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是孤單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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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是孤單的心事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

銘刻在五歲記憶裡的感動

關於表哥的記憶,最早還停留在天真蒙昧的童年。

小時候的我,是一個愛哭鬼。有一次跟了媽媽去親戚家做客,熙攘滿座中我年紀最小,所以長者們不約而同把桌上最大的那隻雞腿賞給了我。看著碗裡那只碩大無朋的雞腿張牙舞爪向我示威的樣子,我突然忍不裝哇」一下放聲大哭起來。

所有的目光霎時都集體聚焦到我身上,沒有人明白我為什麼會哭,還以為我受了什麼意外的委屈。媽媽一把拎起不識時務的我,急急忙忙地將我強行抱了出去。

到了外面,媽媽臉色鐵青地對著還在委屈地吸著鼻涕的我說:「再不聽話,以後都不帶你出來玩了1說完媽媽轉身進了裡面,將我一個人孤單地丟在院子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瘦瘦高高、眉清目秀的男孩子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彎下腰溫柔地為我拭去淚水,微笑著說:「我猜,你一定是不喜歡吃雞腿,是吧?其實,哥哥也不喜歡。沒關係,你看,我手裡有這個。」說完,他從身後變魔術般變出兩個還在冒著熱氣、香味誘人的芝麻燒餅,我歡喜地接過來,立刻破涕為笑。

那個燒餅,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最好吃的東西。

那一年,是五歲幼稚園尚未畢業的我和十三歲已是清俊少年的遠房小表哥許偉恆的初相遇。

十三歲那年的驚喜重逢

這以後,世事幾經輾轉遷徙,我沒有再見過表哥。

一直到我長到表哥那樣的年紀,初二那年的寒假,獨自在家的我正在廚房洗頭髮,突然聽到樓下傳來敲門聲。

我抓起一條乾毛巾胡亂擦了兩下就裹著濕漉漉的頭髮三步兩步蹦下了樓。門開處,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影。

「你是——可嘉小表妹吧?呵呵,長這麼大了1那個人對我露出明亮乾淨得宛如冬日暖陽般的笑容,這笑容勾起我似曾相識的模糊感覺。

「丫頭,我是你偉恆表哥啊,不記得了?」他接著說,「那一年你來我們家做客,還因為一隻雞腿哭鼻子來著……」

記憶的閥門在我腦海中轟然洞開,我驚喜若狂地衝上去握住了久久不見的恆表哥的手。

再度打量眼前的表哥,但見他一襲白色風衣佇立在深冬的寒氣裡,訴說不盡的玉樹臨風。彼時我剛剛長成一個圓圓臉、已經懂得將髮型梳成斜斜的馬尾,穿著牛仔公主裙在校園裡招搖過市的十三歲嬌俏小女生,而恆表哥卻搶在我之前蛻變成了一個劍眉星目、風采照人的翩翩佳公子。

來自海邊那座城的溫暖

這次的短暫相逢之後,表哥猶如驚鴻一瞥,便又消失於我們的視線裡。聽說他去了沿海的城市工作。

高一那年父親得了一種很讓人憂心忡忡的病,母親的臉上開始看不見笑容,我的成績隨著我的情緒急速下滑,由原來的名列前茅霎時一落千丈。一夜之間,我由被捧在掌心的驕傲公主跌落成為初嘗人生苦澀、鬱鬱寡歡的灰姑娘。

新年前夕我收到了寄自深圳的一張賀卡,蔚藍色背景上,是表哥雪泥鴻爪般的飄逸字跡:

「可嘉,

隨著我們的一點點長大,會愈來愈發現,生命中有許多我們不能預料和難以承受之重。哥哥希望可嘉都能夠學會一一勇敢地去面對,就當作這是上帝給我們的一種考驗,好麼?雖然哥哥現在沒有辦法像你五歲那年一樣親手給你擦去淚痕,但是,依然希望可以藉由這薄薄的紙片,將賀卡這一頭的我的勇氣作為禮物,傳遞給我那曾經愛哭的可愛小表妹。」

讀完這封信,我的眼淚如同十年前一樣猝不及防地潸然而下。

表哥永遠不會知道的秘密

為了可以早日出來照顧因父親的病而拖得舉步維艱、債台高築的家庭,高中畢業後我放棄了復讀的機會,考入了當地的中國移動公司。

當我穿上移動小姐領口繫著絲巾的天藍色美麗制服,日復一日在人流穿梭的櫃檯後向每位來往的客人綻開職業化的笑容,突然某天,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姐,請給我辦一份最新的動感地帶套餐。」

抬起頭,看見的是偉恆表哥久違的笑容。又是一別經年,表哥帥氣依然,只是在那片風華背後又添了許多成熟的味道。可是我在表哥眼裡,早已褪去了十三歲時青澀的表情,出落成一個氣質優雅、文靜端莊的美麗女孩,若不是胸前的工作牌給了他如此肯定的訊息,他一定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找到我。

「哇,真是女大十八變啊,眼前的可嘉哥哥都不敢認了1表哥微笑著定睛看住我。

這次的表哥,是回來結婚的。隨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他從深圳帶回的廣西女子。

在他們的婚禮上,我見到了那個笑得像花兒一樣、賢良溫柔的女孩,和我同樣溫良且英俊的恆表哥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我坐在熱鬧的人群中間,跟著大夥兒咧開了嘴沒心沒肺地拚命笑著,可是突然之間有那麼一刻,望著不遠處身著新郎禮服倜儻不可一世的表哥,眼角竟難以自持地滾過一絲熱熱的酸楚。

我的恆表哥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傻傻又愛哭的可嘉小表妹,在她五歲那年第一次遇上他時,當他溫柔地彎下腰為她拭去淚痕那一瞬,就已經深深喜歡上他。在她十八歲以前的每一天,都在心底裡暗自祈禱要快快長大,長大以後便可以嫁給這個人。可是她沒有想到八年的光陰橫在他們中間竟是如此難以逾越的距離,他正青春年少時她還是只會哭泣的小孩,可是,等到她好不容易終於長大,他卻即將成為別人的新郎。任憑她再怎樣努力,卻彷彿永遠也抵達不了表哥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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