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首頁 - 愛情故事大全 - 為了挽救母親我做了富婆的情人

使用說明:請輸入查詢關鍵詞,例如:情感熱線

為了挽救母親我做了富婆的情人

題記:

自古「女人賣身葬父」,被視為「孝」;

今天「男人賣身救母」,為世人不恥。

難道就因為女人是弱者,所以在走投無路時對男人有所依靠和指望,也是情有可原?

難道就因為男人是強者,所以哪怕是情急之下的「病急亂投醫」,也不可委身一個女人——否則就是丟了男人的顏面?

世間種種,原本就可這樣去劃分,交易和非交易。

既然是交易,又何必分男女?

主人公:荀生,男,33歲,未婚,爸爸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是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和哥哥拉扯大。荀生原本有一個情投意合的女朋友,只可惜大學畢業後,母親病重,哥哥又丟了工作,無奈之下,他只得背負所有的壓力委身做了一個叫嵐姐的有錢女人的情人。幾年後,母親去世,荀生離開嵐姐,卻與當年的女朋友在街頭不期而遇。幾年下來,女友嫁做他人婦,身邊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荀生的話:與磨磨嘰嘰相比,我更喜歡開門見山。這些年,我已經被別人指指點點怕了——就好像我做的是一件多麼不可饒恕的事。當然了,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兒,但我也有我的難處,我也會感到力不從心……有的時候事情就是逼到那兒了,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沒的眩

不錯,我是讓一個叫嵐姐的女人給包了。嵐姐,家裡有錢,年紀比我大了近一倍,有老公,也有孩子。如果我是一個女人,也許人們對這件事的態度還寬容點兒,習以為常點兒,因為現在的女孩兒不都是喜歡往錢看嗎?可偏偏,我是個男人。為這,好幾個哥兒們跟我掰了,不,也可以說是我和他們掰了。因為都是哥們兒,所以我的事也從沒打算瞞過他們,他們表面上說能理解能理解,可實際上卻是看我戴著嵐姐送的表、開著嵐姐送的車,總會有幾分陰陽怪氣。我只好有意疏遠。一次大夥兒去游泳,他們看到我身上穿著一條上千元的泳褲,話就又開始多起來,我急了,把其中一個哥們兒一腳丫子踹到水裡,隨後穿上衣服就跑了。從那以後,就再沒和他們有過什麼往來。可回去之後,我還是挺寒心的。為什麼呢?因為他們都很瞭解我的實際情況,以前他們都在我們家蹭了不少頓飯,更知道我媽後來的病確實需要很多錢,他們也都認識小寧?就是我原來的女朋友?雪,見證過我和小寧最美好的時刻,我要不是迫於無奈,斷不會出此下策。這一點,即便別人不懂,他們總該懂吧。也許……也許這其中還有替小寧鳴不平的成分?所以他們才會當著我的面諷刺道:能賣,也是本事。像這樣的話,我也都忍了……還有一次,這幫人非吵吵著要看我戴的那塊瑞士原裝進口手錶,我無意中把「男款」說成了「男表」,他們就都滿含深意地樂了,一再調侃說,原來表?婊?也分男女啊,怎麼以前我們哥兒幾個就不知道呢……這些人的敵意,直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到底從何而來?是因為嫉妒嗎?還是瞧不起?我也糊塗了。嵐姐勸慰我,無論你做什麼,總會有人風言風語,不去理睬就是了。除去那一層關係之外,其他方面,我覺得她更像是我的姐姐,對我確實很關照。再加上,我原本對嵐姐也沒什麼其他想法,她願意有人能陪她,那我就陪,為此,我甚至連工作都辭掉了,反正嵐姐給了我足夠的錢,用這筆錢,我可以請兩個看護日夜輪班去照顧媽媽,我還可以負擔所有的家用和醫藥費。要不是有嵐姐的幫助,我媽媽不可能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裡活得這麼舒服,走得這麼安詳,這是我最後的孝心,最後的。

我家的環境一直都不好,爸爸很早就死於工傷,從我記事起就知道我們這個家和別人不一樣,只有媽媽和我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因為沒錢,哥哥高中沒畢業,就到父親原先的廠子裡去上班。這是當初人家答應我們的,父親因工走了,日後可以幫著解決一個孩子的用工名額。而我,則是家裡唯一供出來的大學生,媽媽和哥哥兩個人上班供我一個。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媽媽高興得流了淚,哥哥也哭了,看著他們,我心裡挺不是滋味的。那是一種明明高興可其中卻還夾雜著酸楚的幸福。那時媽媽的身體還硬朗著呢,為此,她還做了一鍋那種帶有紅粉皮兒的喜面,給每個鄰居都送了一碗。

假如媽媽不是突然查出了那種病,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沒準我會過著很平靜的日子。也許我早就和小寧結婚了,然後每到週末就會抱著我們的孩子,跑到這邊來看奶奶。而媽媽,也一定是會露出幸福的笑,拿著我小時候的照片,和小孫子對照一番,也許我們還會想起爸爸,想到如果他在世的話該有多好……只可惜,人生不是電視劇,哪有那麼容易就讓你如願的呢?

媽媽被查出患有尿毒症那陣子,我和小寧認識剛滿兩年,正是感情最緊密的時候,也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我們都已經拜見過雙方家長,徵得了他們的同意,也得到了大人們的祝願。她的父母都是幹了一輩子教育的普通教師,家裡雖不是多有錢,但也是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掌上明珠,和我這種從小就不能擁有正常生活的單親家庭的孩子不一樣。不過也正因為這,小寧她才特別體諒我,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很知道疼人,她是那種天性很純良的女孩兒,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和抱負,喜歡安安靜靜踏踏實實地過日子。這一點和我的追求恰好不謀而合。在此之前我還認識過一個女孩兒,整天只知道逼我出去掙大錢,後來看到我家條件實在太差,而我這個人又太內向,就又鬧著和我分手。現在這個女孩兒在國外,嫁給了一個快五十歲的德國人。像這樣的人離開我,我真是一點都不惋惜,因為價值觀不同嘛。雖然我沒錢,可我從不覺得錢有多重要,小寧也是這樣覺得,她總說,夠吃夠花就得了。

直到那一天,媽媽被查出患有尿毒症。我和小寧雖然已經做好準備把婚期延後,並拿出我們所有的積蓄。但即使這樣,和手術、透析所需要的費用比,也還是杯水車薪,那陣子,我們到處借錢。哥哥他也因為在班上惦記著媽媽的並神思恍惚的緣故,而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事故,所幸的是人並沒傷著,但工作是肯定保不住了。這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工作保不住了,連廠裡原本答應借給他的醫藥費,也因此而凍結了,甭提有多愁人了。

那段日子,我幾乎已經顧不上小寧了,人真的是到哪步說哪步,我知道我的這些苦,就是和她說她也未必懂,更何況,她家也沒有多少錢,即使想幫也是愛莫能助。媽媽的住院費加手術費、治療費,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我整日到處奔走,也籌不到幾個錢。晚上回到家裡,還得給媽媽一個笑臉,光是哥哥一個人的事就已經夠讓她心煩的了。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哥已經結婚了,嫂子人還不錯,就是沒什麼學問,有些東西和哥哥不大說得上來。哥的心思我明白,他從小好學,自從放棄讀書選擇上班之後,他就沒有快樂過。哥的遭遇,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如今哥供著我讀完了大學,我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哥在媽的事上費心,更何況,他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就在我最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則尋找家教的廣告吸引了我,廣告上還說只要孩子的學習成績有所提高,就會對老師予以相應獎勵。於是我就拿著這則廣告去了,去了之後才知道,招家教只是個幌子,人家不過是需要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男人做她的情人。這人就是嵐姐,我們就是這麼相識了。

第一次會面,已經是彼此心照不宣。嵐姐的家住在市郊,那時候還不興什麼住別墅,可是她家裡的陳列擺設就已經和現在電視劇裡演的那種有錢人家沒什麼兩樣,我有些眼花繚亂。眼前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有教養,而且保養得也很好,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的妝容精緻極了,卻又從眼睛裡,不經意洩露了自己的年齡。那是一池極為平靜的湖水,表面上看不出一點波瀾,可內裡卻又明明寫了什麼——是渴望,還是委屈?這樣的情緒,大概也只有在嵐姐這種生活無憂的女人眼中才算是個事吧?對於像我這樣從小苦慣了的孩子來說,又哪裡顧及得到這些呢?

嵐姐伸出手來,明明是禮節性的一握,卻偏又停頓了一下,再然後就猶豫著從我手中抽了回去。我看著她,多少感到此行的異樣。這不是個讓人討厭的女人,看上去很有親和力。未等我開口,她已經搶先一步擺了擺手說,今後來日方長,你還是叫我嵐姐吧。我跟隨她走到沙發前坐下,她家的地毯又厚又軟,踩在腳下讓人心裡不安……我暗自盤算著嵐姐會給我多少家教費?心想像她這樣的人家為了孩子應該是不會吝惜錢的。於是問,能讓我見見您的孩子嗎?嵐姐滿懷深意地笑了,可以,不過不是現在。「那……」我有些不知所措,隨後嵐姐突然坐了過來,我們離得很近,她的身子很熱,當我往相反的方向避開的時候,她突然站起身來,踱步到窗邊去,背對我,頭低著:「你是不是以為,我很輕浮?」「不是,沒有,怎麼會?您千萬別這麼說……」那一刻,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抵擋,情勢急轉直下,就是再傻的人估計在這個時候都無法再裝糊塗了。

「直說吧,不是孩子需要人陪,是我。找家教只是個幌子,我對你印象還不錯,如果你對我也不反感,那麼我們不如做個交易,我來付錢,你來付出你的忠誠和沉默,」說到這兒,嵐姐似乎突然就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轉過身來,面向著我,「這麼赤裸裸地談錢大概你不會習慣,我沒有侮辱你,而且我也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壞女人,我只是,不想再虧待自己,我只是怕寂寞。這一點,你能理解嗎?」……短暫的沉默,我的心突突直跳,跳得彷彿連嵐姐都可以聽見。並非我多中意她,也並非我有多賤,而是突然的,在我最需要錢的時候,看到了從天而降的一大筆錢。雖然,要用我的太多東西去交換,但此時此刻,除了本能地上前抓住以外,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嗎?

當我鼓起勇氣決定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心裡面竟然是輕鬆的。雖然也有些沉重,但那沉重卻那麼輕,遠遠不及看到媽媽的醫藥費有了著落而更讓人感到心安。更何況,我出賣的並非別的,而是我自己。就是別人譴責,大概也說不出別的什麼吧?我不想為自己開脫,如果你嘗試過什麼叫「欲求無門、走投無路」的話,你也許就會明白,或許連這種交易,都成了一種送上門來的恩賜。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終於明白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幼稚,我再不會說類似「有錢沒用」這樣的傻話,錢,還是有用的。尤其是當你面對著急等用錢去救命的老人或是孩子,有錢和沒錢的差別,真的是太大了。

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情感交易。嵐姐44歲,我26歲。當我將這個大我18歲的女人摟在懷裡的時候,她對我說,她老公在深圳,買賣開得很大,她之所以會到這邊來,主要是為了陪女兒上學。我還知道,她家在那邊很有錢,她老公在外邊不止有一個情人。所以她才會找到我,我需要錢,她需要人陪,難得我們遇到彼此,我們兩個都寂寞。這是一種十分微妙的關係。

她知道我是為了給母親治病,她甚至體諒地說:等你母親病好了,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和她在一起的這幾年中,嵐姐從來都不讓我見到她女兒,我們只有在她女兒不在的時候才能見面。在女兒眼裡,她一直都是個好媽媽,真的,有時仔細想想,她也很可憐。她當時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我忠誠,所謂忠誠,也就是在和她交往這段日子裡,不可以有別的女人。她說她已經被她老公騙怕了,再不想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關於這,我也答應了。

其實她就是不提出來,我也會想辦法去解決我和小寧之間的事。嵐姐知道小寧,也看過她的照片。她說:幸好,我的這點錢,還能幫上你的忙,不然,我是會感到愧疚的,你和小寧真的是天生一對,我不該拆散你們……她有時會很開心,有時又很憂鬱。我看得出她的心依然在她老公那裡,她說她和他是大學同學,一起創業,想不到當他們終於奮鬥到什麼都有了的時候,家的溫度卻漸漸涼了。隨著產業越干越大,老公想要兒子的心也越來越明顯。嵐姐已經不能生了,可老公說,他的家業需要人來繼承。於是,左一個右一個的試驗田,有了堂而皇之「登堂入室」的理由。我才明白,原來她的陪女兒上學,不過是為了「躲」……每當說起這些不開心,我就會覺得有一束光在追著我們似的。真的,那是一種只有在舞台上才能見到的燈光,我想像著它的存在,然後琢磨,光束下的自己,究竟是所謂配角,還是一個小丑?

和小寧的分手,我刻意用冷淡去處理,我也不想見她,此時此刻,似乎說什麼都顯多餘。事情已然如此,不是我對她沒感情,而是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我以及我們家,都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我會拖累她的。同時,小寧也會拖累我,她是一個好女孩兒,可這好,在這關鍵時刻,卻一無是處。而我,也不可能給她一份她所期冀的平靜日子。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讓她知道,我的背叛和變心,這可能也是我的那些大學同學後來特別看不起我的原因。

當小寧感受到我的決絕之後,幾乎把我所有的同學都找遍了,哀求他們勸我回心轉意。她甚至為此自殺過,還說如果我是為了錢才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也可以去想辦法弄錢,她也可以去找有錢的男人,不就是錢嘛,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輕易就說出分手?

那段日子,我躲了。找來兩個特護照顧媽媽,然後告訴媽媽我很忙,要出差,順便又留了一些錢給哥哥,哥哥是知道嵐姐的存在的,可媽媽卻不知情,因為即使是我的那些哥們兒,也不忍因為嵐姐的事去激化媽媽的病情。我和小寧兩個,彷彿一個門裡、一個門外,感情、角度、想法、認知……甚至整個人的狀態,都已經不在一個水平面上,發生了難以想像的巨大逆轉。現在人們都愛說個「理解、換位」,其實再理解、再換位,也不會比親身經歷更讓人覺得刻骨銘心。我是經歷者,而小寧僅僅是不幸被波及到而已……不幸被波及到,已然生不如死,更何況我?我自己知道,我早已經不是當初小寧深愛的那個荀生了,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來治媽媽的玻

在我心裡,其實直到現在,都很感激嵐姐,若不是她,我不可能盡到這份孝心。你問我後悔嗎?我真的不後悔,因為我沒的選擇。假如再回到過去的話,也許我還是會這麼做。雖然我犧牲的是我和小寧的幸福,但我還是要說,在這個問題上,我沒的選擇。在經過這些事之後,我才真的大了,原來的一些想法是這麼幼稚而又不切實際,不出事便罷,出了事,還不是一樣沒的選?只能選著最現實的路走下去。

我們都想平凡過一生,可是就連「平凡」,也是需要運氣的。我沒有這個運氣,可小寧有,她只要離開我,就可以擁有她的現世安穩。不是對她的感情沒了,而是人必須走哪兒說哪兒。即使女人們感情用事,不願意這麼做,男人也必須要替她來下這個狠心——有時候,最先提出分手的人,未必就是真無情,他不過是看得更遠一些,或者說更清醒一些罷了——像這麼沒出息的話,我只說今天一次,就這一次。

人與人之間,除了某種肉體上的關係之外,或許也可以建立起另外的關係。當然,我說的是嵐姐。其實我又能帶給嵐姐什麼呢?媽媽的病簡直就像是一個無底洞,無盡無休的透析以及營養……如果不是有嵐姐在,我真的懷疑以自己的力量到底能夠支撐多久?半年?三個月?還是更短?到了後來,我和嵐姐之間早就已經沒有了那種肉體上的關係。其實我們並不迷戀彼此的身體,我們眷戀的,是還能有這樣一個,聽你說話、幫你解難的人。這時的我們,已經和真的姐弟無二。

其實早在三年前,嵐姐就已經回了深圳,她老公終於讓外面的女人為他生了兒子,也終於沒有辜負嵐姐的「等」——並沒打算真的和她離婚。無論孩子的母親是誰,這個家的女主人始終是你——這是她老公的原話。為了這個結果,嵐姐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她是一邊笑一邊哭地收拾行裝,對於這裡的一切?包括我在內?雪似乎並不留戀,她說:女人說到底,是需要一個丈夫的。你也一樣荀生,找一個好女孩兒來愛你吧。嵐姐還說,雖然她走了,但是還是會按時給我寄錢的,直到……下面的話她沒有說,我知道,她是不想因為她的單方面「撤約」而食言。我媽媽還在,醫藥費還在,每個月的龐大支出更不會減免……雖然我很想說,嵐姐,我不要再麻煩你……但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給嚥回去了,我說不出口。嵐姐說,錢對於她,不過錦上添花;而對於我,卻是雪中送炭。她還說,也許我們今後不再見面了,但還是會在那邊祝福我。我懂,對於她來說,我的存在,是一個永遠的瑕疵。如果她這次回去真能在她老公那裡重新找到愛和幸福,那麼我,還是不要讓她記起來吧。畢竟,我做了她三年不名譽的情人。嵐姐走後,給我寄了多半年的錢,再後來,我更改了通郵地址,所有來自深圳的匯款均查無此人並一一退了回去,嵐姐才不再寄了。我用我的積蓄,一點點維持著,後來又變賣了嵐姐留下來的一輛二手車和一塊瑞士表……直到那一年的冬天,媽媽病情惡化,撒手而去。

我還記得媽走的那天,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媽拉著我的手等著哥哥來,可是哥哥還不來,還不來,外面到處是雪,交通癱瘓,我就只好陪媽媽說話,她老人家那天話可真多,後來似乎還說了句「媽知道,媽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小寧」。我不敢拾茬兒,更不敢抬起頭來看她,原來媽什麼都知道,她都知道……

轉眼間媽走了也快三年了,有時我也會坐在那兒想,你說人死後都是去哪兒了呢?比如我現在心裡想著媽,媽她老人家能知道嗎?有時真希望所謂的「死」或者「生」僅僅只是個形式,這樣總還能留個所謂的念想兒,假如人一死,真的如燈滅的話,那是不是也太殘酷了呢?我總不能對著空氣去喊媽媽吧?生命中最湍急的一段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很平靜,如同一粒石子,又乾脆又堅硬地活著。我只是沒想到,原來石子也有石子塵封已久的心事——

我竟然看到小寧了,在我哥樓下的麥當勞裡。她抱著個孩子,一眼望去,就知道,這是她的孩子。那是一個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不丁點兒的穿著連衣裙的娃娃。她看起來還是老樣子,只是眉目比以前沉靜了許多。我們曾經那樣親密,忘情擁抱和接吻,也幻想過美好的前景和未來。然而現在,有一大段的空白,停在我們兩個中間,我不知道這六年裡,她曾經歷過什麼,她亦不知道我的。她嫁了怎樣一個人?是否還會記得我,抑或是怨著我?是否還會為我流淚,哪怕僅僅有過一次?是否把我塵封進夢裡,還是乾脆鎖進了黑暗?她忘了我嗎,還是根本無法忘記?她愛著我嗎,還是已經把心徹底送給了別人?我有資格這樣問嗎?屬於我的時光,早已一去不回頭。我躲到柱子後面,不敢讓她看到我。其實就是看到也沒關係,我領著我的小侄子,她會以為那是我的孩子,我亦不會對她解釋,錯中錯,恰卻是最好的歪打正著。

外面陽光燦爛,天氣晴好。那個我曾經愛過的女孩兒,如今做了別人的妻子,有了別人的孩子,她不再是我的,我也不再是她的。當初那個滿身稚氣的男孩兒,和那個哧哧傻笑的女孩兒,都只能留在記憶中了。我們都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人生確有無奈。誰攤上事,都得咬牙挺過去。能夠咬牙去挺,已經是再積極不過,沒有對或不對,只有選或者不眩然後再來說遺憾,或者不遺憾。如果不能站在當事者的角度去「設身處地」,就永遠不要輕言開口。站著說話不腰疼——原本就是不負責任的做法。話又說回來,一個人不可能永遠「走投無路」下去,總還有「事過境遷」、「柳暗花明」的一天。「走投無路」時認頭的事,「柳暗花明」後卻未必認頭。這時若一旦碰到了舊時舊景舊人,觸動了舊痛舊事舊情,很可能就功虧一簣,淚流滿面……要知道不是我們選擇了命運,而是命運選擇了我們。平凡是一種幸福,能夠「一條道跑到底」也算是一種幸福。既然已經走出一多半,就不要再回頭了吧。已經回不去了,空自惦念著,又有何用?「不幸」最喜患得患失。這時的「懷舊、念舊」,幾乎就和「自虐」無異。何苦來?

本文地址:http://www.shahaizi.com/wenzhang_gushi_3.php?id=9396&s=1182748114

贊助商鏈接
贊助商鏈接