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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長期和孩子們打交道的緣故,朵彩顯得很年輕,如果不是她提起,我簡直不敢相信,她已經是一個4歲孩子的媽媽了。朵彩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只不過這雙眼睛裡迷漫著淡淡的茫然與哀愁。她說,這些年的婚姻生活把她的心都給磨老了。我看著她開的奧迪A6,心想,這樣養尊處優的女人能有什麼煩心事呢?朵彩彷彿看穿了我的心事,她自嘲地笑了笑,「這車是我家的,不過我回去了還得給婆婆交油錢……」
輕輕的一句話,道出了一個嫁入大富之家女人的無盡心酸與委屈。
無意插柳
認識漢華以前,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我出生在一個普通市民家庭,爸媽都是下崗工人。為了供我讀書,媽媽每天很早起床做早點生意,忙到中午匆匆忙忙吃一個賣剩的面窩再騎自行車趕去幫一戶人家做鐘點工。爸爸的身體不太好,可為了我,他還是強撐著去一家單位看大門。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初中畢業時,成績很好的我堅持上了中專。我想,這樣可以早一點出來工作,也好減輕一下父母的負擔。
18歲那年,我從師範學校畢業,進了一家幼兒園做幼師。那個時候,我年輕漂亮,又能歌善舞,很多男孩子追求我,也有不少人幫我介紹對象,可我都沒有動心,直到遇到了漢華。
認識漢華是緣分,漢華姐姐的女兒在我們幼兒園上學,而且恰巧在我的班上。一次,漢華的姐姐臨時有事,就委託他幫忙接一下孩子。可是粗心大意的漢華竟然磨蹭到7點鐘才來,當時幼兒園已經下班兩個小時了。天漸漸黑了,看著小朋友們一個個歡歡喜喜地被爸爸媽媽接回家,小姑娘又害怕又委屈,哭個不停,我耐心地哄她,給她講故事,教她唱歌,終於把她哄得破涕為笑。漢華來的時候,看到這溫馨的一幕,他很感動,連連跟我道歉,說耽誤了我下班的時間,一定要請我吃飯。我笑了笑,說這是我的本職工作,讓他不必客氣,可他一再堅持,小姑娘也吵著讓我去,還「威脅」說,如果老師不去,她晚上就不吃飯。我不好意思再推辭,三個人一起出去吃了頓飯。
就這樣,我和漢華相識了。他長得高大英俊,而且溫柔體貼,很符合我心目中完美男人的形象。還記得那是一個雪花漫天飛舞的日子,漢華捧著一大束嬌艷的紅玫瑰,變戲法似地從花簇中掏出一枚亮晶晶的戒指,單膝跪在我面前,我的心就像窗外那漫天飛雪,幸福得無邊無際。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而漢華就是我的白馬王子,他會帶著我過上幸福的生活。
局外人
可惜,相愛總是容易相處卻是太難。準備和漢華談婚論嫁的時候,我才知道,他的家裡非常有錢,開了兩家工廠。雖然我並不是為了錢才嫁給他,但畢竟錢多不是一件壞事,那時我天真地以為,有錢不過是為我們的幸福錦上添花。直到真正嫁給漢華,我才體會到有錢人家的人情淡泊。
我們原本準備2000年5月6日舉行婚禮。然而,就在準備去領結婚證的前一天晚上,漢華突然吞吞吐吐地跟我說,「朵朵,我們的新房是爸媽給買的,雖然寫的是我的名字,不過也不能算是我們的……」我被漢華的話搞得一頭霧水,既然是送給我們的新房,為什麼又不是我們的?繞了好大的圈子,漢華終於艱難地表明了態度,與其說是他的態度,不如說是他爸媽的態度:他們希望我和漢華去做一個婚前財產公證。這不明擺著嗎,其實他們就是防著我,生怕我惦記著他們家的錢。
我生氣極了,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污辱,我對漢華說,「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結婚了。」漢華急了,一下子跪在我面前,「朵朵,難道你還不瞭解我嗎?如果不愛你,我幹嗎要娶你?我也沒有辦法,我跟爸媽說了好長時間,可老人家總是比較固執,他們有他們的想法,我們作為晚輩的就遷就一下吧!反正結了婚,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嘛!」儘管心裡很不舒服,但我畢竟深愛著漢華,我也不願多跟老人計較些什麼,反正我也不是為了錢才嫁給漢華的,我同意了去做婚前財產公證。
我原本以為這只是婚前的一個小插曲,沒想到,嫁入漢華那個大富之家後,我越來越感覺到,公公婆婆根本沒拿我當自己人,尤其是婆婆,甚至像防賊似地提防著我。我是家中獨女,出嫁後依然很掛念爸媽。我婚後不久,正好是媽媽50週歲的生日,我讓漢華陪我回家。漢華答應了,還給媽包了一個1萬元錢的大紅包,臨走前又從家裡拎了兩瓶茅台和兩條中華煙,其實家裡的好煙好酒多得是,都是別人送的,平時都堆在儲藏室裡,無人問津。可那天晚上我從娘家回來,一進門,就聽見婆婆冷冷地問著保姆,「家裡的煙酒怎麼少了,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心格登一下,這分明是指桑罵槐嘛!漢華看我臉色不對,連忙賠著笑臉跟婆婆解釋,「媽,今天是丈母娘的生日,我陪朵朵回了一趟家。那些煙酒是我拿的,走得匆忙,沒跟你打招呼……」
婆婆冷笑了起來,「還是丈母娘親啊,往年我過生日也沒見你孝敬我呀……」這件事再一次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
家裡雖然有兩部車子,但是如果我想用,必須跟婆婆打招呼。用完之後,我必須給車子加滿油,否則,她又會給我臉色看,說些冷言冷語。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寧願打的,也不開家裡的車子。
生下女兒後,我只在家裡做了一年的全職太太。女兒滿一歲斷奶後,我堅持回到幼兒園上班。我不願意呆在家裡,整天面對婆婆的那張冷臉。產後不久,因為體形沒有恢復,許多舊衣服都穿不了,我只好到商場去買了幾件新衣服。沒想到婆婆竟又在客廳裡當著保姆的面指桑罵槐,「有些人啊,不會掙錢整天就只知道花錢……」聽了這些傷人的話,我的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流,我差點把嘴唇咬破,才忍住沒跟她吵起來。但我橫下一條心,我一定要自立,絕不讓她再說閒話!
迷情
每次,我和婆婆鬧了矛盾,漢華總是為婆婆說話,讓我不要跟老人計較。久而久之,我對這個家灰了心,對漢華也灰了心。我的婚姻在外人看來,幸福無比,而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去年10月,我們幼兒園搞匯演,從外面請了一個舞蹈老師幫我們排節目。那個舞蹈老師叫金平,比我小1歲,活潑開朗,笑起來像個陽光大男孩。那段時間,我和金平天天在一起研究舞蹈,感覺非常投緣。金平對我非常好,他雖然窮,但他身上哪怕只有一元錢也會全用在我身上;相比之下,漢華雖然有錢,但他的錢都是屬於他媽,屬於他的家族,我在他心中根本無足輕重。漸漸地,我感情的天平傾斜了,我越來越離不開金平。
不過,我知道,這段感情注定沒有結果。金平一開始就坦率地對我說,他有一個談了8年的女朋友,將來他的妻子只能是她。我問他,他愛我還是愛她?他想了一會兒說,我愛過她,不過現在愛你多一點,對她是責任多過愛情。
可我已經走不出來了。只要一天沒看見金平,我就失魂落魄。婆婆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怎麼會看不出我的反常。我想,她肯定向漢華告狀了,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不是因為女兒,我可能早就下決心離開這個冷漠的家,在這裡,我感受不到愛,感受不到溫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可奇怪的是,漢華沒有跟我爭吵,反而比以前關心我,不再一天到晚只顧忙生意上的事兒。可他越這樣,我心裡就越難受,越愧疚,在感情的十字路口,我不知道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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