亮……她挽我丈夫的手臂時姿態優雅、嫻熟，而我的丈夫呢？他一臉很受用的樣子，陶醉地笑，扭頭輕聲和她說了句什麼，她捂嘴笑，舉起拳頭打他……

他們去了江邊，我幾次差點跟掉了目標，多虧那女人穿著一條白色的九分褲，在夜色裡那麼醒目。而且，她走路的方式很特別，腰和屁股扭動的幅度都很誇張。

我看著他們去了江邊的小樹林，那女人比我丈夫主動，她抱著何庭就在他臉上啃了起來……

沒必要再跟下去，我坐出租車先回了家。我只想知道真相，不想出誰的醜。出那女人的醜可以，但是，那會牽扯到我丈夫。解決這件事如果傷害到我丈夫和我的家庭，那就違背了我的初衷。對我來說，這不是解決，而是破壞。

我不會那麼傻。

那時正值八月，天氣悶熱，而我的心冷熱交替，感覺自己像一把在深爐裡錘煉的鐮刀，被燒得紅通通，再放到冷水裡「嗤」的一聲冷卻掉……這就是生活，是女人在婚姻裡煎熬的心。

當晚，丈夫凌晨三點鐘才回家。我沒有問他什麼，翻身繼續睡。那以後，我又跟蹤了他們兩回。我們家就住在高校內，我發現丈夫總是從學校的二號門出去。有天晚上，我在二號門等丈夫回家，沒想到有了意外收穫，那女人也和他一起走出來。我這才知道，那女人就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工廠裡。我很輕易地打聽到那女人的基本情況，她在一個快餐廳工作，有完整的一家三口。

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否道德，但我別無他法。漸漸地，我發現那女人不止我丈夫一個情人。有天我買菜時，無意中看到她上了另一個男人的車。她先躲在一個小副食店裡，那車一來，她就箭一般地衝了過去，那副輕浮放蕩的樣子讓我替我丈夫難堪，何庭，你好歹是一個大學老師，何至於找這樣一個女人？

丈夫得知我對他的事一清二楚，是我先提醒他，她不止你一個情人！他瞪我一眼，欲言又止。大概看我並沒有撕破臉皮和他大吵，便試探著和我說起那女人。

他說那女人很能幹，很通情達理。我說是啊，她能幹得搶人家的丈夫，她通情達理得想拆散我的家。丈夫愣了愣，說，你不要去打聽人家了。她不是你說的那種女人，她……拿我當寶貝呢！

我氣得大吼：「她拿你當寶貝？我告訴你何庭，真正把你當寶貝的，是我和兒子！」

第二次我發現那女人上她情人的車時，正好是個週末，丈夫在家睡覺。我拿起他的手機打那女人的手機，對方果然不敢接。我說何庭，你總該相信我的話了吧？他吼我，要你管人家的閒事幹嘛？

這就是男人。愛面子的男人，怕掉底子的男人。明明知道情人不專一，還不好揭穿！還要自欺欺人！

從那以後，我從沒當眾對他們把臉撕破。那女人敢把電話打到我家裡來，說明她不怕我鬧，也許她還巴不得我鬧哩。如果說結婚，我老公是她最好的人眩我就不鬧，但我也時刻要讓她知道，我就在你身邊，你做什麼我都會知道。

她煩了，和我丈夫吵架，說，「你說你老婆是個老實人，我看她老實個鬼！」何庭回家把這話告訴我。我說：「我是不老實，你們打了我的右臉，我還沒把左臉伸過去給你們打！」

這句話說得有水平！何庭笑著說，怎麼平時沒見你這麼有水平？

氣氛緩和了。我想和他談心。老夫老妻了，我說不出愛字，但我告訴丈夫，我很在意他，從年輕時到現在，我都在欣賞他的學習能力和工作能力。他是我和兒子的寶貝。

前幾天，我把這事告訴兒子了。與其讓他猜，不如和他說明白。我說，現在我和你老爸之間的確出了點小問題，但不用你擔心，你只管把你的學習搞好。兒子說：「如果這事讓我連媽媽都沒有了，還不關我的事嗎？」

兒子的話讓我啞口無言，我轉告給何庭聽，他也沉默不語。

就這件事讓丈夫的心回家了嗎？當然沒那麼簡單。雖然他當時就對我說，「我以後晚上盡量不出門，在家陪兒子。」但我發現他還在和那女人來往。我雖然很灰心，但要是不忍耐到底，要是把事情鬧開，丈夫在學校裡還怎麼做人呢？他也是為人師表的人。

那女人另一個情人的妻子找到我家裡來了！稀奇吧？她把我老公當成那女人的老公了，因為她幾次看到那女人與何庭一起從二號門回家……

我丈夫早就知道那女人花心了，只是他要面子，不好承認，但是這個女人找到我家裡了，指著我丈夫的鼻子嚷嚷：「你把你老婆管好一點」，他才覺得，這麼荒唐的事都發生了，他還有麼臉繼續和那女人來往？再來往就真拿自己不當個男人了！

我覺得自己做得最對的就是冷靜和寬容——當然不是絕對的冷靜和寬容，那就像個神仙了。我只是一個男人的妻子，我用自己的方式維護著自己的婚姻，雖然丈夫情感出軌了，但我為現在這個結局感到很欣慰。我沒有失去這個家，我沒有頭腦發熱地發現丈夫有婚外情後就和他鬧，然後把家和孩子一古腦推給那個女人——當初我真想過離婚，但我自信那女人負不起這個責。我幸虧沒有放棄，我的家在我的堅持下完好如初，我也相信我丈夫通過這件事，對我、對這個家，都會有所省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