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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來上海出差,我陪他去中藥店為丈母娘選了不少冬令進補的藥材。坐在星巴克歇息時,我說:「你對丈母娘真好!」誰知,他黯然地說:「只是希望她老人家能體諒我的一片苦心,放過我們吧……」
輪到我張口結舌了。
當年,小周追求她妻子小林的事情我們在MSN上聊過不少:兩人是同學,畢業後,小周和小林都進了昆明的區級銀行。工作落實了,愛得又很深,順理成章應該組建小家庭了,但小林的母親堅決反對這個婚事。
小林家在北京,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唯一的女兒身上,她決不允許女兒把小家安在昆明。何況,她覺得女兒的發展空間只有在北京這樣的大城市才有可能。面對兩個愛得不顧一切的小輩,母親甚至說了絕情的話,如果小林違背母親的意願,她立刻死在他們面前……
文氣而又溫婉的小林自然是屈服了,她跟著母親回了北京,從此履行了對母親的承諾,和小周中止了聯繫……
這個熟而又俗的故事在四年後突然有了轉機。那一天,剛剛提升為區級銀行行長的小周偶然遇到了昔日的同學,同學的一句話讓小周如雷轟頂,「那次同學聚會,我們一提到你,小林的眼淚『刷』淌了下來,你知道吧,小林和你一樣,也是單身哎……」
小周對小林埋在心底深層的愛戀,因為這一句話完全復甦了。還等什麼?小周立刻飛到了北京……
這一次,小林的媽媽並沒有阻攔。她知道,已是大齡青年的女兒儘管嘴裡不說,心裡卻是裝滿了對小周的思念,否則她也不會在四年裡拒絕談戀愛!小林的媽媽提出的唯一要求是,他們的小家必須安在北京。
小周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愛情,為了和妻子團聚,他每週都會飛去北京。他戲謔自己最精通的是哪個時段能買到最合算的折扣機票。小周說,丈母娘對他不錯,也挺看重他,他去北京,丈母娘時常會邀請一些親朋好友聚會,似乎別人誇讚一句小夫妻「郎才女貌」,她心裡便充滿了極大的滿足。只是應付了親朋好友,夫妻間獨處的時間就少了,這讓小周頗感煩惱。
不過,這樣飛來飛去總不是長久辦法,目前是小林想去昆明,但丈母娘不肯鬆手;而小周又熱愛自己的工作,捨不得放棄這些年積累的人脈,他還有更大的擔憂,自己一旦真的去北京討飯吃,丈母娘未必會給他好臉色看。
丈母娘對女兒濃烈的愛,讓小夫妻倆倍感沉重的心理壓力,他們沒想到在處理二人世界的事務時還會有第三個人時時處處在參與,而這種參與尤為名正言順,因為以愛的名義。
小周想作決斷,但他又無從下手。品味著咖啡的苦味,他連連問我該怎麼辦?
我無言以對。以愛的名義似乎是至高無上的,只是它如何成了被愛者的精神枷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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